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光遠去,太陽偏西,晚霞鋪在海面,映得島嶼翡翠剔透。
望着遠處,師徒各有所思,一時都沒心情再說話。
回過神來,玲瓏仙子嘆息：“以後小仙門的好日子怕是要結束,爲師還是恢復了仙格,餘下被征服小仙門沒有仙人坐鎮,便勒令裁撤,或被中等仙門吞併,宓兒可知道爲何？”
甄宓蹙眉想了想,猜測說：“爲對本……外域征戰強度升級麼？”
“那是外域,這裡纔是本域,爲師面前隨意說說就罷,以後可別稱呼錯了”
玲瓏仙子瞪了小弟子一眼,見她吐了吐舌頭,認識到錯誤,才放緩語氣：“九香門小世界暗面讓高層給重煉了地風水火,我早知道有這麼一日,也算是斷了念想,宓兒你故鄉的暗面演化世界亦不過虛幻一場,與此時外域有何於系？咱們都是被征服,無家可歸之人,以後好好活着便是。”
“是,師傅。”甄宓輕聲道,她其實很是聰明,感覺師傅意思不在這裡,旁敲側擊問：“我們的仙門呢？可以避開被吞併麼？”
“吞併可免,合併卻不可免……因我們九香門的核心競爭力,有點……扭曲,應不上這次對外域征戰需要,得找能打的仙門來合併。”
“要是和原本存在許多年的仙門,哪怕是小仙門合併,我怕我九香門終還是被吞併了去,所以才找這葉門主。”
玲瓏仙子有些無奈,深深嘆息。
這次求助自己老相好,發現已隕落在外域,靠山沒了,又不想隨便找個貪婪仙門合併,心中實黯然,這時難得一線轉機。
但和對方談判,事情牽涉到自己的幾個女弟子,甚至直接指名要求自己這個小弟子,也只得和她分說清楚,誘導她做出正確選擇。
“這事情的起因,得說到咱們九香門淵源,發源是在一個神道爲主、混着仙道小世界,據傳是一個散仙轉修神道的明桑女神傳承,原本地仙神靈坐鎮的山門,在本域仙道征服這小世界,明桑女神在赤雲教的炎宵天仙追擊中逃逸,不知所蹤,據說並非殺滅。”
“炎宵天仙攜怒,肢解分裂成九個山門,分給四大派,原來綜合吸取神道和仙道優點的《九香九色》典籍撕成九份,核心也遭到刪改,變成一種爐鼎法門。”
甄宓輕輕啊了一聲,看起來似首次聽聞自家師門這樣複雜來歷,輕聲問：“爐鼎法門？”
“對,這導致咱們在最後衝擊仙凡時,必須有着男仙提供助力,並在成仙后完全依附,與正常仙園依附不同,這種是單方面汲取,就是人造出一個仙女爐鼎”
玲瓏仙子說到這裡,神情猶屈辱和憤憤,本域世界墜落以來情況不斷惡化,資源趨向匱乏,五百年一度仙凡量劫,生死壓力讓仙人爲爭奪資源而瘋狂,各種層出不窮的創意都在試驗,而九香門外來戶出身,無疑導致它成這樣一個犧牲品。
“說難聽點,連我這掌門能成就,也是選擇了上宗黑蓮教的一個真仙,委身之而成就可想而知,九香門的核心競爭力,與戰爭潛力無於,現在又勒令競爭力低下的小仙門合併重組,我們上哪找去？那些戰力強橫小仙門,一個個要將咱們連皮帶骨吞吃下去,連爲師都……不放過。”
說完這些鋪墊,她打量着面前形容尚且青稚的少女,儘量和緩語氣問：“你覺得適才的那位仙人如何？”
“隨和一個人。”甄宓謹慎說,裝不認識自家阿兄,第一次見面的好奇：“他是誰？”
“現在你可以稱他是葉師兄。”玲瓏仙子說着,看弟子的神色並不怎麼抗拒,她略有些安慰。
海域·九頁島
凜冽北風在海天間呼嘯,吹得海面一片波浪,只見島嶼崖岸,大概海風較大,還是防風低矮灌木居多,高大喬木較少,所在靈氣濃郁不錯,本身只是一個小島。
仙人神識掃過,海面下基地還算寬,都沉在十幾米以下,向外平緩滑過十幾裡陡峭下去,進入深淵,在深水線與海岸線間的淺水區很廣闊,有點不上不下,據說每隔幾十年洋流偏轉漩渦在此地形成水面凹陷,水潮嘩嘩退下去,就會暴露出一片大島嶼。
而平日露出水面來的陸地不大,開墾數萬畝良田有,再多就沒有了,按照這情況,最多居住萬人左右。
這種深度填海造陸工程性價不高,還不如直接找個更優秀島嶼,葉青卻看中了它的特殊位置,而且仙人移山填海只要不怕麻煩,慢慢弄都是能開出陸地來。
“只有正式開闢了山門,才能紮根,那就開始罷”葉青一念於此,就不再遲疑,再說使用仙力,分析細微差別,本是自己責任。
“敕令——”深吸一口氣,調動天符,轟隆一下,島嶼震盪,熾熱混合着硫磺氣味直衝鼻子,讓遠觀衆人幾以爲自己站在要噴發的火山口上,定神駭然發現這是仙術在鉤動地火
島底的地脈岩層似在岩漿高溫下一起融化,急速擡升,腳下堅實土地變得彈軟,讓人站不住腳。
