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見到蘇媚時,她跟新男友在市裡吃宵夜。
地點我很熟,在青雲夜市,離浩南哥那邊挺近的。
蘇媚穿着打扮,比柳紅還性感,黑色的蕾絲露背短裙,肉色絲襪,事業線白嫩深邃,令人狂咽口水。
宵夜店的夥計見了她,都愣愣的站在原地,目不轉睛的盯着看,都忘了打掃桌子。結果被老闆發現,劈頭蓋臉的罵了幾句。
坐在蘇媚身旁的,就是一個帥小夥,只是臉龐尖削,面色蒼白,象是整日流連夜店,身體被掏空的那種。
“你就是林棟?”帥小夥自我介紹道,“我叫高原,家裡做點小生意。”
這人還主動跟我握手。
初次見面,我不好怎麼樣,只能跟他客氣一番。
蘇媚打量着我,臉上有了笑意,“林棟,你好象黑了一點,壯了一點,個子也長了。”
“還是媚姐關心我,連這些小細節都記得。”我呵呵道。
蘇媚的目光,落到我手腕上,驟然一驚,“百達翡麗?很貴的吧?”
我訕笑道,“一點點。”
“讓我看看。”蘇媚兩眼放光,捉住我的手腕仔細端詳。
她的性子我知道,比較貪慕虛榮,對奢侈品瞭如指掌。
高原的目光,也隨之移過來,眼底閃過一絲嫉妒。
我看在眼裡,不動聲色。
蘇媚拿出手機,上網瀏覽了片刻,驟然吃驚,“林棟,你這手錶不得了,一百二十多萬啊!”
“什麼?”高原的身子也顫抖了一下,嘴角抽了抽。
俗話說,窮玩車,富玩表。
我猜,高原也是個小富二代,家裡有點錢,可是並沒有達到億萬富翁的地步。他手腕上也戴着表,卻只是萬把塊錢的浪琴而已。
我有些尷尬,把手抽了回來,塞進褲兜裡。
趙雪說的果然不錯,戴這樣的表太高調了,容易被人眼紅,拉仇恨的效果槓槓的。
“這表是哪來的?你買的還是人家送的?”蘇媚緊緊的盯着我,不依不饒。
她是我的班主任,又是我乾姐,關心我也很正常。
可我就有點難堪了,我總不好跟她說,最近發了一筆橫財吧。
於是,我想了想,說,“媚姐,你看錯了。這是高仿貨,我在邊境花幾百塊錢買的。還買二贈一。”
“真的嗎?”蘇媚將信將疑。
高原象是鬆了口氣,“當然是真的,我看這表也不是什麼正品。林同學,你還是讀書人,不要這麼愛虛榮好不好。萬一遇上不長眼的劫匪,盯上你怎麼辦?”
我呵呵道,“多謝提醒,我會注意的。”
蘇媚也有些無語,“暈,我還當真了。林棟,你摘下來吧,免得招災惹禍。”
“行,我聽媚姐的。”我只好裝裝樣子,把表摘下來,收進了兜裡。
蘇媚又問,“我聽說你家着火了,你父母又出了國,你最近住在哪?”
我逗她,“媚姐,我想搬去跟你住,不知道你樂意嗎?”
蘇媚還沒吭聲,高原就臉色一冷,說,“林同學,你也老大不小了,這樣不合適。”
蘇媚也順着他的話說,“我那邊是單間,你也知道的,真的不方便。要不,我替你留意一下學校附近的租房信息?”
我呵呵道,“謝謝媚姐,我自己找就可以了。對了,媚姐,你跟高原是怎麼認識的?”
