永和宮正殿中。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躺在地上的德妃身上。
——她似乎毫無動靜。
吊着一顆心的石榴說不清自己心底是什麼感受,但確實是鬆了口氣。
如果娘娘真的只是裝作昏迷,那……
不!
娘娘肯定不會這麼做,不會這麼對她的!
石榴搖了搖頭,將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丟了個乾乾淨淨。
反正她註定保不住小命了,石榴索性想着,不如最後再爲娘娘做點兒什麼吧。
於是她直勾勾地看着寶座上的佟月菀,“皇貴妃,難道你以爲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心眼兒多的像蜂巢一樣嗎。我家娘娘我自然知道,若非你將她傷害到如此地步,她又如何會置我於不顧。”
石榴搖了搖頭,一副“我看穿了你的算計”的模樣。
“這點子挑撥離間,我又怎麼可能會上當。”
“挑撥離間?”佟月菀挑了挑眉頭,滿臉無語,這人是不是有點兒被害妄想症啊?
“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資格,讓本宮要來算計你?”
一旁的知洲也被石榴的蠢話給逗笑了,“真是好大的臉呢。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德妃蠢,看來你也不大聰明。”
雖然不確定德妃是否真的如佟月菀所言,只是裝作昏了過去,但是要驗證,知洲卻有她自己的法子。
穿着湖水綠鞋子的腳,輕輕地放在了德妃纖細的手指上。
知洲對着怒火上頭的石榴微微一笑,“你不是說,德妃娘娘不可能是裝暈麼。那很簡單,我們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說着,她腳尖驟然發力,狠狠將腳底的五根手指來回碾壓!
“啊——!”
在衆人驚愕的眼神中,原本“昏迷不醒”的德妃卻驚呼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
“滾開,你這狗奴才!”
德妃雙眼通紅地一把撞開了知洲,將自己彷彿痛得像是要斷掉的手指從她的腳底下拯救出來。
面對德妃的口出惡言,知洲一點兒不怵她,反而彎下腰笑眯眯地回她一句:“喲,德妃娘娘,您醒啦?”
就看德妃這幅恨不得生吃了知洲的樣子,只要不是個傻子,就都能明白她到底是真暈還是假暈了。
反正石榴已經愣住了。
【好傢伙,一個真忠心,一個假體貼啊?】
【德妃好本事,剛剛被打得那麼慘,居然還能臨危想到裝死的辦法啊?】
【別說,腦子轉的挺快的,咱們得多學學。】
……
沒想到心眼頗多的德妃,最終卻敗在了知洲腳下。
佟月菀沒忍住,笑出了聲。
“好了,知洲,既然咱們德妃娘娘醒的正巧,那就讓她一起去圍觀圍觀吧。”
又對石榴道:“你家娘娘親自看着你受刑,想來你也能走得安心了。”
從剛纔開始,石榴的態度就異常囂張,以下犯上,不敬主子。
對此,佟月菀一直按捺着沒發脾氣,不過就是因爲在她眼中,石榴註定是個活不長的死人了。
就是吧,她也忍不住有點好奇,這對主僕到底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一個個的都挺膽大的。
佟月菀懶洋洋的態度顯然是刺激到了德妃。
她從地上爬起來,身子前後晃了晃,連忙扶住了手邊的小几子才穩住重心。
嘶啞着嗓音,她盯着佟月菀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竊喜,“佟佳氏,你說我對胤禛出手,你有證據嗎?”
她早就已經將尾巴都處理乾淨了!
佟佳氏不可能查到她的!
對此,德妃非常有信心。
不過可惜,她面對的卻是佟月菀。
“有沒有證據,很重要嗎?”佟月菀笑德妃的天真,到了眼下,居然還和她講證據?
“本宮覺得是你,那你就得受着。若是本宮認錯了人,那又如何?”
“反正吶,我想打你,打便是了,難道還要挑個良辰吉日不成?”
如此囂張的態度,簡直刺痛了德妃的小心臟。
她紅着眼睛還想蹦躂。
但佟月菀已經懶得聽她廢話了。
“拖出去吧。”
一句話,德妃和石榴兩人,便被連推帶攘地拉到了院子裡。
不多時,就聽見院子裡頭傳來棍棍到肉的聲音,彷彿御廚用棍子在捶打牛肉丸似的,以及石榴的呼痛聲。
剛開始她顯然還有幾分氣力,漸漸地到後頭,就沒了聲響了。
知洲從外頭走進來,對佟月菀道:“主子,二十棍打完了,石榴已經昏過去了。”
面對宮裡這羣執刑的人精子,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他們的巧勁呢。
石榴自然也不例外。
“那就送去慎刑司吧。”佟月菀十分冷靜地說。
這麼久了,她也在永和宮呆夠了。於是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搭着知洲的手往外頭走。
只見內院中央好大的一灘血跡,顏色鮮豔,彷彿還冒着熱氣兒呢。
旁邊一圈永和宮的宮人被嚇得不輕。
再怎麼說,好歹德妃也是四妃之一,他們何曾見過如此的場面。
唯有德妃,還站得直挺挺的。
“害,本宮還以爲德妃你要被嚇破膽了呢,畢竟剛剛纔賞你幾個耳刮子,你就裝得瘋瘋癲癲的。”
反正已經撕破了臉皮,佟月菀對於德妃的惡意顯露無疑。
“沒想到,這會兒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你反倒是挺適應的?”
德妃掃了一眼地上的血跡,表情冷淡,彷彿那不是她親眼見着,從她心腹宮女石榴的身體裡流出來的血,而是一灘紅色的顏料一般。
“皇貴妃娘娘可真會開玩笑。你在永和宮行如此血腥之事,不僅打傷了我,甚至還將我身邊的一等宮女打了個半死再送進慎刑司……如此行事,我定會親自稟明皇上和太皇太后,請他們評評理,看看究竟誰才佔理。”
德妃的眼神淬了毒,就像不要錢一樣往佟月菀的身上扎。
她到現在都沒有想通,以往只會拈酸吃醋的佟佳氏,怎麼就成了個笑面修羅,行事如此囂張跋扈。
面對德妃如此赤裸裸的威脅,佟月菀心想着,但凡她有半刻的畏縮或猶豫,今兒就算她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