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哪來的滾回哪去!
“已經六點了,六點還不能醒嗎?”
“再等會,再等一下,萬一沒醒我們打過去多尷尬啊!老者爲尊,聽我的。 ”
“嗯,狼媽媽,你看,已經六點零一了,小狼不睡懶覺的,咱們打電話吧!我憋不住啊!憋不住!”
祝小香和霍朗媽媽一人手裡握着一個炸雞腿,四目含着賊光一起盯着茶几上的手機,李秘書端了兩杯牛奶放在他們二人面前,有些無奈的在霍朗媽媽的肩頭捏了捏,這分明不是在盯手機,而是再盯定時炸彈。
要說姜,那還得是老的辣,祝小香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一把抓起了電話,“打電話,他要沒醒就讓他起來重新睡!”
在南方冬天的早上六點,天還是黑漆漆的一片,也就是從這個時間開始,天空會一寸寸的亮起來。
直到環衛工人拎着大掃把清掃着地面的落葉,從霍朗的腳邊繞過,他才發現,自己在這裡站了整整一夜,螃蟹趴在他的肩膀上,窩在他的頸窩裡睡着懶覺,喉嚨裡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他拎着婚紗爲清潔工讓出自己所站的地方,膝蓋微微一彎曲,便疼的令他不由皺眉。
雨是什麼時間停的他不記得了,身上的衣服已然是從外到裡的潮溼着,冰涼的貼在身上,就連自己是怎麼在沒有車沒有導航的情況下還能找到這江邊的,也沒想明白,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這裡,雨已經停,天已經泛白。
他掏出手機開機,短信提醒震的他手發麻,待到一切歸於平靜,他愣愣的看着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我霍朗的老婆,手指在屏幕上懸空兩秒,選擇了全部刪除。
他霍朗,現在是單身,從昨天傍晚起,他求婚失敗,順便再婚失敗,他沒老婆,並且再也不想有了,談戀愛真是個費心費力的苦差事。
母親的電話打進來,他沒有猶豫的接起,“這個時間你不睡覺來跑來擾人清夢,是不是我李叔叔不行?”
“你李叔叔纔不行!”祝小香聽到他對自己舅舅人格的侮辱,當機立斷的後他個震天響,然後就看到旁邊的霍朗媽媽和自己的舅舅用一種‘你是智商待解救青年’的眼神看着他,“我呸!你李叔叔就是威猛先生!你快彙報,你求婚成功沒有?滾牀單成功沒有?”
霍朗母親搶過電話,興奮的抓着雞腿躍躍欲試,“小狼,搞定沒有,昨晚有沒有超級驚喜,超級驚悚?”
霍朗沿着巨大的香樟樹茫目的走在清晨的沿江路上,路燈依舊在盡職盡責的工作,一邊青白色,一邊明黃色,除了偶爾開過幾輛飛馳的汽車,行人寥寥。
他淡笑一聲,答道,“有,很驚喜,也很驚悚。”
電話那邊傳來母親和祝小香亢奮的低呼聲,還有她們相互的擊掌聲,霍朗彎了彎嘴角,他的一個謊言,足已換得家人心安,他不缺愛他的人,不一定非要是愛情,除了愛情,他還有很多珍貴的情感,與愛情同樣重要。
“那我兒媳婦什麼時候來美國啊?要不就來美國生吧!我這邊可以給你們安排最頂級的醫院最頂級的護理,重點是不用你這隻鐵公雞自掏腰包,你覺得我的提議怎麼樣兒子?”
“不怎麼樣。”
“我着急啊!我着急看看能把你這小牲口收服在門下的奇女子我的兒媳婦到底什麼樣啊!我還着急看孫女啊!急的我都吃不下飯啊!”說到飯,她不得不狠狠的撕下一塊雞腿肉,祝小香在一旁險些一個白眼翻過去。
“你急你生,你不生,就是我李叔叔不行。”
霍朗媽媽非常爽朗的笑了兩聲,肯定道,“你李叔叔是不行,所以你行你能不能趕快讓我抱孫女啊!”
祝小香一臉惋惜的看着自己的舅舅,一表人才的中年大叔,就這麼毀在自己明戀暗戀30來年的女人手裡,他怒其不爭,哀其不幸,李秘書從霍朗母親手裡奪走電話,非常深沉的對霍朗說道,“我行,我只是尊重,你懂嗎?”
祝小香那一臉惋惜立馬變成了嫌棄,這人還不承認!
霍朗挑了挑眉,嘴角微微挑起,“一天一年十年是尊重,三十年,就是你不行。”
李秘書深深吸了口氣,什麼話都沒說出來,又把電話放回她手裡。
“要不……我們去中國吧,兒媳婦挺着大肚子我們仨也不是大肚子,還挺方便的。”她重新提議。
“不用,沒地方裝你。”
“什麼叫沒地方裝我!中國那麼大我用你裝!我有錢!我自己買機票我自己住酒店!就你那小氣吧啦的就是裝我也指不定給我多大個小屋裝我!我現在就買機票!”
