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意避開姑姑拉着曦月偷偷的溜回屋子裡,然後趕緊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要是讓姑姑看見我這個模樣,非得說我一頓不可。
“小姐,你剛剛真是把奴婢嚇壞了。”曦月心有餘悸的看着我,我瞟了她一眼,“嚇什麼?有什麼害怕的,你天天在宮裡,每天都會見到很多阿哥、格格的,這也害怕?”
“小姐,奴婢是說你今天的行爲,真是嚇死人了,你知道麼奴婢今天真是爲您捏了一把汗,奴婢在宮裡這麼長的時間,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那樣放肆的冒犯三位阿哥的。”
“放心吧,八阿哥賢德,是不會輕易生氣的,有他在,九阿哥和十阿哥是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曦月奇怪的看着我,“小姐,您認識八阿哥嗎?”
“嗯?不認識啊?”
“奴婢怎麼感覺你好像很瞭解八阿哥一樣?”
我臉色一僵,“哪有,我這幾天在宮裡也聽說了一些事情,很多人都說八阿哥爲人溫文爾雅,今天看見八阿哥臉上帶着微笑,說話謙和有禮,也不像愛生氣的主,所以我賭了一次,不過看來我賭對了。”
“小姐,你膽子真是夠大的,好險,不過八阿哥、十三阿哥可是這宮裡最沒有架子的兩位阿哥,爲人親厚倒是事實。”
“是吧,所以我纔有恃無恐,曦月,我可不是白癡,纔不會拿着雞蛋去撞石頭。”
“可是小姐,以後千萬不要這樣了,這宮裡的人有時候變得很快,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出事了,那時就晚了。”
“嗯,曦月你就別擔心了,我知道了,沒有下次。”我疲勞的閉上眼睛,經過運動,真是累了。
第二天一早,我睡的正香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我懊惱的看着門外的曦月,“曦月,你幹什麼?還沒有到學習規矩的時候,你讓我再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小姐,太陽已經升起來了,你快起來吧,八阿哥他們來了。”
“嗯?八阿哥?他們來了?”一聽這話,我的睡意一下子沒了,趕緊起來洗漱。
“是啊,八阿哥來了,現在在娘娘那裡。”
“什麼?在姑姑那裡?來了多長時間?”
“剛來不久,娘娘就讓我來請小姐。”
“那還等什麼?快幫我整理一下。”我慌張的到處亂竄,天啊,他們怎麼這麼早,這辦事效率也太高了吧?
“小姐,你把鞋穿上,手巾在這裡,您彆着急,小心着點。”曦月緊緊的跟在後面爲我整理。
一陣手慌忙腳亂以後,我得體的出現在姑姑的面前,“姑姑,子矜給姑姑請安。”我走進屋裡一眼就看見已經坐在那裡的三位阿哥,十阿哥看見我暗自眨了眨眼睛,我瞄了他一眼嘴角一翹,低下頭。
“子矜還不見過三位阿哥?”
“是,子矜給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請安。”
“免了,子矜既是娘娘的侄女,也是三哥的表妹,即是我們兄弟的妹妹,之前有事耽擱也沒來探望一下子矜,是我們的疏忽,如今子矜大病痊癒,我們兄弟想帶她出去看看,算是彌補,您意下如何?”八阿哥最先說話,也就他在姑姑面前說話還有點力度。
姑姑微微一愣,端着茶的手微微一頓,眉頭微蹙的看了我一眼,隨即淡笑輕語:“八阿哥,你有所不知,子矜這丫頭現在失去了記憶,還沒有學會規矩,這萬一……”
“娘娘,有我們兄弟,一定會照顧她的,您就放心吧,沒有萬一。”十阿哥沒等姑姑說完,直接給回了,姑姑有些不悅,但是又不好發作。
“娘娘,有我們在,子矜不會有事的,您還不相信我們三個嗎?”九阿哥出來打個圓場,“再說子矜以後也許會生活在宮中,我們帶她看看也是好的。”
姑姑看了一眼九阿哥想了一下,“好吧,子矜你就隨八阿哥他們去吧,但是記住要謹言慎行,明白嗎?”
