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十二月,天寒地凍,雪花漫天
冷意徹骨的北風統治這片大6,原本氣候相對溫暖東州降落大雪,時停時下,白色的積雪厚厚覆蓋了大地,地表溫度跌至冰點以下,草木停頓了生長,候鳥南遷,蟲獸蟄伏。
大自然千萬物種平息活動,但文明火焰支持下,人類活動不僅沒有平息,愈是高漲起來。
一處官道,這裡雪零零星星,但天陰很重,近處微波拍岸,一隊車沿路向北,車共是三輛,車廂封得嚴嚴實實,車隊有着二十個親兵隨行。
前面的大車長丈六,橫九尺,套着四匹馬,車廂用原木,雕花雲,掛着七隻銅鈴,隨風而響,這時不知裡面說了些,車伕長鞭“啪”一甩,應聲而停。
其實按制,在內地一看就知道,這是王侯規格,但在這裡,現在還沒有人能辯出來這個。
片刻,梯座在車輪側,葉青出來。
這樣大的車,可睡可住,可容數人活動自在,這時麗娘跟着出來,口中還在稟告着最新的情報。
“東海青盟,海上運三萬道兵。”
“集原有二萬道兵,一共五萬道兵,還有十萬凡兵輔助,在術師、真人和車載法陣的保護下,砍伐燒開舊路上植被強行推進——”
葉青一時沒有言聲,只是微點。
寒冬植被生長停頓,不用擔心隊伍一走後路讓植被淹沒,只要加派真人巡遊就能確保後勤暢通。
這個世界的人很早就認識到,道法戰爭對後勤需求是很高,沒有充足物資支援情況下戰力會大減。
但得到後勤保障,聯軍就推土機一樣開動,清掃近一年領地轄區內所有新出現的敵人,再突破去年冬防戰役維持的疆域,接下來阻礙就不止是大自然的密林,而是同樣不懼冬天的野人和異族。
東荒是生養他們的家園,各地野人部落、異族城邦無論文明程度如何,都不會坐視家園外敵入侵。
文明低下野人部落孤立好對付,他們溝通水平很難串聯起來作戰,但城邦間卻懂得脣亡齒寒。
軍事意義來說,東州的戰略縱深廣大,原始密林讓交通、訊息不便,更加強了這點——很多更遙遠東方城邦不知道每年冬天生在遙遠西方的戰火,甚至不知道大6上來了一夥殖民者。
但臨近西部地區很多吃了虧,或看到鄰居吃了虧,就都風聞警覺。
每到冬季戰火燃起,不少原本相互敵對的異族城邦會暫時摒棄仇恨,聯盟起來進入西部前線,幫助鄰居反抗侵略者……這是幫助他們自己。
純粹是爭奪生存空間,而非正邪對錯,東海盟的軍事集團、城邦聯盟的軍事集團主動對撞在一起,間雜着野人部落被動的參合,生死戰火就在殖民區月牙形的邊緣燃燒起來。
就算在這裡,葉青能感受到,黑紅的氣在激烈拼殺着。
“東荒大6是野人和異族的家園,庇護着他們,但又在此世界內,故天時各佔一半,而地利野人和異族佔大半。
“只是人和上,我方到底是文明之軍,又佔了優勢。”
十一月下旬期間,東州還沒下雪時,雙方戰線呈現犬牙交錯的模樣,東海盟佔據了不少野人巢穴和異族城邦,但有不少邊緣村莊被敵人摧毀,看起來和往常一樣不相上下的持平局面。
“敵人很多,已偵查到的數量二十三萬,比我們多一半……但不會是僵持戰,我們一直在等這場大雪,雪後叢林間瘴氣沉寂下來,毒性減少很多,我們士兵的運用顧慮就少了,才能放開手展開攻勢……”
這是麗娘信誓旦旦的保證,說起冬防反擊戰時,大眼就會變得很閃亮,很自信：“一切都算計安排好了,只要後勤資源保障充足,我們青脈從來不會輸”
葉青相信她,更相信東州開拓一百年曆史經驗,青脈是非常善於總結經驗、推陳出新的一個團體。
冬防反擊戰能延續成傳統,說明冬季條件最優越,和春、夏、秋的三個季度還是有區別。
“接下來戰事,應能有所進展……不過我們就不必參與,看着就是。”
與仙門領地一致的東向突進不同,希望港、香泉城、茶堡間的一線領地相對沉寂,這個冬天裡僅生了幾次小規模的防禦戰——這大概是對面的異族城邦被別的仙門拖住了手腳,算各仙門對新領主的特殊照顧。
隔岸觀火其實是一種幸福,葉青沒有中二的拒絕這種照顧,趁着這段平靜時光繼續熟悉領地。
這個化身看了上去,就見一大團紅氣籠罩,這就是自己接管巡查的結果。
