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堅三人行走的很慢,那晉皇也不着急,在外面耐心等待,沒有繼續催促。
墓地之中的寒氣越來越重,那是從九幽之下散發出來的。
白堅的提着長槍,也沒有在乎什麼君前儀容。和顏公子與金屍一戰,他的階位被強行提升上去,成就陸地劍仙之後,真龍七殺的口訣纔在腦中補完,最後一篇,卻有很多白堅不知道的記載。
比如靈魂不滅,比如真龍七殺的真正修煉方法。
可惜,自己被堵在了這墓地之中,要是能離開,現在的白堅,肯定會放棄白家的基業,重頭來過。
墓地之外,晉皇車駕早已經撤去,皇帝帶來一張龍椅,就坐在墓地的出口,等候白堅。
晉皇穿着平日的便服,明黃的龍袍上身是配了箭袖的短衣。頭上是最簡便的九龍捧聖冠,手中空無一物,坐在龍椅上閉目養神。
白堅等人出現在墓穴出口的時候,晉皇也沒有張開眼睛。
白堅走出墓地,天光早已經大亮,那一萬多羽林軍,夜間休息,現在只有千餘還在晉皇身邊守衛。白堅將長槍在地上一拄,已經感覺不到那軍隊的士兵能給自己帶來什麼力量了。
皇帝他果然煉化了九鼎,白堅看到,皇帝身後,站着九個高大的宮廷侍衛,那九個人的臉色像是打磨過的古銅,棕中帶青。那九個宮廷侍衛,恐怕就是九鼎元靈,皇帝這是不在乎王朝存亡了,白堅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
“陛下,臣來了。”白堅站在最前面,身後是白起和雨霖鈴。
晉皇睜開眼,看了一眼白堅,面色冷峻。
“白堅,你可知罪?”
“臣無罪。”
“哦?你那兒子,可不是親生的,只是爲了延續煜國公的爵位,這可是欺君。”晉皇冷笑道。
白起腦子一暈,自己不是父親的兒子?
不過他隨即冷靜下來,大貴族的家中,出現這種事情也不奇怪,父親待自己就和親生的沒有區別,連真龍七殺的口訣都傳授了。危急時刻,父親要自己逃走,可見情深意重。
白堅果然道:“白起就是我兒,陛下,我無法再生育,你難道不知道爲什麼?”
“朕不清楚。”
“當年我斬殺天狼王,回京之後,陛下賜宴,在酒中下毒。這樣的事情,陛下怎會忘記?”
白堅聲音不小,晉皇身後的羽林,頓時**起來。大晉朝雖然沒有前秦那樣崇尚武力,武將的地位還是很高的。這些羽林中,大多數人仰慕白堅,
“朕以爲你會死,沒想過你只是斷子絕孫啊!”晉皇微笑着,用惡毒的語言刺激白堅。
白堅並不激動,當年皇帝賜酒,回家之後,毒性發作的時候,白堅已經不再激動了,他只是道:“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心腹;君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
晉皇接口道:“君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白愛卿,當年你就知道我對你的態度,爲何一直不反?呵呵,還不是因爲真龍七殺槍,要吸取我大晉朝的國運,才能修煉。你不做臣子,就再無寸進的可能,白愛卿,我說的可對?”
“從龍的法子,又不是我白家獨有。”白堅看着晉皇,面色平靜得像是古井。
晉皇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起來,大聲道:“可是隻有你白家的從龍秘法,可以反客爲主!”
白堅笑了,等了這許久,晉皇終於有些激動。他繼續道:“所以,你怕了,乾脆將九鼎融合,再想辦法滅掉白家,這樣你就不必躲在宮中,每日裡心驚肉跳,怕人奪了你的皇位。”
晉皇縱聲大笑起來:“白堅,說的不錯,我當然很怕。當皇帝,哪怕是武道高明,也不過一兩百年壽命,這世界終究是煉氣士的。我是怕死,死後一無所有,被人埋在這種地方,等亂臣賊子來挖。”
“陛下,你還真是可憐啊。”白堅的長槍舉起來,遙遙指着晉皇。
“白愛卿,不急,君臣一場,我等你恢復傷勢,再動手一決生死。”晉皇坐在龍椅之上,一動不動。
“不必了!”白堅感覺自己體內的藥力澎湃,再不發泄出去,就不是用來治療傷勢,而是破壞身體經脈了。他輕輕提着長槍,腳下如風,身體弓着,罡氣內斂,整個人毫無緊繃的感覺,反而是異常放鬆。
晉皇依然高踞不動,他身後的九個侍衛躍出來,將白堅圍住。
