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章 與你相擁
曾許毅在飛機上所有的思緒全部涌上來。沉重地,壓抑不住。
在再一次走出機場的時候,凌晨的時候,他像是突然崩潰了。領口部分敞開的胸膛被冷風灌進,呼呼地襲擊他襯衣裡的每一寸皮膚。凌晨溼冷的空氣撲向他疲倦且表情失衡的臉龐。
渾濁的眼淚竟然在走在匆匆的人羣中時涌出眼眶,沿着兩側的臉龐刷刷地流。京北機場即使是凌晨時分也是人來人往,就像是不夜城。在這炙熱光亮下,臉上的每一刻痕跡都能輕易被人看清,只是沒有多餘關注他的人。衣衫不整的他,即使有着擁有光芒的容貌,卻也在這兩三天的奔波里失色了不少。
那些淚流到脖子上,流到胸口處,似乎想要涌進他的全身。他用手擦了擦,眼淚卻順着他的手背流到了手心,完全停不住。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淚腺能發達到這種程度。像是心底壓抑的千萬種沉重,在一一瞬間爭先恐後地噴涌出來。不顧形象地,噴涌出來。
他保持着仰頭的傲然的姿勢闊步向前走着,等待着他去做的事還有很多。儘管淚水在他臉上縱橫交錯地爬行着,如同暴雨擊打在玻璃上刷刷而下蒸發後留下了千溝萬壑。這些尖銳的隱痛,即使眼淚也無法減輕,但至少,他的心豁然開朗了一些。
可是他的步子在那出機場的時候遲疑了一會兒。
然後飛速地奔向那個人,不顧自己臉上縱橫的淚。
像擁抱母親般將她緊緊摟在懷裡。
他青色的鬍渣像微弱的電流刺在她的耳根部位。她的心此刻像熬過一副中藥,涌過一絲不可名狀的苦味。一種飄渺的消除所有誤會的釋然。在一瞬間在很飄渺的位置抓住了她的心靈。
這城市那麼空,而我,終於心甘情願與你相擁。
曾許毅的淚竟然沾溼了蘇曉沐肩頭的衣服,留下一大片被風乾後隆起的地方。
他們兩個都有些發抖。
如果脫下面具,還可以很狠心。可惜,遇見你了,便卸下所有僞裝。一刻都等不及。
他終於離開她靠着體溫在這凌晨等候的身體。看着她也泛紅的眼睛。
“累嗎?”他柔聲問着。
蘇曉沐搖搖頭竟然開始給他擦拭眼淚了。從未想過會爲他做這樣的事。也從未見過,他也會淚流滿面。心裡很痛吧。她想着他的心痛竟然自己也開始心痛。
他突然笑起來抓住她的手,然後一手塞進了自己的口袋。儘管這並不是她所懼怕的寒冬。只是想攥緊,從此開始,永不分離。這是年幼的承諾。
她知道他比她還累很多倍。所以試圖去緩解他所有的疲倦。
不過他一直攥着她的手到讓她手心出了冷汗。所以她在他臉上淚痕還未完全形成的時候跟他說:“我不冷——”
他卻攥地更緊。
“我說我不冷啊。”蘇曉沐再一次間接強調了他不需要攥地這麼緊,她不會逃走的。
曾許毅訥訥地鬆開了一些,抓住了她一根手指。她因爲他這略帶幼稚的舉動露齒而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可是看到他的寫給他的紀念冊,心就在那一瞬間靜止了。這是她在兒時想過的和曾許毅一起慢慢變老裡最浪漫的事。和他一起翻着舊事的照片,看着當初青澀的模樣,憶起最初的故事。歡樂,爭鬥。原來他從未忘過。
他們一起回到曾許毅在京北的公寓。
蘇曉沐再次來的時候自己微微笑起來。
他略微驚訝地看她:“怎麼了?”
“你的大黑鼠還在嗎?”
“在啊。”他挑了一下眉,“難道你擔心我會吃了他?”
“吃?——”蘇曉沐難以置信的張大嘴巴。“咦——”
他一個板栗磕到她腦門上:“你怎麼敢嫌棄他?”
