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賜給我的。”
他坐在椅子上, 看着那金牌,“你可知道這令牌的含義?”
“這塊令牌在我進宮的第二年就在我的身上,怎麼會不知?”
“這樣來說, 十四弟真的出事了。”
“我現在來算是告個別。”
“子矜, 我和你一起, 你去找皇阿瑪說我要見他, 求他讓我們一起去吧。”
“十三爺, 這話我不能說。”看着他急切的眼神,我咬了咬嘴脣,“皇上讓我去就是爲了十四爺的性命着想, 而且我必須秘密離京,我告訴十三爺你這件事情, 一是瞞不住;二是皇上也沒有不允;三是皇上對我雖然有所信任, 但是這種信任有着一個前提, 那就是你在他的圈禁下,如果你離開這裡, 皇上斷不會答應。”
“可是十四弟……”
“九子奪嫡,已經讓皇上對每一個皇子謹慎小心,十年前的事情,皇上雖然讓您圈禁,但是事情的真相如何, 皇上又豈會沒有疑慮?十三爺你既然冒死幫人成事, 難道就不會因事害人嗎?”
“子矜你這樣認爲我?”
“不是我, 是一國之君。”
十三坐在那無力的一笑, “我現在是什麼都做不了了, 對嗎?”
“能做。”
“能做?做什麼?”他期待的看着我。
“在我不在的日子裡,好好照顧自己。”我握住他的手, “這塊令牌留給你,只要令牌在你的手中,你就會得到我的消息,如果我回不來了,你就把它交給皇上,皇上也許會放了你。”
“不要說,子矜,不要跟我說這樣的話,不要說不能回來,如果你沒有回來,我就算死也會去西北找你,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看着十三那凝重的樣子,我黯然一笑,眼淚在眼睛裡打轉,“當然,我還是要盡力回來的,我是很愛惜自己的生命的,我還要看你有沒有偷懶好好照顧自己。”
十三看着那令牌,默默低語:“我現在終於知道你爲何不答應四哥的婚事了。”
“這樣的身份怎麼答應?皇上已經開始對諸位阿哥起疑,如果他求皇上指婚,他非但不會娶到我,而且恐怕我們再無見面之日。”
“可是皇阿瑪一點都不知嗎?”
“我的身邊一直都有人看着,隱龍雖然由我領導,但是我的一舉一動也在他們的眼裡,皇上又怎麼會不知道?”
“那……”
“只要大家心照不宣,只要我不越雷池一步,而他一無所知,皇上是不會輕易放棄他的兒子。”
十三看着我眼中透着酸楚和無奈,“子矜,難爲你了,在這個位置上,你知道的多,顧慮就更多,我知道你爲什麼總是心事重重了。”
“十三爺我能說的都說了,雖然我們大家都希望能平安歸來,但是還是請你允許我再說一個如果。”我看着他拿出一個紅色的錦囊,“這個,如果我出事了,請你把它交給四爺。”他的手有些顫抖的接了過去,眼睛有了閃閃的淚光,“這是我用頭髮繡得錦囊,上面有他的名字,這個錦囊我早就繡好了,就等着有一天能交給他,可是一切都太突然了,如果可以你給他吧。”
他撫摸着上面的字,點點頭,“我知道了。”
“嗯,不早了,你睡吧,我也回去了。”
“等一下。”
十三突然站起身,拿起那把佩劍走到我的面前,“帶上吧。”
我看着那柄劍,這曾是他的夢想,現在是一種牽掛,我默默接了過去,“好,我帶着。”
“我教你的劍法,你還記得嗎?”
“十三爺前些日子不是天天練劍嗎?”
“如果看得懂,記住了,就好好保護自己,找到十四弟,立刻回來,明白嗎?”