“子矜明白,姑姑您放心吧,再說我也學了規矩了,不會出事的。”我給了姑姑一個燦爛的微笑,迫不及待的離開。
走出啓祥宮,我感慨的望着天空,“啊,我終於可以出來走走了,空氣真好,今天適合遊玩。”
“這就讓你這麼高興?”看着我手舞足蹈的樣子,十阿哥歪着頭審視着我,我鼻子一禁,衝他搖搖頭,調皮的一笑,“是啊,我高興,我開心,對了,十阿哥,我們現在去哪裡?”
“現在就先在宮裡轉轉吧,看完再帶你出宮。”
“出宮?今天就可以出宮看看嗎?太棒了,但是不會有危險吧?把我這麼一個大活人帶出去,不會有危險嗎?”
十阿哥點點頭,“確實有危險,不過八哥和九哥已經打好招呼了,只要我們做的隱蔽一點,就能把你帶出去,然後在城門關閉之前把你送回來,就不會有事了。”
“真的?你們好厲害,三位阿哥,子矜謝過了。”我規規矩矩的服了服身,九阿哥面無表情的別開頭,八阿哥依舊溫柔的一笑,十阿哥則是熱情的帶着我到處轉悠,“走吧,我們先去那邊看看。”
“是,十阿哥。”我趕緊退後一步走在他們後面,十阿哥微微一愣,“你到後面幹什麼?”
“你們是阿哥,我現在只是一個待選的秀女,走在你們前面,我找死啊?”
“哼,你倒是識相,也知道害怕?”
“九爺,我當然知道害怕,我也是人啊。”
“那你可知昨天你在我們面前那樣放肆,都可以死上幾次了,現在害怕?是不是有些晚啊?”
看着他犀利的眼神,我一下子躲到八阿哥的身後怯怯的嘟起嘴,八阿哥見我害怕,臉色微微一沉,呢了一眼九阿哥,“九弟只是說說,子矜你不要害怕。”
我訕訕一笑,搖搖頭,“哪有,九阿哥很和藹可親,我怎麼會怕呢?我知道他只是在和我開玩笑,呵呵……”
十阿哥一臉的懷疑的看着我,又看看九阿哥,九阿哥不經意間瞄了他一眼,眉頭一蹙,看着他眼神在我們之間遊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老十,你看什麼?”
十阿哥趕緊搖搖頭,“沒什麼,沒什麼。”看着九阿哥別開頭,他又小聲在我耳邊竊語:“你怎麼看出九哥和藹可親的?我怎麼沒有看出來?”
他說話聲音雖然很小,但是九阿哥的聽力就是和常人不同,還是聽見了他說的話,我看見滿臉陰霾的九阿哥,我明哲保身的向後一退,“十阿哥,想知道,還是自己看的好,回頭看看你就知道了。”說完,我緊走幾步,遠離九阿哥眼神可視殺的範圍內,而傻傻的十阿哥不知所顧回頭看向九阿哥,突然感到一股陰冷的煞氣,趕緊搖搖頭,“九哥,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說。”然後慌張的跑到八阿哥的身邊躲起來,就像老鼠見了貓。
八阿哥看着九阿哥那張臭臉也是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九弟,既是答應子矜帶她出來玩的,就不要冷着一張臉,再說,十弟只是好奇,你這樣不是正中下懷?”
“是。”九阿哥冷冷的別開頭,不過回答的倒是恭敬,果然能治住九阿哥的只有八阿哥。
“好了,我們就先去那邊走走吧。”
“八阿哥即是到那邊走,就先去蓮花池邊看看吧,上次和姑姑去德妃娘娘那裡的時候經過那裡,看着荷花開的真是豔麗,想去看看,行嗎?”
