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本就身子不舒服,再教她這麼沒大沒小的胡話一說,頓時來了氣,哪知寧妃還不肯收嘴,繼續說道:“照臣妾說,您還是別管了,等臣妾查出了結果必第一時間告訴皇后,這樣不是更好,何況……”她沒貞貴嬪那麼細心,而且也太過急於表現自己,沒看出皇后已經很不對勁了。
她在那邊說的來勁,清如則一直瞧着皇后,現在是皇后立威最好的時候了,若她不好生把握,那以後寧妃的氣焰只會更囂張。
正想着,突然聽到一聲喝斥打斷了寧妃的話,皇后拍着扶手站起,粉面含怒地道:“夠了,到底你是皇后還是我是皇后!”
這是皇后入宮以來第一次在衆人面前發脾氣,寧妃着實被嚇得不輕,以前只當她是隻不會咬人的綿羊,哪知她也會發脾氣,而且還這麼嚇人,撫定驚魂後她不情願地道:“當然您是皇后了!”
“既然本宮是這宮裡的皇后,那你是不是該遵從本宮的吩咐,還不快讓開!”皇后正說着突然身子晃了一下,幸而後面的人及時扶住,不過在皇后這突然暴發出來的氣勢下寧妃真乖乖的讓開了,雖然不甘心但她到底不敢當着衆人的面頂撞皇后,尤其是發怒時候的她。
眼見着皇后就要將清如和子佩一併帶走了,貞貴嬪瞧在眼裡不禁有些急了,誰都看的出皇后是站在清如這一邊的,真要讓她帶走肯定會沒事的,不,不能叫她們就這麼走了,如此想着她走到寧妃身邊。湊在耳根子邊道:“姐姐,你可不能叫她們就這樣了!”
寧妃沒好氣地小聲道:“那我還能怎麼樣,她都拿皇后的帽子來壓我了。難不成我還真和她撞上去啊!”這要是真衝突起來,吃虧地指不定就是她了。她可沒傻到明知會吃虧還撞上去的地步。
“姐姐只想到這難處,卻不想想挺過之後的好處!”
“哦?說來聽聽!”一聽有好處寧妃頓時來了精神,其實她也不願就這麼白白錯過一個拉宛嬪下馬地機會,實在是沒辦法。
貞貴嬪拉着寧妃往邊上走了幾步,然後用更低的聲音說着:“姐姐你想啊。宛嬪謀害皇裔地事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了,佩答應是受害者難道她會連這也分不清嗎?現在的情況就是宛嬪不肯承認而皇后又與她一個鼻孔出氣!”
寧妃聽着不住點頭,催促着她趕緊說下去,貞貴嬪微微一笑:“只要咱們將太醫召來,那麼宛嬪就是再怎麼不肯承認也沒辦法了,皇后就是明白這一點,所以她纔不肯讓咱們召太醫!姐姐,現在是你拿出魄力的時候了,只要把她們攔下。然後讓太醫來給佩答應一診,到時候不光宛嬪脫不了罪,就是皇后也要被禍及。而姐姐你,就是大功臣一個。屆時皇上不將協理六宮的大權交給你還能交給誰呢?!”寧妃本已息下地心聽了貞貴嬪這幾句話立馬又活過來了。而且是越想越有道理,這時皇后已經偕了清如。命人擡着子佩走出了明瑟居,離永和宮的宮門也只有幾步之遙而已。
權勢薰人慾,當真是一些都沒錯,而貞貴嬪利用的就是寧妃這一點,而寧妃也沒有讓她失望,內心一陣激戰過後,寧妃跨出了步伐,衝前頭的皇后等人喊道:“等等!”
本以爲此事交由皇后處理已成定局的清如冷不防被寧妃這一嗓子叫得手顫了一下,團扇沒拿穩險些就掉了。
皇后忍着不適回身道:“寧妃你還有什麼事?”
寧妃快步追上她們,先是煞有其事的向皇后行了一禮,隨即道:“回皇后,臣妾細細的想過了,這事兒,還是由臣妾來辦比較穩妥,所以還請皇后將一干人等交給臣妾!”
皇后已經發了話而她還要在這裡相爭,不止皇后連清如也蹙了眉,不解寧妃怎麼這會功夫膽子就大了起來。
“你……”皇后剛說了一個字就被一陣劇咳給被迫打斷了,只能用手指着寧妃的鼻子,身後的宮女又是拍背又是順胸口,才漸漸小了下去。
“皇后您身子不好,理應在坤寧宮多多歇着纔是,何必跑到這裡來吹風呢!”寧妃笑地越發得意了,但還不忘假惺惺的關心一下皇后,惹得其又是一陣咳嗽,皇后本就潮紅的臉此刻更紅了幾分。
清如看寧妃實在無禮忍不住道:“寧妃娘娘,此事皇后已經發了話,您何必徒惹皇后生氣!”
