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聲音,我才認出來,這傢伙不是別人,正是和我同住一間宿舍的婁新。
你沒事搞成這個鬼樣子幹什麼?我有些火大地看着婁新,發現這傢伙臉上塗了厚厚的一層**,嘴上似乎也畫了口紅,乍看起來,很像是馬戲團的小丑。
嗨,我這不是要演話劇,正在化妝嘛,婁新鬼笑了一下,把話劇入場券塞到我手裡,接着則是得瑟着朝門口走去了。
看着婁新離開的背影,我無奈地搖搖頭,看了看手裡的入場券,猶豫着晚上要不要去看看。
就在我正在沉思的當口,突然之間,我明顯感覺到一陣清冷的風徐徐從面前飄過,接着我凜然擡頭,正看到一個纖柔的人影從宿舍門口出去了。
見到這個狀況,我立刻追了出去,結果到了門口一看,發現大家正好都吃完飯從食堂回來了,一時間宿舍門口人山人海,那人影早已混進人羣裡面,消失地無蹤無跡了。
這個情況讓我心裡有些打緊,我再次回身走進宿舍樓,明顯發現這裡的氣息暖和了一些,那陰森的感覺沒有了。這麼說來,方纔我進來時候所覺察到的那股陰寒之氣,就是方纔那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是什麼樣的人,身上居然帶着如此濃重而又氣場龐大的陰氣呢?
一時間,我想不起來這會是怎樣的一個人。這座宿舍樓也不光是隻住我們一個院系的人員,還有其他院系的不少同學也住在這裡,總人數少說也有幾百人。其中很多人,我只是碰過面,但是卻並不認識,特別是剛纔的那個人,我就更加感到陌生,至少我單憑從他的背影看去,壓根就無法判斷出來他的任何身份,即不知道他是不是我們學院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住在這棟樓裡面的。
按道理來說,我們現在所住的這座宿舍樓裡面,不會有這麼陰氣凝重的人,所以,我當時推測那人可能是從外面進來找人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情況就稍顯緩和了,畢竟,只要他不常住在這裡,大家大約也都不會出什麼事情。當然了,如果他長期住在這裡的話,那可就麻煩了。這種陰氣極重的人,別的不說,就說和他住一個宿舍的人,估計是要倒大黴了,長期遭受陰氣侵蝕,那身體壞起來還是相當快的,一年半載下來,說不定什麼癌症、白血病都能得全乎了。
當下,我心裡一邊這麼想着,一邊轉身回到了宿舍裡。
宿舍的面積並不大,只住了兩個人,就我和婁新。婁新這傢伙長得高大帥氣,平時比較風流瀟灑,這三年下來,不知道換了幾任女友了,他和我一樣,一直覬覦女神的美色,不過我們都沒能得手。最近,他聽說女神是話劇團的當家花旦,然後死皮賴臉找團長打通關係,也進了話劇團,通過這個方法,伺機接近女神。他說要演什麼羅密歐和朱麗葉,在我看來,那是純粹的扯淡,他演豬八戒還差不多……
不說葡萄酸,大學裡面的很多事情,都是怪有意思的。一般來說,在這裡你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妖人。比如那些每天睡覺打遊戲,考試老是拿第一的超級學霸,比如那些總是平時不出現,只在考試的時候露露臉的逃課一族,再比如那些精通各種特殊技能的超能人士。當然了,似我這種喜歡給人算命,而且還堂而皇之到外面去擺攤算命的,在大家眼裡,也應該是一個實打實的妖人了。不過,出於對鬼神的敬畏,這些傢伙不怎麼敢當面叫我妖人,他們一般會戲謔地稱我爲程先生,或者是程師傅,沒事的時候,總有一些生活或者是學習不太順利的人來找我,讓我給他們算一卦,看看他們這次期末考能不能通過……我對數字的直覺不是很敏感,所以我每次給他們的答案就是:如果你好好複習,肯定可以過的。屁話!