白堅止步,長槍如蛇,猛刺了九槍。這九槍刺出去,毫無元氣泄露,彷彿就是初學槍術的武者在練習時候的樣子。那九個侍衛卻猛退出數丈遠,根本不敢試圖擋架。
這個時候,雨霖鈴突然抓住白起的腰帶,凌空飛起,向西南方向逃去。
這一逃的時機,正是白堅逼退晉皇的侍衛,提槍躍至晉皇面前的瞬間。晉皇看到白間的兒子逃了,雖然知道那不是白堅的親生子,也不想放過,他手中飛出一道金光,瞬間就破開空間,來到雨霖鈴身後。
那是一條金色的蛇形短錐,活靈活現,舌頭吐出來,微微顫抖。
雨霖鈴大驚失色,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中,元氣被封鎖在一起,再也無法使用道術飛行,可身體卻在空中停滯,那蛇形短錐,直奔白起的尾骨。這要是從後面射入白起身體,白起的整根脊椎都會消失。
晉皇的攻擊,剋制道術,雨霖鈴空有金丹的修爲,對此毫無辦法。
卻是白起沒受到壓制,他體內的元氣,帶有逆鱗槍上釋放出來的青金色氣息,各種封印技能對他近乎無效。白起感覺到危險的時候,已經取出了四枚紫霄神雷,向身後丟了過去。
他要是使用別的裝備,也不會見效,甚至有可能直接被那蛇形金錐壓制,反過來傷害白起。白起使用的,是釋放最快的雷符,級別再低,爆炸起來的效果和和高級的法符和道符區別不大。
四枚紫霄神雷在空中爆炸,距離如此之近,讓那蛇形金錐在空中震動了一下。這一震動的功夫,雨霖鈴已經和白起摔向地面。
白起不會飛行,是雨霖鈴帶着他在飛。
兩人受爆炸影響,並不是垂直墜落,那雷光連閃,蛇形金錐失去目標,在空中盤旋了一番,飛回晉皇手中。這個時候,雨霖鈴與白起已經落入一片樹林之中。
晉皇前面,白堅提槍而立,並沒有立刻出手。晉皇嗅了嗅收回的蛇形金錐,沒有把握是否射死了白起。不過那等螻蟻,並不放在他的心上。
白起落地,卻被雨霖鈴再度抓在手中,帶着在樹林之間飛奔起來。
白起叫道:“阿孃,回去幫我爹啊!”
“他不是你親爹。”雨霖鈴冷淡的回答。
“我知道,可他……”
“可什麼可,我是你親孃。起兒,這事情,回頭我跟你說。”雨霖鈴說着,加快飛行速度,沒用太久,就飛出了百里之外。
白起果然沒再開口,他腦中有些混亂。雨霖鈴是自己親孃?她難道和爹……
不對,他們兩個,平日裡甚少見面。自己小的時候,乳孃……不對,應該是娘將所有的時間,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眼看飛出兩百多裡,雨霖鈴突然停下,將白起放在地上,冷聲道:“道友跟了這麼遠,現身吧。”
這是一處略高的山崗,雨霖鈴停下有些不智,山崗上只有稀疏的幾棵樹,沒有什麼遮擋。可以說,敵人在任何一面,都能從容進攻。
不過雨霖鈴一落地,天空之中,就有三道人影筆直的落下來,站在兩人前面。
這是三個奇形怪狀的道人,臉上的五官,像是勉強拼湊在一起,皮膚黑綠相間,要不是嘴巴大,確定了輪廓線,讓人很難分清他們的五官。
這三個道人身穿褐色羽衣,隱隱將白起和雨霖鈴圍住,身材最矮的道人笑了笑,對雨霖鈴道:“九妹,這麼多年,找的你好苦啊。”
雨霖鈴見是他們,怒道:“找我做什麼,鹹州的一切,都都沒帶走。”
“這個,不是從鹹州帶走的麼?”那矮小道人指着白起,笑嘻嘻地問。
雨霖鈴眯起眼睛,拉着白起後退半步,道:“你要怎樣?”
“當年那人殺了我們多少兄弟,你卻和他好上了。做哥哥的沒說什麼吧?我們要的也不多,道訣,劍譜。”
“道訣?劍譜?哈哈哈哈,你們幾個,看看人形都不成,還想要學劍道!”雨霖鈴指着三個昔年的朋友,恨聲道:“有把握就趕緊動手,生死莫怨!”
那矮小道人也怒道:“他對你沒安好心,是兄弟們一直護着你,你要是不捨得道訣劍譜,那就別怪我殺了這孩子!”
雨霖鈴自知那次重傷之後,實力一直無法恢復。這三人又熟知自己底細,想要在他們手中逃命,除非自己放棄兒子。
自己這麼多年辛辛苦苦,都是爲了白起,放棄兒子?
雨霖鈴想到這裡,反而向前一步,道:“道訣沒有,那人只給我留了一張劍譜。”
“拿出來!”三個道人催促,絲毫沒將雨霖鈴放在眼裡。雨霖鈴從鹹州走的時候倉促,什麼都沒有帶走。看起來,這麼多年也沒有治好創傷,實力不進反退。她藏在白堅府中,這三個人也不敢摸進去,生怕遇到白堅,被宰了可是沒地方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