蘇媚倒沒有瞞我,說是在夜店玩的時候,無意中遇到的,聊了一下,覺得相處挺愉快,就開始交往了。
我暗自搖了搖頭。
這個蘇媚,還是死性不改,老喜歡去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
要不,我怎麼一看到高原,就覺得他是那種典型的夜店仔。
高原吃了點芝麻糊,用紙巾擦了擦嘴,說,“其實呢,我平時基本不去那種地方,魚龍混雜的,環境太吵了。只是我運氣好,偶爾去一次,就遇到了我的女神。”
說話的同時,高原還故意摸了摸蘇媚的小手,做了個嘟嘴親吻的樣子。
蘇媚一臉幸福的看着他,還把他的手反握住了。
我一頭黑線,當着我的面秀恩愛,當我是空氣啊。
可我感覺,這個高原不象是什麼正經人。
所以,我決定逗一逗他。
“高原哥,你們家是做什麼生意的?有搞頭嗎?”我裝成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高原很得意的說,“也沒什麼,就是在汽貿園那邊,有兩家4s店。另外,在步行街有間酒吧投有股份。”
“這麼厲害?”我說,“哪間酒吧啊,出名嗎?”
“你還小,說了你也不知道,”高原揮了揮手,“步行街上生意數一數二的店‘紅磨坊’,你知道嗎?”
我頓時愣住了。
這尼瑪的,純粹是個牛比犯啊。
蘇媚也挺詫異,“‘紅磨坊’的老闆,原先是我的一個朋友,姓項的。”
我心裡暗樂,蘇媚也不傻,不肯暴露以前的黑歷史。
高原臉色微微一變,說,“你們不懂,原來的老闆跑路了,把店裡的股份轉讓。我們家跟他關係挺鐵的,所以就買了一半的股份。”
蘇媚恍然,“原來是這樣。”
我心裡已經有了譜。
這狗東西,滿嘴跑火車,先不急,我再跟他周旋一下。
我說,“那咱們以後去那邊消費,是不是可以打折?”
高原更得意了,“你還小,未滿十八歲不能進那種地方。等你再大兩歲,我帶你去,敞開了喝。”
蘇媚沒吭聲,只是微笑着點了點頭。
我不動聲色的說,“還是高原哥爽快,我就喜歡你這種性格,豪爽,仗義。”
“那是必須的!”高原眉開眼笑,還伸手過來拍我的肩膀,“我聽蘇媚說,你是她的乾弟弟,咱們也算是一家人了。以後呢,我罩你。出去哪裡玩耍,提我的名字好使。”
聽到這話,我差點笑破肚皮。
他以爲他是誰?白道的大佬,還是地下世界的扛把子?
當然,爲了套出更多有用的消息,徹底揭穿此人,我還是得裝一裝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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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不露相啊,”我虛僞道,“看來,高原哥混得挺風光的。”
高原點了根軟中華,傲然道,“那是自然,幾個社團的大佬,跟我都稱兄道弟的。”
“唐輝知道嗎?”我故意試探他。
高原驚奇道,“喲,看來你也懂得一點道上的人物。‘青雲堂’阿輝嘛,我跟他不是一般的熟,撒尿和泥的交情。當然,是我撒尿他和泥,哈哈哈哈。”
此時,蘇媚的臉色微微的變了。
因爲,她跟唐輝打過幾次交道的。
估計蘇媚也對這個高談闊論的小白臉起了一絲的疑心,可是,她也不知道具體破綻在哪。
更何況,高原是她的現任男朋友,她總不可能拆自己人的臺。
“還是高原哥牛比!”我挑起了大拇指。
高原哼哼了兩聲,衝着天上吐了兩個菸圈,自鳴得意的樣子。
“對了,我去一趟洗手間,順便買單。你們再坐一會兒。”高原抽完了煙,緩緩起身。
“去吧。”蘇媚嘴角噙着笑意。
高原走的時候,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故意撞了我一下。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沒有覺察。
但是經過“殺神訓練營”的艱苦磨鍊,我的五感變得十分發達,連身邊一絲極微小的動靜,都逃不過我的感知。
我兜裡的百達翡麗腕錶不見了。
看來,這個高原不但是個騙子,還兼職當小偷。
我沒有立即揪住他,而是拿出了手機,給唐輝發了個短信,讓他帶人過來。
現如今,以我的勢力,偷了我的東西,還能逃走的人,在龍城幾乎不存在。
高原哼着小曲,裝作沒事人的樣子,還真的去洗手間了。
我看着蘇媚,蘇媚也看着我,感覺怪怪的。
我直言不諱,“媚姐,你男朋友是個騙子。”
“胡說!”蘇媚不樂意了,“你從哪裡看出來,他騙人了?”
