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生病的時候, 我就閉門謝客,雖然有幾位小阿哥來過,但是我都沒有見, 甚至連門都沒有開, 並不是我架子大, 只因爲心中煩悶, 風寒給了我一個很好的拒絕理由。康熙離京其實我的病已經好了, 但是我依舊閉門,原因在於,我在躲他, 因爲我還沒有想好再次見面我要怎樣面對他。
坐在屋子裡,我隨意拿起一本書翻了翻, 卻怎麼也看不進去, 突然一張紙條從窗外飛入, 我眼神一凝,趕緊打開一看, 上面說:四阿哥突然着手暗中調查索額圖的劣跡,而且掌握了很多證據,已經引起索額圖的警覺。
果然,他開始了自己的計劃,在康熙不再京中的這段時間, 確實是他除掉索額圖的良機, 可是他操之過急了, 太輕敵了, 索額圖老奸巨猾, 就是康熙想對付他,都準備了幾年的時間, 我找到的那些證據都是康熙多年經營佈下的陷阱,等着他跳,纔會如此順利,你只不過是兵行險招,又豈會安然無恙?想到這,我握緊手上的字條,“來人。”
一個人影從窗外迅速閃過,“在。”
“你派兩人跟在四阿哥身邊,確保他的安全,但是不到必要的時候不要出手,要不着痕跡。”
“是。”
看着面前的人又快速消失,我黯然的一笑,這就是康熙的“隱龍”,“隱龍”顧名思義,就是隱身於暗處的皇家部隊。換句話說是一支秘密的特種兵部隊,剛剛接觸到他們的時候,他們的能力讓我咋舌,來無影去無蹤,辦事能力之快,讓一般人難以匹敵,感覺好像沒有他們辦不成的事情,主宰大清的中心就是他們,每一條消息都會及時送到,每一條情報都是價值連城,每一個行動,都是皇權威嚇的所在,即便是由我指派他們,但是我依然感到恐懼,這就像一把泣血的利刃,一旦劍身出鞘,不見血,就不會回鞘。
五天了,康熙的車駕應該抵達圍場了,號角聲應該響徹整個牧場,大家策馬奔騰開始狩獵,恍然間,我好像回到了上次去牧場的情景,雖然心中也有嚮往,但是隻是一段時間過去了,我所面對的一切都變了,現在的我就像只躲在殼裡的烏龜裡,不敢去陽光下見人。以前僅僅是一個八阿哥,現在還有四阿哥,禍不單行啊。
夜幕降臨,我才發現不知不覺自己發呆了已近三個時辰,原來人一休息下來,居然會這樣木訥,呆呆的坐了這麼長的時間渾然不覺,看來我越來越懈怠了。我活動了一下身體,走到窗口看着外面依然升起的皎月,淡然一笑,深吸一口夜空的涼氣,感覺清爽多了,心口的那陣悶燥感減輕很多。
就在我沉寂在這清爽的感覺中時,突然一陣打鬥的聲音從乾清宮的方向傳來,聲音越來越大,隱約有人叫着:抓刺客,抓刺客……
聽見聲音,我趕緊走向門口,打開門衝了出去,對黑暗處低喝一聲,“發生什麼事了。”
一個黑影閃過,俯身行禮,“乾清宮中有刺客闖進。”
“刺客?多少人?捉到了嗎?”
“六人,已經殺了四個,還有兩個在追捕中。”
“可有人幫忙?”
“皇上有命,沒有您的吩咐,“隱龍”不能隨意出動,但是您之前派過去兩個人,暗中已經出手。”
“四阿哥可有危險?”
“四阿哥只是手臂受傷,性命無憂,而且那邊的情勢已經被控制。”
他受傷了,怎麼會?我壓制着自己的擔心和恐慌,“派過去保護在四阿哥人,還要留在他身邊,四阿哥是皇子,不能再有閃失,明白嗎?”
“是。”
“知道是什麼人派來的嗎?”
