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實在太不愛說話了,每一句很跳躍,幸葉青經過這接觸,連猜帶蒙明白了淡青信風意思——總的來說本域的戰事,兩人分身都沒法做什麼,稍微瞭解一下情況,沒必要多深談——在這外域環境發展纔是各自分身所要面臨的切實難題。
“也罷,借這次機會,外域高端力量都目光暫時移開,您正好可以安全偷渡。”葉青並無反對意思。
自己的胎膜權限,在聖人查照下,隱蔽到現在,已經很危險了,帝君離開也是好事,想來帝君不會拿自己小命開玩笑,每一步總是有所保障。
海船脫離海市,向着一片海域進發,那裡有着已探知的一個小世界,在被外域征服的大大小小分域裡面,屬距離九香門小世界遠的一個,且與青珠毫無關係。
船艙裡,交談還在繼續向別的地方延伸,還是剛纔被打斷如何在外域成仙的話題,只聽稍稚嫩的聲音有條不紊：“……外域各教成仙和本域五脈成仙不同,成仙在外域要受天符,也就是記錄在案天符本質是一個派系的種子,和道門授符類似,一授後你就永遠打上了派系烙印,聖人隨時可以感應到你的位置……”
“這麼嚴重？”葉青皺眉,說：“後面一條,本域道門也沒這麼嚴格。”
“那是道門與五脈仙朝爭奪不下,喪失對人道直接控制權,對天地法則控制不同……而這外域並無人道,仙道直接控制所有,層層分封下來,雖無直接命令拘束,你也可自立基業,但必須隨時響應上層命令。”淡青信風難得多說了兩句,不置評好壞,只闡述事實：“你要逍遙也可以,遠遠打發走,遠離核心地區……就算遠離逍遙,大教詔令可以不理,但聖人符詔必須要聽,這在你得到授符後就決定了一切。”
葉青皺眉,感覺外域這一個個仙門就是一個個基地,一個最底層最基礎的仙道節點……進而控制城邦,紮根地脈,這就是人人如龍世界,外域試圖讓本域變成這樣麼？
“還有問題麼？”淡青信風又問着。
大看起來另有安排要走的樣子,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殿,能這樣逮到一隻野生的帝君分身、暫時無後顧之憂進行深入交流機會難得,葉青很珍惜每次可以發問的機會,趁此問起更多問題,而淡青信風基本會回答一下……雖都很簡潔,但記錄在川林筆記裡以後慢慢琢磨,總是個收穫。
海風漸漸變得濁,十天後,海船停泊在一片大島邊上,山林茂密,鳥獸四竄,看不出多少人工痕跡,下了船之後,青色信風就說：“你送我進入小世界的入口,繼續幫忙屏蔽一下。”
大習慣用的是陳述句,顯已知道他有特殊的權限,卻不問一句。
葉青訥訥應命,總有些心驚肉跳,前世裡的大亂局經歷,他見過太多一絲信任隔閡,最終引發信任崩潰的例子。
於是送淡青信風過去時,尋機解釋：“我是巧合撿到寶物得到一點權限。”
“嗯。”
又是一個字,葉青有些頭疼,說：“那個……我對本脈是忠心,對本域也別無二心。”
“我知道。”青帝化身說着。
你知道？
葉青一頭霧水,大難得給面子多說了兩個字,不由稍鬆了口氣,心忖大概淡青信風用了什麼道法判斷真假,但自己還是第一次當面表忠吧？你什麼時就都知道了,靠預知？
似乎覺到他的這種疑惑,青帝隨口說：“記得俞帆狀告你有邪魔嫌疑,天使下降檢驗的那次？”
葉青頓時用古怪目光看淡青信風,忖那次天使莫不就是您老人家分身吧？
不過那次幽水門玉海子稱呼淡青信風師叔祖,顯是黑脈中仙人……對了,自己說了‘我是此界之人,,原來是自證過一次？
青帝又不說話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葉青不敢再問什麼,一路氣氛有些沉默,不多時就到了一個小世界的入口處……這也是一個和九香門類似的被征服小世界,位置不是秘密,成天打打殺殺不學無術的東海散修多半不知,通過放在九香門甄宓妹子還是能夠知道。
有臥底就是好……
葉青想着,突心念一閃帝君看自己,大概也是自己看甄宓妹子一樣,當臥底輔助吧？
說什麼儘量發展勢力,其實就是做更好更高級臥底……那說來,帝君自己也有一套計劃？