“當然,走吧。”
我一聽,腳上加快速度,我一直想去的蓮花池,今天終於可以看看了,走到蓮花池邊,我突然有些恍惚,那一瞬間,我好像看見自家池塘中的荷花,同樣的睡蓮,同樣開的清麗優雅,就連那種香味都是那樣的相同。
看着水中倒影,我多希望可以看見真正的自己,可是那終究是希望,我看到的還是子矜。一陣微風吹過,別在頭上的一支銀製的玉蝶翅振顫不已,系在頭髮兩邊那圓潤的珠鏈相互輕撞發出清零的聲音,那聲音和水中的倒影劃歸一處,好似證實着我還在這裡,也許永遠都回不去了,想到這,我心裡不由的一沉,不覺退開一步,默默的站在一處。
看着我一直默不作聲,十阿哥走到我的身邊,“子矜,你怎麼了?你不是要看蓮花嗎?怎麼低着頭?”
“她是在害怕。”九阿哥也走了過來,“你就是跌進這個蓮花池的吧?”
我低頭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是,就是這裡。”
“這裡水面雖然開闊,但是卻不是輕易會掉進去的。”
“也許是我大意。”
九阿哥輕聲嗤笑,“除非你大意到想去池裡洗個澡,不過這裡水深,如果再下去,也許就上不來了。”九阿哥的話,讓我的面色瞬間變得蒼白,心裡也有些忐忑。
“九弟,子矜已經被嚇過一次,你就不要危言聳聽了。”八阿哥有些擔心的看了我一眼,九阿哥擡眉凝眉,“八哥,你知道我的話是不是在危言聳聽,我也是給她提個醒,以免以後出什麼事。”
“九弟,別說了,這是皇宮,能出什麼事?子矜你別聽他胡說。”我淡淡的一笑,“八阿哥不必擔心,我沒事的。”
“那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吧,這裡溼滑,以後如果是你自己還是少來比較好。”
我自然知道八阿哥話中的暗指什麼,微微頷首,“是,多謝八阿哥提醒。”
離開御花園,我強行讓自己的心恢復平靜,忘記剛剛的一切,把注意力放在別的地方,忘卻剛剛那突如其來的恐懼。
穿過御花園就是坤寧宮,我一直認爲的坤寧宮的大門是大開的,母儀天下的皇后會在裡面休憩,院子裡也會有很多人,場面一定很壯觀。但是這時的坤寧宮大門卻緊閉,周圍靜悄悄的,時不時的還會有一種寺廟用的那種麝香味襲來,感覺更像冷宮、或者祭祀的廟宇。
“你不用看了,現在的坤寧宮已經沒有了主人,自從兩位皇后娘娘先後去世,這裡只用來祭奠。”八阿哥好像能看透我的心靜靜的說着。
“祭奠?怪不得這麼清靜,原來是這樣。”我微微的點點頭,看着那紅木的大門,鑲金的門飾,可惜了,這麼好的地方荒廢了。
經過坤寧宮我們從景仁宮穿過直奔乾清宮,“那就是乾清宮了。”十阿哥停了下來,指着前方的宮殿。
“真的嗎?那是乾清宮?”
看着乾清宮,我頓時被它的莊重吸引,那是一種別樣的感覺,就像來到了紫禁城的心臟,讓人畏懼、彷徨,宮殿周圍和門口都是重兵把守,而且還是巡邏的侍衛,氣氛更加凝重,緊張。
“那養心殿呢?也在那裡嗎?”
“這邊走,穿過這個迴廊就是了。”十阿哥帶着我走到迴廊盡頭的一棟別院裡,我好奇的看着周圍,“告訴你在這裡說話小聲點,皇阿瑪在裡面,萬一出事,你小命就真的難保了。”
“哦,這是養心殿?”我輕聲詢問,看着十阿哥點頭,我興奮的看着那裡,千古一帝的康熙就在裡面,真想看看會是樣子,是一個老態龍鍾的老頭?還是一個魅力出衆的大叔呢?
“子矜,子矜?你又在想什麼呢?叫你也不回答?”十阿哥奇怪的看着一臉沉思的我。
“啊?沒想什麼啊?”我趕緊低下頭。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九阿哥突然開口,我回頭疑惑的看着他,“你知道?”