“嗯。”我看着他的眼睛狠狠的點點頭,然後轉身趕緊離開,不想他看見我的淚水,也許是最後一次見面,但是我還是想做一個瀟灑的小女子。
第二天,天色剛剛亮,我就收拾好行裝和早已等在門外的人,準備離開,但是看見十三的房門緊閉,我腳步頓了一下,隨即趕緊離開。
聽見紅色大門開啓的聲音,十三坐在屋內,眼睛佈滿了紅絲,一夜未睡,他又怎麼能睡,一夜之間,他好像蒼老了很多,聽見聲音,他的笑是那樣的無助和落寞,一瞬間他感覺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一種恐懼席捲着他,他沉沉低吟:子矜,你一定要回來,一定要回來。
我穿着一身士兵的盔甲,騎馬離開了那十年未曾出過的牢籠,感覺晨曦的清風拂過臉頰帶來的陣陣涼意。五十個人早已分批離京,而在我身邊的僅有五人,這樣騎在大街上,即便是被人看見也不會有什麼疑竇,從戰事開始就有騎兵這樣出入京城,所以並不稀奇。
我加快揮馬,馬飛快在街道上疾馳,直到穿過一道大街,那耀眼的府邸,讓我的速度微微降了下來,雍王府,府邸的名稱改了,那耀眼的牌子,更顯示了他的威嚴。
我心中默唸:胤禛,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看你了,原諒我吧,但是我保證,我會盡最大的努力活着回來。
突然馬匹毫無預警的一聲嘶鳴,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專心握緊繮繩,“駕……”
雍王府大門打開,“王爺,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嗯。”準備去上朝的四阿哥,剛走出王府就聽見疾馳的馬蹄聲,他微微皺眉看着那些騎馬疾馳的士兵,“今天怎麼這麼早就有人出城?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王爺不必擔心,每天京城都會有幾波這樣的騎兵出入,也許是昨天傳達消息耽擱了,所以幾天出城的早了些。”
“是嗎?”他看着那些遠去消失在盡頭的身影,心突然跳的厲害,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在去西北的路上,五十人全部集合,經過一天一夜快馬疾馳,我總算看見了烽煙戰場的影子,那烽火,那淒涼,還有那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突然讓我有種怯而止步的衝動。
又是一天,夜幕降臨,我依稀的看到了營帳,“駕,駕……”
“停下。”突然一聲大喝,隨即一隊兵馬把我們團團圍住,我看着那些人,輕聲問身邊的隱龍:“皇上可頒下聖旨?”
“是,不暴漏身份,只有密旨會表明我們是來協助救十四爺的人。”
“那好,那就由你和他們交涉。”
“是。”
一人上前,“稟告你們將軍,就說京城派來的人到了。”
“京城?”
“還不去?”一個腰牌扔了過去,那士兵拿着腰牌轉身一路小跑。
一會兒的時間,一羣人小跑而來,“臣不知是京城的密使到了,贖罪。”
“將軍不必客氣,將軍可有十四爺的下落嗎?”
“大將軍還是沒有消息,這已經是第八天了,我們也很擔心,但是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推斷。”
“將軍請說。”
“請看,西藏有一小股叛軍消失了幾日沒有消息,直到昨晚,我們才找到他們的蹤跡,所以料想他們這次的出現和大將軍有關。”
“那可派人去救了?”
“沒有。”
“沒有?”
“是,那裡是敵軍的包圍圈,現在想要進去很難,還有我們不敢大軍壓境,雖然他們使用調虎離山把大將軍引入陷阱,但是他卻不知那是大將軍。”
“怎麼說?”
“原本大將軍是不會做前鋒上陣的,可是那場戰役大將軍執拗要上戰場,所以他換了先鋒營的衣服。”
“什麼?大將軍穿着驍騎將軍的服飾?”
“嗯,我想他們是要用這些人來釣大魚。”
“就是說他們瞭解大將軍的秉性,就是利用他在戰場上不應該有的善良來拖延時間,好讓他們得到喘息的機會,即便是最後大將軍決定大軍壓境,他們也會做最後的一搏,但是他們不知道自己圍困的人就是大將軍所以,只是用他們做餌,真是慶幸。”我暗自鬆了一口氣。
“對,就是這個意思,這位小兄弟倒是很有見解。”
我默默不語,如果是這樣,那麼大軍就不能動,一是要保證十四的安全,二是一旦大軍壓境,必定傷亡很大,而他們也按兵不動,我想也是體力和補給不夠,不容他們有太大的行動,同時他們也在等待,等待可以救他們命的人出現,如果是那樣,距離西藏最近的兵力,擁有實力聯合和大軍抗衡的,只有蒙古王,對,只有他。
我大聲一喝,“來人。”
“是。”
“派人密切蒙古王的動態,大軍分兵三路,一是西藏和蒙古的邊境,時刻注意蒙古的動態;二是防止叛軍狗急跳牆,反撲,減少不必要的傷亡;第三路作爲援軍,原地休養不要冒進,也不要有任何的動作,一旦我們潛入進去找到十四爺,我會發射信號,大軍立即出動。但是記住,去往邊境的軍隊,不得有任何無禮行徑,不到萬不得已,不得調動。”
“是。”
對於我突如其來的命令,隱龍倒是沒有什麼,但是那位將軍眼睛有些詫異,對我的身份開始疑惑,只是士兵的衣服,可是爲什麼會下命令?難道?難道她纔是這支神秘部隊的領導者?
“將軍可以給我具體講一下十四爺可能被困之處的特點嗎?”
“哦,哦,當然,您看這裡,這裡是西藏唯一的一片茂林,有三座大山環繞,周圍山勢險要,易守難攻,翻過大山後面就是雪海,不出百里就是西藏高聳寒冷至極的雪山。”
“那這片茂林和山上可有能吃的東西?”
“有,山上也有一些走獸飛禽,但是現在是冬天,山上沒有開化,能找到的野獸有限,將軍如果在這裡,算下來,他身上的補給撐不過三天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