我說,“‘紅磨坊’的股份,一直在柳紅手裡,沒有出售給任何人。而且,前兩個月場子還被人砸過,最近才重新裝修好。要不要我找她來對質?”
“不用了,”蘇媚臉色微紅,尷尬道,“小高這個人呢,我是知道的。比較愛面子,喜歡吹牛皮。你就當他沒說過好了。”
我呵呵道,“那可不行,還有一件事,我的手錶不見了。”
說着,我把褲兜扯出來,展示給蘇媚看。
蘇媚有些驚訝,低頭看了看地上,“是不是搞掉了?雖然是高仿貨,但也要幾百塊錢啊。”
我笑了,“那個是專賣店的正品,今天下午剛買的,我給你看發票。”
“什麼?真的價值一百多萬?!”蘇媚目瞪口呆。
當她看到,我從錢包裡拿出紅色的發票時,拿到手裡反反覆覆的看了幾遍,這才確信無疑。
“現在怎麼辦?”蘇媚哭喪着臉,“你怎麼確定是高原偷了你的手錶?”
我淡然道,“媚姐你也看見了,這桌就我們三個。剛纔高原走的時候,故意碰了我一下,你還不明白嗎?”
蘇媚臉色都垮了,欲哭無淚的感覺。
我搖了搖頭,“媚姐,你這是什麼眼神,老是遇到渣男?這個還是騙子加小偷,極品中的極品。”
蘇媚抱着腦袋,心中還是抱着一線希望,說,“咱們先別報警,等會我問問小高,看看是不是他惡作劇。”
我簡直無話可說。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爲零,我感覺,蘇媚此時的智商已經是負數了。
我倆正說着話,蘇媚忽然伸手扯了我一下。
原來,高原哼着小曲又回來了,臉上笑眯眯的,象是剛剛中了一百注雙色球頭獎。
“我已經買好單了,”高原走過來,看了看手錶,“快十一點,媚兒,咱們回去睡覺覺吧。”
一邊說話,高原一邊把臉湊過來,貼着蘇媚的臉頰,又伸手去摟她的腰。
這下子,蘇媚不樂意了,驟然把他給推開。
“媚兒,你怎麼了?突然鬧起情緒,是不是大姨媽來了?”高原還特別會裝,伸手去摸蘇媚的額頭。
蘇媚冷着臉說,“別碰我,小高,你是不是逗林棟玩?別鬧了,把東西拿出來吧。”
“你說什麼?”高原把手一攤,臉色特別的無辜。
如果不是弄清了他的底細,可能連我都要被騙了。
我站起來,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高原哥,幹嘛急着走呢。有個老朋友說要來看你呢。”
“什麼老朋友?你把手拿開!我不喜歡人家碰我。”高原感覺不妙。
可是,我的手比他有力多了,一捏一按,高原這種瘦弱的身材,差點被我摁到地上。
“林棟,你冷靜一點,有事好好說。”蘇媚也站起來,臉色複雜得不行,既怕我冤枉了高原,又怕我衝動打人。
“草泥馬!你想幹什麼?!”高原吃了個暗虧,頓時火冒三丈,還想跟我動手。
可是,也就在這個時候,三輛麪包車駛到夜市旁。
車門逐一打開,唐輝領着一幫青雲堂的兄弟,踏着整齊的步伐,朝我們這邊趕過來。
“阿輝!”見到此人,高原象是被抽走了脊樑骨,整個人軟成了一癱爛泥。
“唐輝!”蘇媚也很驚訝,看了看我,“怎麼會這麼巧?林棟,是你把人給叫來的?”
我微微一笑,沒有吭聲。
唐輝帶着那些兄弟,跑到我面前,齊齊鞠了一躬,聲音整齊而響亮,“棟少好!”
噗!蘇媚嘴裡的珍珠奶茶都噴了出來。
“臥槽!”高原駭得魂飛魄散,說話都打着顫,“姓林的,你……你到底……是誰?”
