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頓悟

軒轅無命走馬觀花般地往前行進,因爲不同的戰痕之間會用一些石質屏風圍起,軒轅無命覺得有些在走迷宮。

隨着軒轅無命的深入,他才發現,北堂恨炎留下的刀痕不算什麼,有些戰痕纔是真正的恐怖。

比如有一道長達百丈,寬約十丈,深達丈許的溝痕,簡直就像是開闢的一條河道。是千年前,天柱武聖醜門攀所留下來的戰痕。

看到這道戰痕時,軒轅無命才明白,爲什麼說武聖擁有排山倒海的力量,這一道戰痕如果不是轟擊在厚厚的金屬層上,這座山恐怕都會被他摧毀吧?

軒轅無命沒有在這道戰痕前停留多久,感慨了一下後離開了,因爲他在這道強橫無比的戰痕面前找不到一點感覺。

看到軒轅無命面對武聖留下的戰痕,都只是這種欣賞風景般的狀態,那駝背老頭的臉色更臭。

而當軒轅無命來到一處只有一個小指尖大小的錐形孔洞前,他的步伐再也挪不動了。

不僅僅是步伐,軒轅無命的眼睛也挪不開了。

那是一道槍尖或者戟尖留下的孔洞,只是沒入金屬壁不到一寸,彷彿是金屬壁還沒有完全凝固前,誰不經意間不小心拿錐子戳出來的一般,畢竟這種深度就算是軒轅無命現在,恐怕也能達到。

可是軒轅無命卻被這樣一道戰痕所深深吸引,因爲在那一個小小的戰痕上,他感受到了一種滔天的怒意。

僅僅是看了一眼,就能讓青怒緒力提高一分,這如何不讓軒轅無命重視?

“戰痕可是武神或者武聖施展武勢,彙集對武道的所有感悟的全力一擊,方纔能留下的。可即便是剛突破到武神的北堂恨炎所留下的戰痕也不會這麼小……”

就是這個念頭,讓軒轅無命甚至都沒有去看戰痕主人的描繪,而是直接施展了“黃思悟技”和“黃思衍變”。

在黃思緒力的作用下,盯着這道戰痕的軒轅無命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空靈的境界,他本能地取出了凍天槍,然後以最平實無奇的“中平槍”刺在了那一道戰痕上面。

軒轅無命這種行爲,原本是對前人的不敬,所以看到這一幕的駝背老頭猛然表情一變,渾濁的雙目閃着憤怒的光芒,就要上千阻止軒轅無命這種行爲。

可是當他近前,感受到軒轅無命那微沉的身上散發着一種奇異的氣息時,他忍住了這種行爲。

“他……莫非真的開始悟了?”駝背老者眼中的怒意變成了驚芒。

軒轅無命並不知道駝背老者的行爲和思想,他完全沉浸在了一個奇異的感官世界中。

在那個世界他彷彿不再是他,又像是他,或者說他就像是意識附身在了另外一個人身上。

這是個鬢髮銀白,蓄着花白短鬚,但是膚如白玉,俊朗非凡的男子。

他身着一件暗紅色的長衫,身上帶着暗涌的氣勢,身形躍動如虎,手中一杆擁有黑色槍桿和紫色槍頭的長槍,被他舞動如龍。

其實如果細看他的槍招,其實很是普通,彷彿就是軍營中最基本的槍招,扎、刺、攔、拿皆是平實無奇。

但是當所有的基本要領在他手中連貫而出,卻是一氣呵成,快慢節奏把握得出神入化,而且他足下的步伐平穩矯健,進退之間,長槍撻、抨、纏、圈,皆給人一種圓融無比的感覺。

“咻咻……”

槍招越來越快,周遭的空氣被槍身帶得風起,行成了一圈一圈雲涌。

雲涌越來越大,當槍招快到肉眼根本都不能看清楚,整個人就如同一陀螺旋風一般時,整道旋風直徑恐怕有百丈。

“嗖……”

可是當最後如蛟龍出海的一槍刺出,所有的風雲驟然一收,彷彿旋風所有的力量全部壓縮到了那一槍。

“咚……”

紫色的槍尖如同蜻蜓沾水一樣點在了那平滑的金屬壁上。

“嗡……”

整座高山驟然劇烈顫抖了一下,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那金屬壁上竟然只是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尖印。

而這男子緩緩收槍間,也似乎有些不太滿意自己雷聲大雨點小,輕搖了搖頭,然後將槍收入到須彌首飾中,負手而去。

在這一刻,軒轅無命也條件反射地收槍,然後輕搖了搖頭。

但是軒轅無命沒有離開,而是靜靜地站在那。

“這小子!”