“我沒有啊。我只是,怕你太貪吃!”蘇曉沐嘟起嘴瞪着他,好像一瞬間回到了很久以前。打打鬧鬧,卻也溫馨。
“好了。說不過你。”他拉着她就進門了。
兩個人也沒什麼行李,就直接坐在了沙發上。
曾許毅忽然說累了想要睡覺。蘇曉沐心裡鼓搗着這一個單人沙發怎麼睡他就已經躺下了還拿她胳膊當枕頭。
“喂——”她頓時不悅起來。因爲他這一拉她就又撲向他身上了。搞地她現在撲在他身上也不是,猛地抽開自己手坐起來也不是。
“對我溫柔點。”他微笑着柔聲說道。
“已經很溫柔了!”她倏地抽開自己的手,然後他的頭就軟軟地陷在了沙發上。
“我受傷了。啊,怎麼辦?”他用委屈的音調將左手墊在腦袋下面微蹙着眉說道。
蘇曉沐只別過頭去不看他。霎時覺得在他的目光注視下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而且,那目光。簡直像太陽在6月22日射到了北緯23.5度那樣炙熱,似乎想在她臉上硬生生地灼燒出一個洞。儘管在機場的時候,他的眼淚還跟水簾洞似的止不住,要不是知道他心裡的苦痛,還以爲他爲見到她感動地一塌糊塗。
還是她想太多了。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怎麼會因爲見到她這種低檔次的感動而哭地稀里嘩啦。腦袋像陀螺飛快轉過各種想法,然後搖了搖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
感覺到他目光依舊在他臉上,她實在有些吃不消。
“你別盯着我看我就告訴你。”
她聽到他清朗的笑聲:“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難道你認爲你的體積都膨脹到了可以佔據這室內一半空間的級別了?”
她怎麼解釋?說女人眼角的餘光範圍是男人的兩倍?這還不得被他笑死。
“我腦後面也長了眼睛不行嗎?”她轉頭對他耀武揚威地吐了吐舌頭。
誰料這一轉頭就大事不妙了。他像彈簧一樣從沙發上彈起來,結果就就是,她又重心失衡地倒向他。蘇曉沐現在真是無限拒絕這個不斷在自己眼前持續放大的臉。滿臉的鬍渣。扎死人了。
男人的胸膛怎麼都這樣,硬邦邦的,神煩。
可是這想法一出,臉倏地紅到耳根。之前被陸一陽逼在門板上,他那硬邦邦的身體她真是受夠了。趁着現在腦子還清醒,絕對不能和曾許毅做這種事情。剛剛和好就做這種色情的事對日後的長期發展是不利的。她心裡敲定這個想法就很拒絕他的“蹂躪”了。
“親一個。”
他怎麼可以說地這麼直白?蘇曉沐心裡都想象着自己像漫畫人物一樣臉上掛了兩條大白麪條了。蘇曉沐一直推辭他。
“你要是不親我可親你了!”
這句話讓蘇曉沐更鬱悶了,這下親也不是不親也不是,腦子如同漿糊一般混亂了。
她聽到他邪惡的一聲笑,心裡慌地感覺尿液都在橫衝直撞了。他緩緩起身湊地越來越近,她瞪着眼睛,在那不過兩三毫米,可以感受到他呼吸,感受到他刺刺的鬍渣位置的地方,終於想出了醍醐灌頂的話:“臭死了,你給我先洗澡去!”
曾許毅感覺到她的話取代了柔軟的脣貼在了他的脣上。深吸了一口氣,微皺了下眉頭。
那臉離自己開始漸遠,在她暗自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他的笑聲又出現了:“一起?”
蘇曉沐臉現在紅地像高燒四十度的人。曾許毅,你到底有臉沒臉?不要臉!
曾許毅盯着她的臉笑起來:“好想咬一口怎麼辦呢?”
“餓了吧,我做飯給你!”蘇曉沐從沙發上彈起來,迅速脫離這人的陷阱圈。
還好他沒跟着彈跳起來,不然蘇曉沐覺得自己今天以爲做的是件有意義的事就全都變成了狗屁。和男人鬼混這種事,是不能隨便做的。
不管這男人她認識了多少年。
身後傳來懶洋洋的聲音:“別忘了我的飯。”
那聲音飄地遠起來,她就去廚房開始準備了。
現在的時間也不過是凌晨三四點點,只是睡意全無。當做早晨來過就好了。
她在冰箱裡瞅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麼吃的,然後輕微地怨懟了一句,拿出一袋拉麪開始煮起來。
曾許毅洗澡的時候,覺得每一寸流瀉而下的水竟也開始歡樂起來。
所有的承諾,此時此刻都變成不自覺的甜蜜。
陸一陽現在正一個人坐在漆黑的書房裡,如同曾許毅曾經坐在那裡一樣。
分開後的每個夜晚,格外的寂靜。
滴答滴答,唯有書房的大鐘陪我守着愛,痛,以及回憶。
給你我的心,爲什麼你給了我孤寂。
電話裡,曾經是你,最溫柔的聲音,現在只剩生氣。
思念是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形。
你現在又在哪裡,是不是連報復的機會都不給我了?找個理由再見你竟然也開始變得困難。只可惜,我們都長大,開始明白自尊心這樣矜貴的東西,不願輕易低下彼此高昂的頭顱。
蘇曉沐剛喜悅地將鍋裡的東西乘到玻璃碗裡,就被背後突然的雙臂環繞給嚇了一跳,差點把筷子抖地上。
“幹嘛?”她些微怨怪地問道。
“讓你聞聞香不香?”
“什麼香不香?”蘇曉沐現在滿腦子都是面煮好了,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剛纔不是嫌棄我臭嗎?現在呢?”
蘇曉沐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臉還會突然地紅上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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