黑衣人猶豫了一下,“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最大的可能就是索額圖。”
“你去吧。”看着那黑影消失,我猶豫的看着乾清宮,要不要去?傷在手臂,性命無憂,也許不是很嚴重。我矛盾的站在那裡,遊移不定,可是最後我的腳步還是不知不覺的向乾清宮走去。
“微臣來遲,請四阿哥責罰。”隆科多控制了情勢,走進乾清宮看着太醫爲四阿哥包紮,他單膝跪地。
“起來吧,抓住那些刺客了嗎?”
“都抓住了,但是都已經服毒自盡,沒有活口了。”
“什麼?”
“是奴才沒用,那些人好像就是一匹死士,事情未成,必然以死相抵。”
“死士?”他的臉上有些沉重,“如果能用死士來刺殺我,看來來者不善。”
“四阿哥請放心,奴才一定多加守衛,不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如若不然,奴才以死謝罪。”隆科多的聲音堅定,倒是視死如歸。
“好了,你下去吧。”四阿哥揮了揮手,隆科多退了下去。
我站在乾清宮門口,看着裡面亮着的燈,我猶豫了,現在的我真的不應該出現在他的面前,可是我又怎麼能放下心呢?
“隆侍衛?”看見隆科多退了出來,我心中一喜,趕緊走上前。
“子矜姑娘?”
我走到他的面前微微服身,“見過隆侍衛。”
“子矜姑娘不必多禮,聽聞姑娘身體不適,不知現在如何?”
“多謝掛心,子衿已無大礙。”
“那就好。”
“奴婢是聽見這邊剛剛有打鬥聲,所以過來看看,不知是什麼事情?”我看着門口臉色黯然。
“是刺客,不過都已經抓住了,沒什麼事了,子矜姑娘也驚到了吧?”
“嗯,聲音很響,確實有些嚇到了,那四阿哥沒事吧?”
“四阿哥受了一些皮外傷,不重。”
“那就好,那奴婢也放心了,奴婢告退。”
隆科多見我要離開,緊走幾步,攔在我的身前,“姑娘不進去看看?”
“不用了,四阿哥在裡面辦公,多有不便。”
“姑娘且慢走,我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
“請說。”
隆科多猶豫了一下,“子矜姑娘,其實我在乾清宮守衛也有些時日,雖然和姑娘不是熟稔,但是卻知道四阿哥對姑娘有意。”
我一聽,眉頭微蹙,“隆侍衛說話要小心,你的一句話,會讓奴婢捲入無妄之災。”
“子矜姑娘,如果我有什麼冒犯之處,請您原諒,但是我還想說一句話,四阿哥爲了找那對戒指,翻遍了整個京城,最後還是讓白大人畫的圖,找人做的。”
他找人做的,他找人做的,他的這句話好像一把刀插在我的胸口,這玉指環是他找人做的,緣起於他,難道……,這是什麼緣?爲什麼這樣弄人,一切都指明瞭是他,又爲什麼弄出這樣的波瀾?我穩住心神,“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麼?”
“只是想讓姑娘知道,爺是一個有心的人。”
我忍着心中的悸動冷冷的說:“我知道了,所以呢?”
“既然姑娘已經來了,何不進去看看?”
“看與不看是我的事情,我來只是盡到做奴婢的本分,現在四阿哥沒事,奴婢也該告退了。”我茫然轉身,隆科多站在原地看着我離開,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突然乾清宮的門打開,隆科多看着四阿哥站在門口,臉色有些沉悶,“四爺。”
“是子衿?”
“是,她剛剛離開。”
看着夜幕中的皇宮,他眼神閃過一絲失望,“走了也好,現在這樣,她離我越遠越好,這個時候一定要保她平安。”
“是,四爺已經安排好了,您放心,不過,現在我們如此被動,四爺可有什麼對策?需要稟報皇上嗎?”
“先不要說,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不能打擾皇阿哥,那樣就打草驚蛇了。”
“那我們要怎麼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四爺是要?”
四阿哥臉色微沉,“如果我沒有猜錯,明天那隻老狐狸就會來看我傷勢如何?然後看看他派來的人的死活。”
“四爺要請君入甕?這樣做會很危險。”
“這是絆倒他的最佳時機,我不會放棄的。”看着四阿哥神情那樣堅定,隆科多默默無語,頷首站在他的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