不過,這三年來,班裡的人,也沒少被我算準過,比如我經常回到宿舍,發現婁新這傢伙沒回來睡,然後貧道掐指一算,就知道他肯定帶着小妹子去外面的賓館快活去了,這個禽獸,有這種好事,從來都是吃獨食,也不把我叫上。
到了宿舍,放好東西,我也出去食堂打菜吃飯。這個時候,食堂裡的人已經不多了,我端着餐盤坐到角落裡,一邊透過窗戶看着外面的風景,一邊津津有味吃着飯菜。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映入了我的眼簾,那人年歲並不大,估摸着應該還不到上大學的年齡,身上穿着一身黑西裝,很筆挺周正,看得出來,這人比較精幹。他面上的神情隱現一種和他的年齡不相符的過度成熟感。這就很自然地引起了我的好奇,禁不住盯着他一直看。
也就在我的目光跟着那個人的身影移動的當口,突然那人的對面,迎頭又走了一個玲瓏的身影。那身影乍一出現,給我的感覺就好像大晴天空裡突然飄來了一片水氣雲霧,陰寒的氣場,縱然是隔着玻璃窗,依舊是真切可感。
立時,我的渾身一個激靈,瞬間從椅子上彈坐了起來,隨即便向外奔竄了出去,目標正朝向那兩個怪人。
此時,那兩個人這個時候正站在路邊說着什麼,並沒有發現我正在靠近他們。我在距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放慢了腳步,然後故意往路中央繞過去,裝作正在直直地走路,實際上眼睛的餘光卻是向着他們的臉上瞟着。而當我看清他們的面孔時,卻是有些驚住了,我似乎上天下地,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精緻和奇怪的人。
首先是那個男的,面色沉穩,一直微皺着眉頭,一雙眼睛如刀劍一般銳利,全身上下無形中散發出一股逼人的陽剛熱力。也難怪他能夠和他身邊的那個女孩子相處了,這要是尋常人的話,估計都不太敢接近這個女孩。
而那個女孩就更加讓我感到好奇了,她的模樣,基本上就是一種精靈般的存在,看着都不像是這個世界上的人。五官極度精緻,肌膚吹彈可破,一顰一笑都勾魂奪魄,甚至那頭上的長髮都帶着天然的藍色光暈,這使得她看起來就像是童話裡面走出來的一般。
乍看到這麼一對金童玉女,我頓時心裡只覺一陣無地自容般的慚顏,暗想自己和他們比起來,還真有點俗不可耐,宛若豬狗的感覺了。
自慚形愧啊。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時候,我也注意到,這對男女的眉心之間,都天然帶着一塊黑氣。
這種人,就是相書所說的黑眉心,舍六親。意思就是說,這種人煞氣太重,會剋死六親,如果想要六親平安,就只能選擇永遠離開親人,不要和親人們在一起。
這兩個人不管從哪方面都顯得有些怪異,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在這裡出現,一定沒有什麼好事,當下,幾乎是出於一種行俠仗義的本能,我挪轉腳步,向他們走了過去。
很快,他們也發現我在看着他們,而且企圖靠近他們,不覺都是一起轉身,好奇地看着我。
我沒有說話,裝出漫不經心的的模樣,最後來時來到了他們的身邊,隨即從兜裡掏出了一包特製的香菸,點了一根叼在嘴裡,狠抽了一口,吐了一口濃濃的煙氣,這才笑一下看着他們問道:二位要不要來一根?
兩人緊皺眉頭望着我,嗅到煙氣之後,神情明顯有些憤怒,那個男人也略略擡起頭來,一道冷銳的眼神從我臉上掃過,隨即嘴角抽了抽,冷笑道:你是什麼人?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們纔對,我嘛,不是什麼人,就是這個學校的學生,這是我的學生證,怎樣,你們也有學生證嗎?我掏出學生證亮了一下,冷笑着看着他們問道。
他們無言以對,只能是沉聲警告我道:你最好不要多管閒事。
哼,我也希望你們不要多惹閒事!我針鋒相對。
現在看來,他們果然不是這個學校的人。他們是從校外進來的。那麼,爲什麼他們可以進來呢?這個事情其實很簡單,大家應該知道,在我們國家,基本上所有的大學校園,都是對外開放的,外面的人可以自由出入學校的大門,門口的保安一般不會查學生證,除非看到了特別可疑的人,纔會這麼做。而我現在所在的東南大學,前身是民國時期的國立中央大學,學校的大禮堂是一處古建築,國民黨一大的召開地點,這在整個世界上都是極爲出名的景點,平時來校園裡面參觀的人,就更不在少數了。所以那校門口的保安就更沒法查證件了。不過,說起來,學校的治安狀況都算還可以的,這麼多年了,也沒聽說出過什麼事情。可是,這兩人的出現,讓我心裡隱隱有些擔憂。他們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是雲海之地來的邪路子,這種人的手法一般比較陰毒,他們不搞事還好,一旦搞事,可能最終案子根本就破不了,大家只會以爲那是靈異事件,是什麼陰魂在作祟。所以,我不得不警告一下他們,提醒他們不要在這裡搞事,這裡可不是什麼山野荒僻之地,可以任由他們胡作非爲。
果不其然,那兩人聽到我的話,隨即接觸到我的那雙堅定又冷酷的眼神,都是淡笑了一下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說完話,兩人並肩向校外走去了,走了幾步之後,那個男的突然轉身對我喊聲道:小夥子,雄黃酒加硃砂紅,這煙不錯,在下方大同,改日有空一定再來拜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