我沒有回答他。
唐輝已經走上着來,揪住高原的衣領,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高漸飛,你這狗東西,又出來招搖撞騙?”唐輝用的勁很大,一下就將高原抽翻在地,“很不幸,你撞到了我老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周圍吃宵夜的人全傻眼了,不知道這鬧的哪一齣。
蘇媚問,“輝哥,到底是怎麼回事?小高說他認識你,跟你是發小。”
唐輝看了看我,見我點了點頭,他才沉聲說道,“這小子呢,和我是小學同學。他家以前開了個工廠,挺有錢的,屬於買兩包辣條,吃一包扔一包的小土豪。可是,後來這貨不爭氣,學人家嗨粉。”
“染上這種毛病後,人就完蛋了,”唐輝繼續說,“這人天天嗨,坐吃山空,天天問家裡要錢,父母不給,他還把兩老吊起來拿皮帶抽,妖妖零都去了好多次。”
“靠!人渣啊!”我極度無語,“後來呢?”
“後來家裡把工廠也停了,各種機牀變賣,遣散工人,”唐輝說,“高漸飛沒了經濟來源,跟着一幫狐朋狗友不學好,開始到處坑蒙拐騙偷東西。這不,他前陣子纔剛從牢裡服刑回來。”
“這是真的嗎?”蘇媚臉色慘白,渾身顫抖,整個人搖搖欲墜。
我看得心疼,過去摟住了她的肩膀。
“千真萬確,”唐輝一腳踩往想逃的高漸飛,又說,“小高,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我錯了,輝哥,求你看在咱們曾經是同學的份上,放我一條生路吧。”高漸飛渾身哆嗦,臉色開始泛青。
“你混蛋!”蘇媚氣極,上去狠狠的踢了他幾腳,“你騙我就算了,還偷人家的手錶,價值百萬啊!夠你把牢底坐穿了。”
“什麼?這狗東西還偷了棟少的手錶?”唐輝也有些驚訝。
我點了點頭,“讓他交出來。”
唐輝立即蹲下去,搜高漸飛的身上,可是並未發現。
“我沒偷!冤枉啊!”高漸飛一個勁的叫屈。
唐輝讓人控制住他,然後問出他剛纔去了哪裡,結果在洗手間上邊的一個排水管道那裡,找見了我那塊百達翡麗。從下邊往上看,視線是受阻的,沒辦法看到排水管上是否有東西。
我也頓時明白,高漸飛身爲小偷,眼光自然不差,肯定一眼看出我手上的是正品,然後就動了歪念頭。
他偷了之後,擔心被發現,於是先藏在這裡,打算趁人不住意,再回來取。
到時悄悄的賣掉了,弄個幾十萬花花,還不是美滋滋。
可惜,他運氣實在差到極點,居然碰到了我。
見到搜出了贓物,高漸飛沒辦法了,居然兩眼一翻,裝作口吐白沫,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撒潑。
蘇媚怒了,“姓高的,你簡直無恥透頂。起來,把錢還給我!”
我一聽,這尼瑪的另有隱情啊。
於是,我就問蘇媚,“媚姐,他是不是向你借錢?”
蘇媚說,“不是借錢,他說最近新開了一家店鋪,我是他女朋友,要送花籃的。而且,一次要送兩個。每個兩千八百八十八。”
“靠,這你也信?!”我跟唐輝對視了一眼,都是搖頭不止。
“錢呢?拿出來啊!”蘇媚衝上去,又想踢高漸飛,可是被我拉住了。
“別問了,肯定被他揮霍掉,反正也不多,算是花錢買個教訓吧。”我說。
蘇媚抓着頭髮,氣得不行,“那怎麼可以,差不多是我兩個月的工資了。”
“沒辦法,以後找男朋友的時候,多長點心吧。”我只能這樣說。
此時,唐輝已經押着高漸飛,去了最近的派出所。
我不便露面,只好把手錶給唐輝拿着,讓他代爲辦理。
安慰了蘇媚一會兒,我就打算開車送她回去。
沒想到,還沒等我們走出夜市,一輛警車開過來,駕駛室裡,坐着一臉嚴肅的李建路。
“棟少!別來無恙啊。”李建路不冷不淡的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