寧妃喝斥道“要你來教訓本宮!”隨即她一翻眼皮子道:“今日你縱是搬來皇后,縱是有千般手段,也休想逃過本宮地眼睛,今日之事本宮一定要查到底,我想佩答應也希望這樣,你再多嘴,本宮就將你送入慎刑司,讓你在那好好待着。”
她這般無禮的行狀氣得皇后渾身發抖,正要開口訓斥寧妃,突然一口痰涌了上來,堵在了喉嚨裡,不上不下,弄得她喘不過氣來,漲紅了臉也沒能把她咳出來,皇后被憋得難受,不由昏了過去,這可把所有人都嚇壞了,七手八腳地扶着皇后,不知怎生是好。
只有寧妃心中暗喜,她與貞貴嬪相望了一眼,兩人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喜色,這時寧妃潤了潤嗓子喝道:“亂哄哄地成何體統,你們幾個還不快將皇后扶回坤寧宮宣太醫來診治,真是些沒用的奴才!”她這罵地自然是皇后的奴才。
皇后昏厥,衆人對寧妃的言行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氣吞聲擡皇后回去,至於清如與子佩自然是留了下來,哪個敢在寧妃眼皮底下把人帶走,子佩象一條死狗一樣躺在架子上。
清如瞧着情形不對,趁混亂之際叫過綿意,讓她去趕緊去請皇上。這件事她之所以不敢驚動太后是因爲皇上如今膝下子嗣不多,太后對幾位阿哥都頗爲重視,若讓她知曉清如害了福臨的骨血。難保其不會動怒,即使那只是一個宮女所生。而福臨。她有七分的把握肯定福臨不會盡信寧妃之言,而這一來一回的折騰,再加上宣太醫的時間,至少改變脈象地把握又多了一分。
哪知她的一舉一動早被貞貴嬪看在眼裡,一見其有所動作立刻告之寧妃攔下綿意。等不相干的人都走乾淨了,寧妃方踱步來到清如與綿意麪前,左手帶着護甲地無名指與小指在清如臉上慢慢的划着,赤金縷成地護甲於涼蘊中又帶着一絲寒意,一如護甲的主人。
“你還想去搬救兵嗎?只不知這一次是皇上還是太后啊,那位皇后可是已經倒下了!”寧妃涼涼地說着,手上愈發的用勁,清如吃痛地將臉往後仰了一下。
“你長的可真是漂亮,只是不知道如果我在你臉上畫幾朵小花的話。皇上還會那麼喜歡你嗎?”寧妃眯起眼,手上又加了一分勁,清如被她逼地無路可退。臉上的皮肉疼的緊,但她也不示弱:“皇上會不會喜歡臣妾不知道。但娘娘你只怕是再也得不到皇上喜愛了!”你!”寧妃被清如的話刺的睜圓了眼。若不是貞貴嬪瞧着情形不對叫住了她,後果還不敢預料。寧妃恨恨地收回了手,叫人看住她們,然後拉過貞貴嬪道:“現在怎麼辦?”
貞貴嬪稍想了一下道:“宛嬪適才仗着有皇后撐腰,對姐姐幾多不敬,現在皇后不在,可不正是姐姐你立威的好時機嗎?不管這次能不能除去宛嬪,至少讓她知道了姐姐的厲害,以後怎麼着也不敢再與你做對了!”
“說的有理!”寧妃現在對貞貴嬪的話幾乎是深信不疑,貞貴嬪說什麼她就信什麼,兩人又商量了一會方說完,照例還是由寧妃說話。
“宛嬪,你既然這樣喜歡與本宮唱反調,不如就由本宮送你至一個好去處,保準你會喜歡!”說着也不待清如回話,直面向她帶來地人喝道:“來人,送宛嬪去慎刑司,讓她在那裡好好反思反思,等我查清了佩答應的事再做定奪!”
一般來說要將宮妃,特別是嬪位以上已經金冊記名的宮妃打入慎刑司必須要有帝后手諭,或者是擁有協理六宮之權地人方纔可以,這寧妃一無手諭,二無大權,居然敢如此輕率的將清如打入慎刑司,看來她真是高看了自己,也忘了“死”字是怎麼寫地。
不論清如怎麼不甘,還是不得不被帶了下去,寧妃一臉得色地瞧着驚惶失措地清如,貞貴嬪則是一臉的淡漠,任誰見了現在地她都不會認爲是她在爲寧妃出謀劃策。
不過她們都沒有瞧見在轉彎離開她們視線範圍的一瞬間,清如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與剛纔她惶怕的表現全然不符。
她能拖的已經拖足了,接下來就要看天意了,在這場有七成把握的仗中若是再輸,那就是天要亡她,否則今日她除去的將不止子佩一人,也算是意外的收穫!
她請皇后來一則是爲了阻止寧妃請太醫,二則就是要讓寧妃動怒,頂撞皇后,從而行爲出格,動靜越大越好,這樣一來若事情不是像寧妃說的那樣,福臨定然不會放過她,說不定還會辦個以下犯上的罪,這樣一來,寧妃心心念唸的六宮之權自然會旁落他人。
清如打的是這個主意,卻不知有人打的亦是這個主意!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且這還是一隻能讓螳螂自動送到嘴邊的雀,孰高孰低,很快便可見分曉!
很快,在紅日還未隱落西山的時候,帝后的手諭就先後到達慎刑司,意思出奇的一致,就是放宛嬪出來,寧妃與皇后力爭的結果只讓清如在裡面待了短短半天,當等在外面的人見到清如走出黑漆漆的牢房時,驚奇的發現她的衣服竟沒有一絲皺褶與髒污,進去是何樣出來還是何樣,要知道那裡面可不是一般的髒!
清如望着流雲幻彩的天際,無聲的笑了,福臨與皇后應該是一得到消息就下諭放她出來了,如此算來應該還沒時間宣太醫給子佩診脈,至多是寧妃自行請過而已,而算起來,秦觀的針藥之效果也該出來了。
她一整衣容道:“走吧!”今天她就要好好的看一齣戲,一出難得的好戲,這樣纔不枉她在牢裡靜站了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