駝背老者覺得自己可能被軒轅無命糊弄了,表情微惱,再次擡腳,打算過去教訓軒轅無命一頓。

可是他擡起的腳卻突然僵住了,因爲軒轅無命彷彿驟然爆炸一樣,整個人突然釋放出一股狂暴的氣勢。

接着軒轅無命長槍驟然繃直,一點一撥間,腳踏八方,槍舞風雲。

“武勢!?”駝背老者暗驚間,聽到軒轅無命口中狂吟着什麼。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槍式簡單直接,但是槍意凌厲狂暴,槍起時,青色的靈能涌現,漸漸形成沖天而起的風捲,真的有怒髮衝冠之勢。槍落時,槍刃閃現,分落八方,如疾風驟雨,不得停歇。

“喝啊……”

軒轅無命擡頭間,一聲長嘯,手中凍天槍裹挾着狂暴的靈能,震盪起激烈的波動,在整個山腹中蕩起一道道嗡鳴的震音。

然後駝背老者驚異間,再次聽到軒轅無命口中沉吟。

“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話音落時,軒轅無命手中的槍驟然一收,緩緩立於身側。

而從始至終,軒轅無命的眼睛都是閉着的,他看不到駝背老者那瞪圓的雙目中無限的震驚。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駝背老者的記憶非常不錯,或者應該說這幾句話語,搭配軒轅無命那天人合一般的槍招,讓他震驚無比,所以一下就徹底記住了,彷彿烙在了心上。

駝背老者很是期待軒轅無命從這種頓悟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但是他一等就等了一整天,一直到入夜,悟聖祠外傳來學府報時的暮鼓之聲,他才驟然意識到,軒轅無命恐怕還且得要一段時間。

的確,軒轅無命此刻殺得正嗨。

在他的精神世界,完全是處於瘋狂地戰鬥之中。

是的,軒轅無命正跟千軍萬馬陷身風沙漫天的戰場,這裡的千軍萬馬都是他的敵人,他卻沒有絲毫的膽怯,一人一槍,如同長阪坡的趙子龍,殺了個七進七出,如同一團風暴,穿梭於殘酷的戰場,無人能擋,氣勢如虹,貫破長空。

也不知過了多久,敵人似乎都被殺光,軒轅無命依然在舞動手中長槍,一直到天空下了傾盆大雨。

“叮……”

第一滴雨滴滴落在軒轅無命那直指蒼穹的槍尖上時,他渾身打了個激靈,驟然清醒了過來。

“呼……”

軒轅無命那繃直如槍的身子驟然沉了下來,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一消,如果不是手中杵着凍天槍,軒轅無命可能因爲腳下虛浮而摔倒。

“無命,你可還好?”

一個沉着有力的聲音響起。

軒轅無命心頭微動,眸光瞬間清明,看了過去,正好看到了諸葛青雲那關切的眸光。

“師父……”軒轅無命輕笑了下。

“你先坐下來休息一下。”諸葛青雲輕壓了下手:“這一站就是三天三夜,你應該累了吧?”

軒轅無命微愕:“三天三夜?”

“是的,從你進悟聖祠到現在已經站足的三天三夜,時間只多不少。”諸葛青雲表情很精彩:“你又破了學府的記錄。”

軒轅無命咧嘴一笑:“難怪我感覺這麼餓。”

“知道你醒來一定會很餓,給你準備了吃的。”說話的不是諸葛青雲,而是駝背老者,他手中憑空出現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粥,應該是放在須彌首飾中,連溫度都沒有變化。

真正讓軒轅無命詫異的是,這駝背老者的表情,現在笑得是那個燦爛啊,而且和藹可親的樣子,就彷彿照顧自家孫兒一般。

“這位是穀梁勝老師,他是我們學府的長老級導師,也是武神級強者。”

“嗬……”軒轅無命真的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這麼其貌不揚的一個老頭竟然也是武神。

“什麼狗屁武神?連武勢都沒領悟,又沒到神隱的武神,還不是半殘一個?”穀梁勝撇了撇嘴:“好小子,我收回之前跟你說的話,算我有眼不識金鑲玉,你小子不錯,悟性很好,小小年紀第一次感悟戰痕,就能領悟武勢。”

軒轅無命笑道:“我要多謝老師的激勵,我想如果沒有老師那些話,恐怕我心態會不一樣,或許就領悟不了呢?”

“真是會說話的小子,我越來越喜歡你了。”穀梁勝頜首道:“趕緊吃吧,你師父估計還急着檢驗你領悟的東西呢。”

軒轅無命點頭,接過了這碗用妖獸肉和穀物熬成的粥,大口大口吞吃了起來。

一大碗熱粥下肚,渾身暖洋洋的軒轅無命浮起一抹睏意,不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你這小子……”諸葛青雲在旁輕笑:“睡之前,打起精神來,給我先看看你領悟的武勢是怎樣的?”

軒轅無命點了點頭,原本想暗中用一次“黃思辟穀”的,可是他錯愕的發現,黃思緒力剩下一分,而且好像還是剛剛因爲諸葛青雲的好奇漲的這一分。

看來,這三天三夜,爲了這頓悟,軒轅無命的黃思緒力完全消耗光了。而且就在審視五緒經情況時,軒轅無命劍眉輕揚,他發現五緒烙印也用掉了一環,剩下兩環。

軒轅無命不心疼,因爲他的收穫,真的無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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