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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小院裡衝進了很多人,他們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半邊天。
看見一羣身穿黑色鎧甲的秦兵衝進院子,那幾個被扶蘇嚇得不輕的小兵忙慌張跑上前大叫救命。“都是他們殺得,院子裡的人都是他們殺得!他們瘋了,見人就殺!”衆人驚恐的喊道。
舉着火把的黑衣鎧甲侍衛目不斜視仿若沒有聽見這些人的說話聲,一個各站得挺直,表情的嚴肅雙眼有神。他們分站左右兩側在中間讓出一條路,而這時一個同樣身穿黑色盔甲但多了一件黑色斗篷的年輕的男子從隊伍後面走了出來。
瞥了一眼雙腿發抖連劍都拿不穩的小兵,男子面無表情的站定在嬴政與扶蘇面前。看着地上支離的屍體以及流成河的鮮血和滿身是血的扶蘇,表情微微一變。
五指併攏,十指相疊,彎腰道:“李信拜見吾皇陛下,拜見大皇子。”因爲地上都是血沒有落腳的地方,因此李信沒有行跪拜禮,而是執軍禮。
“免!”把手中的利劍插進地裡,身上同樣也沾滿血跡的嬴政走到扶蘇身邊伸手想要拿開被他緊抱在手裡的頭顱。“蘇兒鬆手。”微微用力扯了一下,然扶蘇抓得太緊嬴政並沒有順利把頭從扶蘇的手裡拿下來。“蘇兒……”嬴政輕叫道。
聽見嬴政爹的聲音,摟着人頭的扶蘇用另一隻沾滿鮮血的手的手背在眼睛處蹭了蹭,然後抱着趙廚子的頭轉身走到一處沒有頭的屍體旁,把東西放在被斬斷的脖子處。“李將軍你們在外行軍打仗時遇到這樣的狀況要怎樣下葬?”扶蘇背對着李信的問道。
被突然問到話的李信一愣,看了眼扶蘇腳邊的屍體後說道:“無頭便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下葬時都會把被砍掉的頭用線縫補回去,讓他完整的下葬,完整的投胎,不做冤魂野鬼。”
“那我這大哥的後事便請將軍代勞了,扶蘇不懂免有不齊,還望將軍不要介意。”
“大皇子客氣。”李信作揖,一邊招手命屬下上前把屍體擡走準本厚葬一邊偷偷觀察,總覺得今日的扶蘇與往常很不一樣,讓人莫名的畏懼。“微臣已經在驛館安排妥當,請陛下移駕。”
掃過一片狼藉的院子嬴政先是朝扶蘇招招手命他過來,然後纔對李信說道:“把其他屍體丟到荒山味豺狼,活着的貶爲奴隸,至於這兩個……”看着地上沒了雙腳和被利劍穿透胸膛釘在樹上還沒斷氣的兩人嬴政冷冷一笑。“就丟在這院子裡自生自滅。”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過程,那纔是真正的煎熬。“奉朕旨意緝捕相關官員,帶回咸陽受審。“
“微臣領旨。”
對一個被他利用大於交心的人在危險時竟不顧性命跑來送消息助自己脫逃,還爲此送了性命,別人他不知道,但扶蘇知道自己絕對會內疚一輩子。“他一直以爲我幫他改了克妻的命而準備回家娶媳婦兒過日子,他哪知道我一直在騙他,其實就是爲了每天吃個雞蛋,晚上加個菜。他就是個傻子,人家說點什麼他都信……”撿起被地上‘血泥’弄髒的包袱扶蘇再次用力擦擦眼睛。
打開包袱只見裡面除了兩張麪餅,還有幾塊肉乾和四個雞蛋。
抓緊手裡的包袱扶蘇咬着嘴脣別過頭:“誰需要他來報信,誰需要他來送東西,連明哲保身都不知道。”
嬴政走到扶蘇身邊站下,伸手把人抱進懷裡。礙於此刻周圍人數衆多因此嬴政只是安慰的拍拍兒子的後背,命人牽來一匹馬翻身上去:“上來,我們回驛站。”朝扶蘇伸出手道說道。
