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陵搖頭道“還是不要了,我看這個算命的不簡單,我們去了他也未必肯替我們算,還是好好在這裡排隊吧,就快能進去了。”
如詩本也只是湊個好玩,倒不是真想算命,聽得宋陵不想便做罷了,隨着隊伍的往前移,他們靠近了那個算命的,這時一直閉着眼的年輕算士突的睜開了眼,隨着他眼睛的睜開,原本樸拙的相貌隨着這雙眼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每一個接觸到他眼睛的人都生出一剎那的恍忽,宋陵和如詩也不例外,在恍忽過後宋陵想到了一個詞妖異!那雙眼給他的感覺就是極度妖異,不像是一個人應該有的眼,他那本來不甚出奇的相貌亦隨着這雙眼的睜開而變得妖異。
他看過來的地方正是宋陵與如詩所站之處,只見他眼神一引極快的掃過如詩的臉龐,然後對宋陵道“宋爺是嗎?有沒有興趣來算一卦?”
宋陵讓如詩繼續排隊,自己由走到年輕算士面前道“你何以知道我姓宋?”
年輕算士如瑩光寶石般妖異的眼在宋陵臉上微微一轉道“宋爺之名揚州人盡皆知,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而且聽說宋爺這月底就要成親了是吧,這新娘……”他朝如詩的方向一努嘴道“新娘就是這位小姐吧?”用的是問句,但口氣就是確定無疑。
宋陵再一次看清他在說話的時候,嘴裡確實不時有銀芒閃過“你這個人倒是很奇怪,剛纔有人拿銀子給你算你也不肯,現在卻主動來問我要不要算命,這算是怎麼回事呢?”
年輕算士神秘地笑道“我早說過。無緣者不算,而宋爺你卻是有緣者!”
自己是有緣者?宋陵啞然失笑,真不知這個緣是怎麼算出來的。難道是瞎想的?不過他也確實對這個奇怪的算士很好奇,想着算一算對自己也沒吃虧地。便同意了“好,算就算,只不知你要怎麼算,是測字,還是看手相。或生辰八字?”
“都不必,我算命沒那麼多虛招子,只需看人相貌便可知其一生的生死禍福!”他口氣說的極大,周圍幾個算命先生可就不滿了,齊聲冷哼,他們倒要看看這小子有什麼本事,敢口出此等狂言。
“既然如此,就請先生爲我算上一算,看我今後禍福如何.新最快.”宋陵如是說道。
算士沒有馬上說話。而是瞄着一直探身在看他們地如詩,宋陵心中一動,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直覺不想如詩聽到他們地話,想着他走到如詩面前。此刻如詩前面的人已經進廟了。她因想等宋陵所以遲遲未進,見宋陵過來便問其好了沒有。宋陵安撫說很快就好,讓她先進去。
待如詩進去後宋陵方重回到年輕算士面前重新坐下“現在可以算了嗎?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問問先生的名字!“名字不過是人在世上的一個代號而已,你可以叫宋陵,我也可以叫宋陵,根本沒有意義,若你一定要知道的話,你可以叫我天機者!”繞了一堆地話倒有幾分佛家的意味在裡面。
“天機者?”宋陵咀嚼着這四個字,天機難懂他卻稱自己爲天機者,難道這個人能知盡天機不成?
天機者彷彿看透了宋陵的心思,伸出一直攏在袖中的雙手,放在宋陵的眼前問他“你看到了什麼?”
那雙手很美,比女人還要美,如他的眼睛一樣,根本不應是世人所有的,但更讓人吃驚的還在後面,他的手竟然沒有掌紋,一條都沒有,乾乾淨淨,像是玉雕出來地一樣。
“看到了嗎,知盡天機者必不知自己之命,你也是如此,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怎樣,今日你我相遇是彼此的緣份,我便盡人事提點於你!”他收回手重新攏於袖中“你地一生本可平安富貴,衣食無憂,壽終正寢,然人之一生充滿變數,你的變數就是紅鸞星!”
“紅鸞星?你說地是指我地姻緣?”宋陵大爲疑惑,這姻緣難道有何不妥。
天機先生略一點頭道“你這次姻緣起,是因紅鸞星動,然此星並非你的正星,此星動於你身不過是因緣際錯,誤落而之,若是你止了這星動,讓其重新歸位,那便會爲你帶來無窮好處,不止富貴,還有尊榮!否則這紅鸞之星便會成爲你地血光之災,而你的命運也將被改寫!”
宋陵被他說的越來越心驚,這說得分明就是如詩“請問先生,爲何會變成血光之災?”