“你一定是在想什麼時候可以當上皇妃,今天去看看養心殿是什麼樣子,對吧?”
“皇妃?”我不爽的看着九阿哥盯着我的眼神,那是一種鄙夷,看不起我的眼神,好似我是那種勢利粗淺的女人一樣。果然是狗嘴裡面吐不出象牙,我早晚能被他氣死,我咬咬牙,“九阿哥,皇妃對於我來說是高不可攀,我可不敢,這話萬一傳出去,我可是死路一條,再說我要看養心殿也可以做宮女進去,不是非得是皇妃,如果真的皇妃,也不見得能進去。”
“你的意思是我說錯了嗎?”
“是,您說錯了。”
“你倒是清高自傲?”
“我這是潔身自好。”
八阿哥好奇的看着我,“子矜,你剛剛在想什麼?看你想的很認真。”
“其實也沒有想什麼,只是來了這裡,很好奇罷了。”
“我不信,你要是不說,那就是九哥說對了,你說不出來。”十阿哥又開始打諢,明明就是冤枉我。
看着十阿哥我神秘的一笑,“十阿哥真想知道?”
“當然。”
“好吧,我剛剛在想那宮殿上面的螭吻是不是真金做的,行了嗎?我的回答十阿哥可滿意?”
“嗯?呃……?螭吻,真金?”十阿哥茫然的看着我,又看看八阿哥,“八哥?你相信嗎?”
八阿哥不以爲意的一笑,感興趣的轉頭看向我,“你知道螭吻?”
我點點頭,“知道一點點。”
“說來聽聽。”
“既然八阿哥想聽,我就賣弄了。”我微微拱手,八阿哥眼神輕柔的看着我,“無妨。”
“說起螭吻可有講究了,傳說龍有九子,九子各不相同,各有所好。”八阿哥點點頭,九阿哥癟癟嘴,十阿哥一臉興趣盎然,“龍的九子分別是:贔屓、睚眥、蒲牢、狴犴、狻猊、淑圖、螭吻、貔貅,饕餮。贔屓,形似龜,在宮殿、祠堂、陵墓中均可見到其揹負石碑的樣子,排在九子之首;老二,睚眥,性情兇殘易怒,喜歡爭殺,總是出現在一些武器的柄上;蒲牢,愛好音樂,也愛吼叫,充作洪鐘提樑的獸鈕;狴犴,掌管刑獄,死囚牢的門楣上會出現;狻猊,有佛性,喜好香火,於香爐蓋上,或寺廟之中;饕餮,貪吃,用於鼎的蓋子上;淑圖,形似螺蚌,性情溫順,在門上銜着門環;貔貅,龍的第九子,大嘴無門,只進不出,深爲賭徒所喜。一隻玉貔貅,予意嘴大吃四方,只掙不賠;而上面的那個,就是螭吻(chi,wen),喜歡東張西望,所以長長把它按在屋脊上,遙望天空。”
“看來你知道的挺多的。”聽過的長篇大論,八阿哥滿意的點點頭,我得意的看着屋檐,“龍是我最喜歡的象徵。”
“最喜歡?”
“是啊,看到它總覺得心潮澎湃,它的那種威嚴的眼神,那種莊嚴的神態會不知不覺的被感染,不可自拔,即使霸道,也甘願臣服。”
“臣服?很多人看見它都會害怕,可是你卻想到臣服,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怕?”
“爲什麼害怕?它代表的是權威、正義、莊嚴,應該感到親切纔對。”
八阿哥一聽眼神閃過一絲奇異,真是一個別具一格的女孩,她的想法倒是獨特,彷彿龍就是她的好朋友,而且她就是龍的守護者或者是使者,這倒是有趣。不過龍代表着皇權,天下的統治者,如果她是的龍的守護者,那她的人生一定不會風平浪靜,想到這八阿哥心中一顫,只是自己的瞎想,但是心中的感覺卻是十分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