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蕖聽了蒼嵐真人之語,心中一警,怪不得呢!她其實一直也隱隱有這種想法,星碎石的特性太過逆天,若兵器可吸附外力,豈不是無敵不克?
而且,若是大家手上星碎石多了,都這般融入兵器,人手一件可吸外力的神兵,又如何來分勝敗呢?貪心之人不免就像藉此獲力,而不願辛辛苦苦修煉,豈不是都亂套了!
蒼嵐真人接着道:
“等他們自綠柳浦回來,這些話啊,你得跟那些帶星碎石來的弟子說明了。得讓他們知道,不是每件兵器都能濫用這特性的!不然害己害人。若勸不住那貪心,白昱峰也不接這活兒!”
李雯面色一肅,認真拜了下去:
“師父教導的是!弟子謹記在心!”
幼蕖心裡暗贊,不愧是白昱峰的老資格金丹,雖然見獵心喜,卻能保持正心。難怪其人雖然有些頑童心態,教出的李雯卻是一身正氣。
蒼嵐真人又叮囑幼蕖:
“丫頭,你那劍確實是好劍,你好生用,莫糟踐了。待你結丹之後,若你瞧得起師伯的手藝,等我親手爲你重鑄本命飛劍!那時重入熔爐脫胎換骨,多少好材料都可以用上!”
幼蕖聞言開心不已,鄭而重之地行了一禮。此次來白昱峰,雖然沒能達成初願,可得了蒼嵐真人這句承諾,比什麼都強。
回到玉臺峰小竹林,幼蕖暫且丟下其他心思,只專注於自身的提升。夜間除了去雙魚潭底,還去紫夜星刺叢裡的石像處,琢磨靈劍之外各式兵器的用招與應對之法。
她已掌握了那些石像的放置規律,幾乎都是兩兩成對,雖然不明顯,但循其眼神與掌中兵器微妙角度,都能找出對應的兩尊。
那石像奇妙得很,隨着她刀法進步,堪堪可以與石像打個平分秋色時,突然招式一變,又使出來三招新的刀法,又將幼蕖打回最初的招架不了的狀態。
幼蕖真真哭笑不得,痛中帶樂,那種含淚的歡喜、帶笑的哀叫、欲罷不能的痠痛,真是讓人牙都咬碎了。
沒辦法,牙還得繼續咬下去,總是一輪才略輕鬆點,她就心驚膽戰又蠢蠢欲動地開啓新一輪、再一輪的捶打苦訓。
石像雖然每次都毫不留情地打得她全身傷痛,可畢竟沒有心機,更無敵對惡意。苦訓前提是小命無恙,那還有什麼怕的?她可以毫無顧忌地揮灑靈力,打個痛快。
靈力在這樣一次一次地消耗、補充中被錘鍊得越來越精純、自如;至於應急反應、險境脫身等,更是練得愈發臨危不懼、機變百出。
苦練石像刀法之餘,她也將其他兵器小試了大半,短戈、長戟、雙鐗、單槍,乃至輪、刺、鉞、鏈,等等,權當遊戲。
不是貪多求全,而是多瞭解一種兵器、一套招式,她就發現自己的劍道也會產生新的領悟。角度、力道、彌合破綻、起承轉合,都在全新的眼光下不斷拓展,發掘出新的變化,氣勢更爲恢宏,內蘊也更爲豐富。
丹田靈湖在不知不覺中也日益深泓,那種力量的不斷積蓄,令幼蕖覺得,自己的底氣越來越厚。
體現在外,卻是人的氣度顯得越來越沉穩了,模模糊糊,她無師自通了“深海不波”的真意。
力量,帶來的是理性,而不是張揚;增長的是責任,而不是氣焰。擁有越來越高層次的力量,認知也越來越清晰,反而少了許多衝動與魯莽。
只是一點遺憾,她以爲,修爲進展如此喜人,丹田深處的那個小籽籽兒總該有些反應唄?
可那小傢伙沒絲毫動靜,似乎又陷入了沉睡,靜靜等待不知何時到來的下一次觸動之機。
如今幼蕖有些掌握到了這小籽籽兒的規律,太過挑嘴,無極品美食不會動彈。
大概,只有遭逢一次大的變動,如大的晉階過程裡靈氣洶涌,又或是遭遇混沌之氣之始時,這個小傢伙纔會有所反應。
至於這小傢伙是什麼、從何而來,她完全不知,平生並無別樣的奇遇。
她翻過的奇聞典籍裡,也沒見過誰有同樣的經歷。只能亂猜,興許因她是跨界而來,說不定體質與此界人物有別,本就沒法尋求類似經驗,
她只感覺到,這小籽籽兒是草木之屬,而且應該不是禍事,不會害她,即使在她境界修爲提升的關鍵時候也沒有趁機吞噬她的靈氣來壯大自己。
或許這是個性情平和的伴生之物?或許是因爲自己身懷水木靈根才找上了自己?
那共同成長罷!她不排斥。
幼蕖很期待這小籽籽兒破土而出後的模樣。
想象一下,自己的丹田裡養出一株小花苗,也挺有趣的。
她沉浸在自己的修煉裡,抽空與玉臺峰的幾位同門對練,交流心得,各有收穫。忙中有序,緊而不繃,日子洋溢着充實的快樂,挺好!
這纔是正常的大宗門生活罷!這種按部就班、現世安穩的日子偶爾令幼蕖生出世事總如此的錯覺,如果這就是修道生涯的全部,多好!
偶爾聽說綠柳浦歷練的同門回來了,果然好幾個人都帶回了星碎石,也有別的神奇收穫,引來了許多興奮的談論熱潮,白昱峰忙得是真正的熱火朝天,她聽過也就丟一邊了,並不在意。
墨川真人歸來了,這個消息倒是令幼蕖歡喜。
墨川師叔這幾年經常往西北跑,總是在危險裡打轉,令她不免隱隱擔心。她實在是害怕,僅剩的幾位尊敬又親近的師長也出什麼意外。
如今見師叔平安歸來,她悄悄鬆了一口氣,謝過老天之餘,自是歡喜。
墨川真人這次回來,正式收了杼羽與葛志爲徒,也算是玉臺峰的一樁小小喜事。
葛志一如既往的靦腆,被大家的賀喜弄得不知所措。
他本就膚色略黑,話也極少,越是要言語謝過大家的時候,越是口齒打結,臉色又黑裡透出紅來,摸頭又扯衣,愈發顯得慌亂羞澀,引得大家鬨堂大笑。
幸好玉臺峰的人都不是促狹的性子,見他難爲情,便都將話頭往別處引,葛志見大家注意力到了別處,這才慢慢鎮定下來,可眼裡快活的光一直在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