換做平時扶蘇一定不會稱了嬴政爹的心,一定先彆扭一下下然後再誓死不同騎。可現在他一點玩笑的心情都沒有。“爹……他在鄉下有位六十老母和一個沒成家的弟弟……”坐在嬴政背後扶蘇整個人靠上前用雙手把人環住,悶聲說道。
知道兒子擔心什麼,嬴政一手牽着繮繩,一手握住扶蘇摟在自己腰上的手:“回宮後爹便下旨賞賜他家,封個氏族讓他們衣食無憂。”
只要能讓兒子心裡安穩不一直愧疚,別說賞賜金銀珠寶封個貧民做氏族,只要在合理範圍內嬴政什麼事都會無條件去做,何況對無辜枉死的趙廚子嬴政心裡也有些敬佩。
不僅僅是因爲他幫扶蘇,嬴政更欽佩他的義氣。稱兄道弟的人多了去,可關鍵時刻原爲萍水相逢的兄弟犯險的人卻聊聊無幾。
雖然他們住得地方距離工地較遠,但周圍卻都是徭役們的住處。昔日他們每個人都和扶蘇稱兄道弟把酒言笑,相見恨晚,可此時卻在事情鬧得這麼大後竟還無一人敢出來。即便是早已見過人情冷暖的嬴政也忍不住唏噓人性的薄良。
李信得到嬴政的旨意馬上人去捉拿負責修築和監管秦長城修築的官員,隨後他翻身上馬在最前面開路,護送嬴政與扶蘇兩父子到驛館稍作休息,準備啓程回咸陽。
心裡難受的扶蘇趴在嬴政背上閉上眼一聲不吭,只是緊緊摟緊嬴政的腰,抓着他的衣服不鬆手。
而嬴政也未主動與扶蘇說話,只是用自己的大手包住扶蘇的手,緊緊握住。“你是怎麼找過來的?”嬴政問警惕四周小心保護的李信。
聽見嬴政問自己話李信忙策馬退到嬴政身邊恭敬說道:“臣巡視完其它幾郡正要回咸陽卻在路上遇到一攔路的婦人。本想把人趕走,但卻見她高舉的信物竟是大皇子之物所以便命人把她招來詢問,這才得知陛下和大皇子與侍衛長他們走散。後微臣按那婦人的所述推測那些徭役和奴隸定是被送到這工地,而陛下和大皇子很有可能就在其中,於是這才帶人趕了過來,不過還是晚了數日,還望陛下恕罪。”
李信之所以會晚了這些天才找到失蹤的嬴政不是因爲路上耽擱,而是因當他得到消息時這父子兩人已經快要抵達工地。
一確定路線李信便派人找尋侍衛長等人的下落,自己則親自領着親兵日夜兼程一路追趕過來。爲了趕路他們每天只小憩二個時辰,其它時間都在馬背上,這纔在今晚及時趕到。
“可有侍衛長他們的消息了?”嬴政一直以爲先找來的人會是侍衛長,沒想竟是李信。
“中途曾接到消息侍衛長他們已經找到沒有受傷,他們此刻正朝驛站來。”
在李信的眼中嬴政不僅是他的主人他的陛下,更是他的恩人。因此在聽說出事後他才這樣不管不顧的趕路,就爲早些把人找到。
人都找到又沒人員受傷嬴政心中這才舒坦了一些,這一路上真可謂風波不斷,無論是是去新鄭的路上還是回咸陽的路上。
好在驛館就是爲了方便信使傳遞文書休息的地方,除了繁華的城鎮,一些偏僻的地方也有設立,所以天矇矇亮時在李信的護送下嬴政終於帶着兒子來到落腳的地方。
而當嬴政下馬,抱着已經睡着的兒子吩咐下去的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洗去一身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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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那日扶蘇發現自己充當‘婦女之友’救下的寡婦竟叫‘孟姜女’後這令他的下巴險些驚訝的脫臼。因爲孟姜女只是一個捏造的傳說,歷史上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人,只不過她的故事越傳越邪乎,竟還真有人爲她這麼個虛構人物修築了見廟宇。