五十萬人,三郡之地,這是這氣,但是還不成龍氣。
龍氣者,制度之氣耳,必須建立制度纔可,現在還不成氣候。
留着港務官在希望港擴建倉庫和城區,化身就帶着幾個真人向領地南部巡查名義上擁有的疆域地區,很多地圖上都缺乏信息,或是去年冬防戰役的過時信息,但有着川林筆記,十里內情況都自動記錄下來。
走蛇形曲線以最大揮效果,爲彌補路程拉長,巡查度變得很快,一掠而過幾乎不停留,幾乎有走馬觀花的嫌疑。
隨從感覺奇怪,只是最近多多少少建立起來信任,就不多問。
除了巡查,適當休息也是必要,到某個地方天晚了,葉青就會找最近村莊住宿,順便和村子裡的人聊聊天,基本準備方案在北境巡查後已確定下來,來南境巡查只是完善一下資源版圖。
這樣的邊遠開荒對於葉青也是前所未有體驗,分身並無真正意義上的生存壓力,就春風一樣的重生。
在一整個冬天的艱苦磨礪,疲倦突然一掃而光,有種嶄新的視角在身體裡脫穎而出,鳳凰涅檗,迴歸嬰兒,看什麼都是新奇而美麗。
巡查的路上就現許多稀罕物種,越往邊遠就越多,很多葉青都找不到白玉書城對應圖志,顯從未被人記錄過。
大自然的浩瀚璀璨遠勝於文明積累,葉青有些明白仙人創造分身的出點了,確實大司命所言,研究功能遠大於戰鬥功能。
葉青對分身戰力有着專門準備,不過現在看來東海盟對他的保護全面,在同脈控制區上危險性不大,多數時只是藉着傳訊功能——分身派來最明顯直觀的好處就是情報通訊,人間任何訊盤網,在距離、度、抗於擾上都比不過天羅。
研究功能暫時沒有直接幫助,川林筆記推演能力眼下還不是一個分身能及,或要等到以後分身多起來,視角增多,才能顯出對世界的研究優勢……畢竟,自己是五德仙園,理論上足以支撐五倍的分身數量。
目前分身帶到東州來的硬實力可以忽略不計,最寶貴价值就是理念,可以有很多基礎鋪墊,爲接下來的大規模遷移做準備。
在應湘的主力援兵未至前,分身在東州的領主生活還算是閒暇。
葉青在本域兩世記憶,都是大劫下沉重的生死壓力,還是次現海外還有這樣一片安寧的土地,沒有太嚴重的外敵,沒有太不可靠的豬隊友,簡直有點不習慣了的感覺……但習慣後,現自己喜歡上了這片土地,喜歡上這裡有趣一羣人。
“大概繼芊芊、下土漢族,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第三個錨點。”他這樣想着,在這片莽荒的雪原上,心情寧靜。
就航船需要燈塔,就算命運昇華夜空星辰的仙人,也是需要大地上一些東西來提供定位。
十二月四日夜·洞穴
“轟”風雪捲了起來,衝入洞穴,又迅化成了水流,卷着骯髒的垃圾出來,遠遠丟在一處河中。
雖是青德真人,但是這點法術還能。
完成後,親兵入內,沒有片刻,木材就燒了起來,啪啪的燒成幾堆,圍繞着中心一處大火堆。
看着火堆附近水已於,聞聞沒有臭位,親兵纔去車內的葉青。
葉青撩開紅帷,見沉黑蒼暗的天穹下,還在下雪,呼了一口氣,說：“請各位真人入內…把車洗刷一下,馬匹牽到洞穴裡,喂糧”
“是”親兵響亮答應一聲。
領地越往南,越少村莊和人跡,大約東線戰事還在糾纏時,葉青巡查到最後一片區域時,這裡荒郊野嶺沒趕上村莊,恰逢又降了一陣大雪,就找了一處小小山洞暫時借宿。
或有必要提一下山洞的原主——一頭野蠻的雄野豬,撞見陌生人闖入就兇狠展示了獠牙,明顯不歡迎客人的樣子
這冰天雪地,葉青很善意沒有趕它出去挨凍……嗯,只是讓它變成一隻暖洋洋的烤豬。
除了這個,還有着車內帶着美酒。
以及各種各樣糧食,點心,甚至還有着珍貴的香料。
只是片刻時,于于的地面,鋪上了地毯,擺放着各種各樣食品和酒水,還有一個大鍋。
大鍋取榨於水的肉,在沸水中煮,放入食鹽、蔥蒜、渣皮等香料,又拿出圓餅在火上烤着。
滋滋聲響不斷,香氣撲鼻,不時騰騰冒着熱氣,還燙着熱酒,衆人隨意而坐,這種天寒地凍的天氣,吃烤肉,喝熱湯,飲美酒,十分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