天機者以一種肅然的聲音說着“因爲這顆星的命格太貴,你不過是一介凡人,根本就壓不住這顆命貴至極的紅鸞星,正因爲壓不住所以會遭其反噬,引動血光。”說到這裡他又補充道“其實不論你讓不讓,這顆星都會歸位,不過是時間長短與後果不同而已,星動非是凡人所能阻止,所以我勸你還是選擇一條對自己好的路走!”他的話如一根鞭子一樣不停地鞭笞着宋陵的心,如詩,他說的是如詩,可爲何她的命格會如此之貴,不知不覺中他已經相信了天機者的話,然信是一回事,心又是另一回事,宋陵擡起頭直視着那雙妖異邪美的眼睛“照你這麼說,如此命貴的紅鸞星豈不是沒人能壓得住她?”
天機者亦回看着宋陵的眼深處,一字一句地道“不!這普天之下,有一人可以壓得住她,而他纔是這顆紅鸞星的真正得主!”
“這人是誰?”宋陵屏氣問道。
然這一次天機者沒有回答他,微眯了眼搖頭說了一句話“天機不可盡泄,否則必遭天遣,不過你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了!”
宋陵緩自回過神道“你以爲我會信?會因你的幾句話就改變心思?”信不信你自己最清楚,我已經告訴了你所有我能說的,至於怎麼做就是你的事了,不過我勸你還是及時回頭的好,命只有一次,失去了就沒有了!”天機者嚴正的說着,剎那間原本妖異的眼變成一片岸然。
宋陵還待再說,他已經起身離位而去,看他的樣子竟是要走,宋陵在後面喊道“你的東西不要了?”
不過跨出幾步,可人已經走出好遠,直讓人以爲是眼花,聲音從前方傳來“身外之物,何足在惜,身是空,命是空,人生何處不是空!宋陵,不要懷疑我的話,也不要妄想命運可以改變,你只有一次選擇的機會,錯過了,就註定了!”勸誡的話隨風吹來,飄入宋陵的耳中。
旁邊的人也都聽到了,其中一個算命的瞎子重重哼一聲道“招搖撞騙的傢伙,盡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還以爲自己多了不起。”隨即又對宋陵道“宋爺您不要在意,這種人就是爲了騙銀子,那些話也是隨口瞎編的,您大可不必理會,您要是不急,不妨讓老朽再爲您算上一卦!”
眼見那人已經不見蹤影,宋陵收回了目光,他也聽到算命瞎子的話,搖頭示意不必,天機者說的話將他原本的好心情悉數破壞,腦子中不停地回想着他剛纔說過的話,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如詩……她究竟是什麼人,爲何命格會如何之貴!
且不說宋陵如何,再看如詩,她早已隨着人羣燒完了香,在拿籤桶的時候擡頭恰好看見觀音像,佛眼中流露出來的悲憫讓她心中一酸怔在了那裡,直到有人叫她時纔回過神來,復跪下閉目想着要問之事,然後搖着籤筒,聽聞一聲輕響,心知必是籤落地,趕緊睜開眼朝地上瞧去,果然是有一根籤靜靜地躺在地上,當即拾起來,然後朝解籤之人走去,詢其籤文的意思。
滿心的期待在解籤人的話下逐漸冷卻下來,這枝籤竟是一隻下下籤,籤文的意思大致是說她此生尊貴非凡,但命運坎坷多事,且情之一字於她如鏡中花水中月,雖可見卻不可摸。
取了銀子給解籤人,未走幾步恰見宋陵進來,隨口問起他外面的算命先生怎麼說,宋陵怕如詩多想,便撿了好聽的說與她聽。
如詩靜靜地聽他說着,沒有插嘴,兩人不約而同地隱下了算命者與籤文所說的真正意思。
見廟拜完了,便行了出去,因爲心中有事,宋陵和如詩都沒有再逛街的興致,相攜往宋府走去。
在他們走過的地方一個頭戴斗笠的人冷眼看着兩人的背影,脣角逸出一絲冰冷的笑意,當他把頭擡起來的時候終於看清他的模樣。
方爲信!他竟然偷偷的回來了!
直到宋陵與如詩的身影轉過街巷不見之後,方爲信才收回目光,拉低了斗笠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同時在方家,方堂也接到了一封信,信上說二少爺在北上的路中突然失蹤,四處不見其蹤影,問其是否回到了揚州。
方堂聽看得目瞪口呆,他根本就沒見兒子回來過,他會去了哪裡,方堂一點頭續也沒有,只得差人在揚州城裡找找有沒有二少爺的蹤跡,如果發現了就趕緊將他帶回來,如果他不肯就是綁也要綁回來,方家的事已經夠多了,可不能再有事了。可是方堂沒有想過,揚州城這麼大,如果方爲信有心要躲起來,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