孟姜女哭長城的故事對現代人來說可謂是耳熟能詳,小學課本里甚至還有這麼一篇課文。老師更是聲情並茂的講解秦始皇的暴政,讓學生一遍遍的朗讀,讓他們記住秦始皇是個大壞蛋,把自己對這人的厭惡一代代的傳下去。
一個謊言被說上一百遍就已經難辨真假,更何況還是說上上千年,於是在今天一個民間故事居然被人當做了歷史事實,真正的歷史卻被淹沒。就是不知這究竟算是嬴政的悲哀,還是歷史記錄者的悲哀,或是道聽途說深信不疑者的悲哀。
歷史上真正有記錄當街嚎啕大哭還得到嘉許的女人就只有一個叫‘杞梁妻’連名字都沒被留下來的女人,而她正是孟姜女的前身。
秦始皇出生三百年前齊國有個叫杞梁的將軍戰死疆場,之後在他的靈柩被運回時他的妻子,人稱杞梁妻的女人當着齊國齊莊公的面爲丈夫哭怨。
這件事不但《左傳》裡有記載,《禮記》裡有同樣有記錄。
秦始皇死後兩百年,西漢後期,當時的文學家劉向在自己的書中又提出者杞梁妻不是沿街哭喪,而是扒着齊國的城頭嚎啕大哭,甚至還把城牆給哭塌了。
這一切還是跟嬴政沒有什麼關係,即使是極力抹殺嬴政功績的司馬遷都未曾在自己的《史記》裡有所記錄,如果在嬴政當政期間有哭倒長城這事發生他又怎會放過這大好的聲討機會。
又過了八百年,這明明怨恨齊莊王的杞梁妻在唐代詩僧貫休的爛詩下轉變目標改怨恨上比自己小了三百多歲的秦始皇。
不過當時哭倒長城的是這杞梁妻,不是孟姜女。之後又過了的幾百年杞梁妻這纔在某種利益衝突下的成了孟姜女,真實的故事卻無人知道了。
追根究底,嬴政之所以這麼衰,什麼爛事、破事、丟人事都往他身上扣終其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他因爲司馬遷的‘焚書坑儒’四個字得罪了天下識字的窮酸讀書人。
讀書人自命不凡,特別是寫史書的,在那個年代歷史不僅僅是掌握在勝利者手裡,更是掌握在這些沒事閒的又有話語權著書立說,不事生產,酸溜溜的文化人手裡。
不說沒人知道‘焚書坑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是嬴政真的燒書埋人也是千年前的人和書,又沒燒到他們頭上。
可爲表現自己的偉大情操和不忘先人的傳統美德,這些後世文人兔死狐悲的胡編亂寫。
……
當虛構的人物真實出現,可想而知扶蘇有多激動和多興奮。因此把自己的腰牌送給‘大名鼎鼎’的孟姜女,今日卻也因這當初的無心之舉救了自家爺倆。
不過這孟姜女也不是個一般女子,當她偷聽到婆家人商量報復的事情後她便連夜往城裡趕去報信,只可惜當她趕去時晚了一步,嬴政與扶蘇早已被人賣掉。於是孟姜女便拿着扶蘇留給的令牌沿路找駐軍。
在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吃了多少苦,天見可憐,老天爺終於讓她在飢寒交迫下遇到了領兵回咸陽的李信向他告知了一切。
這才使得嬴政和扶蘇重獲自由。
聽說是孟姜女救了自己,心情一直處於低潮期的扶蘇終於打起精神前去拜謝,順道與其商量一下承包工地食堂和檢測工程質量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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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換了件睡袍嬴政摟着自己的‘人形抱枕’上牀榻補覺。不過睡前他特意把這‘抱枕’上下其手摸了一遍,親個夠後才老實睡去。