霍朗吸了口氣,帶進一股清晨的涼意,淡聲道,“說了不用,你別再吃炸雞了,影響你的智商,連不用‘兩個’字都聽不明白,‘不用’是婉轉的說法,直白來講就是‘別來’,我不想被打擾。”
“我就是智商不高才生出你智商這麼低的兒子!”她不甘示弱的反駁了一句,李秘書在她身後提醒道,“他自由慣了,不喜歡打擾我們就不去了,等他想回家自然就會回來,你孫女還是你孫女,你急也不會是別人的。”
祝小香倒是不關心孫女的問題,他靠近話筒,十分得意的問,“我設計的婚紗是不是靚瞎了她美麗的雙眼,有沒有睡覺都想穿着,有沒有挺着肚子還飄飄若仙!”
霍朗低頭看了一眼手裡早已經不是白色的白紗裙,手指漸漸的收緊,如果小香知道他的作品就這麼糟蹋了,指不定要怎麼樣的鬼哭狼嚎。
“飄極了,拉上線就是風箏,直接飄走。”
那邊電話搶來搶去的,好像還有很多事情想問,霍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們這份熱情,他不覺得自己的狀態有多好多麼適合閒話家常,可他又不得不在這些愛他的人面前裝作很好,這份感情的所帶來的失望如果有千斤重,他願意自己扛,而不是選擇與人分擔,讓遠隔萬里的家人再一次破裂希望,他於心不忍。
他握着電話,幾不可聞的嘆息,“你們有完沒完了,一個堂堂霍氏總裁一個世界頂級服裝設計師,怎麼動不動就興奮的好像兩個猩猩得了兩個香蕉,沒有半點出息。”
“就你有!誰稀罕問似的!拜拜!”母親狠狠的嗆了他一句,然後利落的掛斷。
帶上螃蟹,回家,洗澡,睡覺,哪個女人一生不會遇到一兩個人渣,哪個男人的一生,又不會在女人面前折兩回腰。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霍朗覺得自己腳步有些虛浮,摸了摸空蕩蕩的胃,整整兩天沒有吃過任何東西,竟然也不覺得餓,翻遍冰箱和櫥櫃,只有兩個雞蛋一包方便麪,他的眼睛很累,對包裝上的小字完全看不清,但是至少他知道這是吃的,並且知道,這是美國來的進口貨。
隔着十萬八千里,他吃的還是美國食物。
雞蛋屬於螃蟹,面屬於霍朗。
他擡手在螃蟹的下頦撓了撓,等它吃完,才抱回房間。
他又回到了一個人,不同的是,這次還多了一隻貓。
他喜歡安靜,不代表喜歡冷清,螃蟹怎麼折騰,他都算有耐心的陪着,等它在房間裡折騰夠了,便老老實實團在霍朗的胸口睡覺,而這一人一貓,還沒來得及睡沉,外面便門鈴大作。
霍朗用打着夾板的手臂一把將螃蟹夾在懷裡,翻了個身,不想理會,可門鈴聲依舊響個不停,他疲憊至極的把臉埋在螃蟹毛茸茸的身體裡,嘟囔着,“螃蟹,變個身,去告訴外面那人哪來的滾回哪去,我不想見她……”
螃蟹被他摟的面目猙獰,淒厲的喵了一聲。
他將被子扯起來蓋在他們倆的頭上,可這並不能阻擋門外那個不死心的人。
螃蟹大概覺得自己要被他勒死了,用它鋒利的爪尖在他臉上飛快的揮了一巴掌,試圖讓他放自己一條生路,霍朗悶哼了一聲,掀開被子,在它的小爪子上狠狠的捏了一把,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指腹上沾上淡淡的血痕。
“狼心狗肺的東西。”他低咒了一聲,把它扔到牀下,翻了個身繼續睡。
螃蟹無辜的喵了一聲,輕巧的跳上牀,它因爲生病而裸露的皮膚現在也長出了短短一層灰色的小絨毛,吃的好吃的飽,胖的快,看起來肉墩墩,它悄悄的趴在霍朗的後腦勺旁,見他沒再次扔開自己,便賤兮兮的跪着四肢小腳往前挪蹭,最後眼睛一眯,直接把腦門紮在他的脖子上。
門鈴聲吵的人不得安寧,霍朗猛的從牀上彈起來,把螃蟹嚇的毛都炸了起來,喵的聲音都變了調子。
他這一起身的瞬間,差點眼前一黑直接暈倒,頭重腳輕的扶着牀頭半天才緩和過來。
好像降溫了,房間竟然透着一股莫名的涼氣,他拉開衣櫃掏出那件住院時穿的黑色的長羽絨服,利落的套上,螃蟹從牀上跳下來,圍着他的褲腳喵來喵去,他輕輕一擡腳,給它掀了個跟頭。
他本是打算大力一些甩它一腳,直接將螃蟹拋到空中接住,可沒想到自己會這麼沒力氣,走了好幾步,都彷彿踩在棉花上。
他單手撐牆,站在玄關處,聽了很久那鍥而不捨的門鈴聲,放在門鎖上的手指一停再停,最後,一張俊顏冷漠至極,利落的擰開門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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