換成本域時天機感應,大就在跟前,葉青想也不敢想,但現在胎膜世界遮護,川林筆記內天書屏蔽天機,就痛痛快快想了個遍,莫名有種突破禁忌的快感。
前面樹林邊,青色信風驟停住,轉首注視着他。
“呃,怎麼？”葉青平常樣子,稍忐忑……不會被發現了吧,不應該,這都外域了,帝君又沒有這裡權限。
“到了。”
青帝理所當然說,目光越過他面孔,望向林子裡一圈石柱、中間月白祭臺：“加工一下進入法陣。”
到了您直說就好了麼……嚇死人。
葉青默默按淡青信風意思,對這座穿入分域小世界的法陣施加屏蔽,望着青風沒入祭壇中時,他想起些問：“您回來怎麼辦？要我在這裡等麼？”
“不必,我自有辦法,你也不用等,就在這裡分手……”信風說着,轉眼,就消失在祭壇裡。
葉青望望周圍,樹林幽幽寂寂,莫名給人一種空空的感覺,嘆了口氣回去海船上,離開了這座小島……大概得很長時間沒機會再進行這種寶貴交流了。
但是幾乎同時,也暗暗鬆了口氣,感覺一塊沉甸甸的巨石被取消了。
鉅艦纔開了數裡,一道光落下,卻同是一個道人,神情溫和有禮,拱手：“見過真人,聽聞真人不但兌換道本,還能解讀一些道文？”
葉青回禮,說着：“不敢,稍有涉及罷了。”
看其標記,是同屬黑蓮門的淵觀道,當然,它們是直屬,葉青六頁門是更下級了,所以雖客氣,但直接飛來,就顯出了不同。
這道人一笑,在甲板前,在葉青面前坐下,問着：“不知真人解讀道文,又有什麼講究？”
“不能解,不收費。”
“能解之,與價值三分之一的道經,丹藥,法器都可換。”葉青說着,這就是鉅艦籠罩紅氣的原因,裡面藏了不少於貨了。
這道人點首：“你索取不多,還屬公道,來,我這有本道書,卻是海外獲得,有不少文字屬偏門道文,還請真人一觀,給予解讀”
葉青拿過道書,翻了幾頁,就微微一笑,凝神繼續看去,看完,沉思片刻,就對着一個空白玉符一點。
“這位道友,此文已譯”葉青遞過,語氣平淡,對面道人瞥見葉青這神情,不由暗自一驚,接過一嘆,又吃了一驚。
良久,站了起來,看葉青目光頓時不同了,一臉歎服的神色,衷心：“真人真是好手段,解讀字詞簡潔精闢,頗有造詣,關竅也說的明白。”
“九香門得真人掛靠,也是有些運數。”
葉青拱手：“不敢,不敢,小道白手起家,也多靠上門扶持。”
這道人就笑了,收了空白玉符,說着：“煉氣士多矣,但能收集,解讀,彙集者不多,好生作,以後我們會有機會見面。”
說着,也不通報自己姓名,一轉眼,就消失不見。
葉青只覺得一絲氣數加身,並沒有歡喜,只是一笑：“這人是真人,看來此域也在考覈着散修,我算是通過了一關。”
“只是剛纔青帝化身提點的成仙方法,雖已經非常仔細,但有二點難關。”
“首先是化身不能超過本體,至少必須等本體成地仙,自己纔可成仙。”
“其次就是成仙必須受天符,也就是記錄在案……記錄在案還罷了,但是被隨時查知就有些問題了。”
葉青沉吟起來,漸漸,心安了下來。
不由一笑,自己既不是本體,成仙后只要早有防備,這些顧慮並不是問題,大不了舍了,自己只能前進,不能後退。
就在這時,又一道信息通過神秘渠道抵達。
“什麼？”
“天崩地裂,天羅地網中熄滅的二十個州國,其諸侯已經證實當場陣亡,魂魄都被撕裂了去。”
看着這消息,葉青頓時沉默了,有些兔死狐悲——自己也是諸侯。
很明顯,大沖撞中,巨大的力量分到天羅地網各個節點中去,修煉成仙自不是問題,但沒有成仙,就有着巨大的壓力了。
有些弱小的諸侯,不勤修道法,自在此灰灰了。
而天空流星雨更驚人,一個個外域星巢碎片,在本體旗艦裡得到的消息來看有五座星巢……連之前單個突入摧毀的星巢,足有六個星巢爆炸……這下,怕是一下子,整個世界受到重擊。
“十幾個諸侯陣亡,還不知道死多少百姓,這一下,對人道來說,損失超過了原本打了幾年的損失。”葉青原本有點津津自喜,種田無出左右,青制大是超越,但是此時,一盆冷水而下,更感覺到絲絲顫抖。
這,終是道法顯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