而在他們睡覺期間侍衛長等人帶着孟姜女也趕到驛館與李信匯合。
第二日午時,當扶蘇起牀跑出去後,自己一人躺着略感索然無味的嬴政也從牀上起來,並命人傳侍衛長和李信過來,他必須處理完隴西這邊的事情才能回咸陽。
藉着吃飯的空擋嬴政總結了一下最發生的事情,條條事實證明哪裡有他兒子扶蘇,哪裡就有‘災難’發生,但他很樂意被兒子‘牽連’和爲他處理爛攤子。
算好時間,估計嬴政此時因該已經用完膳李信與侍衛長並肩走進內室跪在地上給嬴政叩禮。
“臣有罪,臣護駕不周請陛下降罪。”侍衛長跪在地上說道。
侍衛長屬於內臣而自己則是外臣,因此李信沒有插話也沒有跪下來爲侍衛長求情,他恭敬的退到一側自然知道此事容不得他插嘴。
看着跪地不起的侍衛長嬴政沒有說重話也沒有把人怎樣,畢竟這次出事栽在一羣鄉民手中是因他們所有人都輕敵所致。“罰奉三月,下不爲例。”
在侍衛長聽來這樣的懲罰根本就等於沒罰,所以他依舊跪地不起。“陛下,按照秦律臣失職在先理應……”
“你跟朕講秦律?”嬴政不悅的眉頭一挑,明顯不悅。
在旁人眼中這明顯是秦王親自給他臺階下,結果他還不領情。
“臣不敢。”
“不敢就去給朕辦事,跪在這裡請死又爲何。朕要的是有用的人才不是屍體,要死就去死不用請。”手一揮讓侍衛長自行斟酌。
知道不能再說觸犯盛怒的話侍衛長忙說道:“臣知罪。”磕響頭謝恩,侍衛長站起身到一旁。
處理完侍衛長嬴政看向李信問:“那些涉案官員如今何在?”這些動搖國之根本的人不除嬴政寢食難安,他倒要瞧一瞧他們背後到底是什麼人居然可以令一郡上下官員如此‘一條心’,甚至連巡查的官員都不敢吭聲。“郡守何在,失職如此朕倒要瞧瞧他有和說。”
聽見此話李信走上前叩禮道:“啓稟陛下臣有話要說。”
嬴政沒說話但示意李信有話便說。
微微猶豫了一下,李信原不想出這個頭,因爲要得罪的人不是他能招惹的,到時對方給自己下個絆子他可能就永無翻身。但身爲人臣的責任又令李信過不了自己良知這一關,思考再三李信還是決定上前說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此郡原郡守曾多次上書朝廷稟報此時不過都遲遲無歸,相反還有人對他施以恐嚇,試圖用錢收買他。這郡守清廉,拒絕賄賂後便要進宮面聖,哪知……”
“繼續說。”
“哪知當夜就被滅門,如今的郡守之職……懸空。”
“何時的事情?”
“一年前。”
李信的話令嬴政勃然大怒,郡守之職至關重要,連他的奏簡都能被扣下可想而知這些人身後的人定時朝中重臣還是能經受奏簡的人,而有這樣權利的人朝中並不多。“傳旨李斯和蒙毅到隴西,不得驚動任何人。”對侍衛長說。
……
晚飯時扶蘇還沒有回來,驛站距離工地雖不遠但也不近,一去一回是要費些時間。嬴政一人靠在牀榻上看書,忽然覺得身邊少了大嘴巴兒子這周圍變得太過安靜,還安靜的令人難受。
望着窗外斷斷續續的細雨嬴政朝門外叫道:“大皇子可回來了?”
問完等了會兒卻不見有人進來回話,於是嬴政很不悅的起身穿鞋。正要出門之際卻見被雨水打溼衣衫的侍衛長疾奔而來臉色凝重,“怎麼了?”透過沒關嚴的門望去只見遠處人影攢動,不是還有馬匹嘶鳴聲。
“陛下……”侍衛長擡頭看眼嬴政馬上垂下頭,道:“剛剛工地傳來消息說……說……”
“說什麼!”見侍衛長吞吞吐吐嬴政心中頓生不安,覺得這事肯定又和他兒子有關。
“長城……塌了……”
晚上11點如果牆角角還沒有更新,那大家不要等,明早再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