葉青輕跺腳,這股巨力就穩定下來,變得平緩而沉凝。
“這是動用土屬之力了。”有修士辨認出來,暗暗佩服這舉重若輕手段。
而此時海島周圍淺水區裡,光線突變暗,隱隱火紅、黑沉的斑駁大片靠近水面,咕嘟嘟的大量高溫氣泡往上直冒,在海面上化作濃郁白色的蒸汽,這霧氣映照着炫目光華若是朝陽紅霞,緩慢而不可抗拒的力量,“砰”排擠開海水,部分倒退向島嶼外,部分海浪向岸打來,擊出雪白碎末隱隱濺射到臉上,帶着海洋上冬季特有的冰涼溼冷。
葉青渾然不覺,專注催動着地脈深處力量,心中流淌過本域信風所見的赤紅巖漿、土黃石脈,與這座島嶼的基地對照分析,微調着自己的大規模仙術。
“……排山倒海”
數百十萬噸計水量排斥開去,填補它空缺是相應土方量,淺水區大片海牀隆起來,隱隱熾熱火紅巖漿冷卻,蒸發海水白霧已籠罩包圍了整座島嶼,面積擴大了幾倍不止
只是目前僅有中間小塊區域有着植被,周圍大圈都是白色沙灘混合剛凝固的黑色岩漿外殼,及海牀淤泥、水藻、貝殼,有魚蝦在孤零零的水塘裡蹦跳,甚至有些不幸撞在岩漿附近,直接烤熟了,焦香撲鼻,十分誘人。
葉青微微一笑,仙人直接建立地面基業,這在本域是不可行,甚至只有地仙才有資格與世界交感確定位置,真仙都是臨時工
但外域可沒有限令,仙人觸角直接紮根在地面上,只要有耐心,想弄多大地盤就弄多大地盤,當光是面積沒有意義,得靈脈深厚、靈氣濃郁的洞天福地纔可立得下真正的大仙門。
那種程度的資源都是有主,葉青也不指望,作一個新晉仙人在海側弄個小地盤意思意思就行了。
一時間起了逸興,小孩子玩沙堆捏泥人一樣撥弄自己小小地盤,對比與本域的細節差異,微調仙術,直接動用仙人力量,開山,開府,造地,營建基礎設施……這些在幾個時辰內就完成
“今睹仙人造物之能矣”一衆門人紛紛讚歎,這和他們已見慣的仙人殺戮之能,別有一番感觸,生之殺之,是爲天,仙人走的就是這樣超臨之路。
葉青沒糾正他們的粗糙說法,真正憑空造物,那得具有一個世界,聽少司命介紹說成熟天界也稍可辦到些,但環節不全面,總之自己胎膜世界的真型還在本體裡,已體會得一點玄妙,分身單憑世界投影卻是辦不到。
“這些都是最耗時的基礎,我給打下,就等着後續接受流民了,具體活計還要他們自己……”
葉青說着頓住了聲,發現是本能將自己習慣可持續發展模式運用,一下驚醒……這裡是外域,可別太刺眼了。
“但稍搞一些應還是可以,根據大對外域分析,及我分身在此方天地成仙后認知,調整一番,去掉不同世界的氣息,完全本土化……”
他思忖着,應可以稍微可持續性發展一些,高於別山門,又不是質的區別。
“反正我的地盤我做主,就算給黑蓮教抽稅抽去三成,剩下也是我一個真仙門主佔大頭,自己私人弄點實驗,絕沒有人敢來阻攔,這裡亂七八糟治理多的是,也不差我這一樣。”
將關鍵問題推敲既定,葉青又發現自己忽略了某個問題——流民呢？
不是遊戲裡造了房子就有up跑出來,這外域可沒有一個現成漢國體制幫忙,別說流民輸送機制,海對面的大陸甚至連個完整人道都沒有,修士海市上也少見上規模的流民交易。
一時有些頭疼起來,總不能自己親手去抓,太掉份太顯眼了。
與世而移,隨鄉入俗,他思忖這事還得問問過去仙門解決,詢問還跟着上來的九香門女修：“需要大規模流民的話,上哪裡招攬方便？”
“大規模？”
幾個少女沒有明白多大才叫大規模,在她們看來葉師兄是仙人,大半工程都直接動手完成,最多百十個漂亮女奴就日常支使,女奴這種沒力量沒地位再多都只是玩具,她們也不妒忌,還推薦：“我們島上還有些普通女子,可以送給師兄。”
“多少？”葉青問。
“加起來差不多二百個……嗯,還不夠？啊,至少五千以上？都得上一個城邦了,要這許多流民於什麼？”
“我有用處就是。”
葉青不打算多解釋了,在這人道破碎世界,感覺和她們思維有代溝,五千就是一個城邦……嘖嘖,這放本域下土的漢國,連個大鎮都不是吧
幾女不多問,只幫忙想辦法,最後靈機一動：“這一片東海仙門裡面,我們師傅人面最廣,與陸上也有着聯繫,找她最方便了。”
“哦……”葉青笑起來：“那餘下的人繼續建設山門,我本要回去商量大計,就於脆兩件事併成一件,很是方便
“我不乘艦了,艦上帶來的物資要建設山門,我們乘雲去。”說着,葉青升起祥雲,帶上幾個女修,又向九香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