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說這些不是想求四爺原諒,只希望四爺能夠明白妾身一片心意,縱然負天下人,妾身都決不有負四爺,這裡……”她指一指胸口道:只爲四爺一人跳動。”
說完這句話,她掙扎着從榻上起身,軟軟跪地上,“妾身該說已經說完了,殺人償命,請四爺治妾身死罪。”
胤禛神色複雜地盯着佟佳氏僅簪了一朵玉蘭花髮髻,一時間竟難以決斷,與他往日性格截然相反。佟佳氏固然犯下許多大錯,然並非出於本心,其行可恨,其情卻可憫。
而且頂死案這件事上,她確實沒有出賣自己,胤禩至今都不知道他已經查到王郎中身上。
這,也是他給佟佳氏設下底線,一旦越過,縱然再不捨也絕不會留情。
畢竟,她只是湄兒替身罷了……
佟佳氏跪地上,緊張到了極點,她賭,賭胤禛對她這張臉眷戀,賭自己胤禛心中份量。
時間漫長像停止了流動,令人昏厥緊張中終於等來了胤禛淡漠聲音,“好生呆這裡思過懺悔,回王府前不許踏出一步。”
腳步聲耳畔遠去,直至不聞時,佟佳氏方擡起臉龐,長出一口氣,出聲喚了蕭兒進來,因畫眉臉上有傷,怕胤禛問起,所以佟佳氏沒讓她此侍候。
蕭兒看到佟佳氏混了血與淚那張臉,嚇了一大跳,趕緊上前扶起雙腿無力佟佳氏,待其坐穩後,蕭兒伸手想取下佟佳氏覆額間絲帕,不想因爲血跡乾涸,使得那方絲帕牢牢粘了上面,若硬要拿下來,免不得要受皮肉之苦,蕭兒正自猶豫間,佟佳氏已經隨手扯下絲帕,當帕子與皮肉分離時,蕭兒甚至聽到了“嘶啦”一聲,當聽着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佟佳氏面無表情地盯着血跡斑斑絲帕,彷彿感覺不到那份痛苦;適才若不是她應變及時,狠下心來以頭撞柱,只怕如今就不是僅僅思過了事了。
“主子出什麼事了?”蕭兒打來一盆溫水,一邊替佟佳氏拭去臉上血跡一邊問道。
“傅從之事,王爺都知道了。”佟佳氏望着覆腿上輕顫不止手,這一不是假裝,而是真,差一點,差一點她就萬劫不覆了,真是好險。
“啊!”蕭兒驚呼出聲,怪不得主子這副模樣,竟是這事鬧得,緊張地問道:那,那王爺怎麼說?”如果佟佳氏倒黴,她們這些伺候人也不會有好下場,主僕本就是息息相關。
“死不了,只是禁足思過而已。”佟佳氏眼中寒光閃爍,她沒料到胤禛會對她事查得那麼清楚,甚至連傅從之都曉得了,算到胤禛會疑心自己,卻沒算到這一步,所以纔會輸得那麼慘。
只怕,連當初頂死案那份卷宗都是他有意給自己看,爲得就是試探她,幸好自己一念之間沒有鑄成大錯,否則早已魂歸西天。
功虧一簣雖然令人不甘,但只要這條命,一切尚有還轉餘地;下一次,她絕不會再失誤。
且說胤禛心情沉重地出了月地雲居,一路回到鏤雲開月館,剛一進屋就聞到一陣勾人食慾香氣,定睛一看,只見長几上擺了幾道精緻小菜,凌若正盈盈站一旁,看到胤禛行一行禮道:妾身聽聞四爺晚上不曾用膳,怕您餓着所以特意做了幾個小菜送過來,聽狗兒說您出去了,還想着空跑一趟,哪知這麼巧您就回來了,坐下嚐嚐妾身手藝。”
胤禛默默點頭,屈身坐下後,接過侍女遞來清水淨一淨手後挾了一筷黑木耳炒木須肉嘴裡,略嚼了幾下道:味道不錯,爽口又有韌性。”
凌若將一道帶來珍珠香米飯擺他面前道:四爺覺得還能入口就多吃一些;妾身還廚房燉了盅蔘湯,用過晚膳差不多剛好能喝。”
胤禛不言聲,端起米飯就着面前幾個小菜一口接一口吃着,待一碗米飯見底後方擦一擦嘴對一直含着溫柔笑意坐對面凌若道:你沒有話要問我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四爺想說時候自然會說,何須妾身多問。”凌若將碗筷收拾後命人端了出去,屋中只剩下他們兩人,於橘紅搖曳燭光間相對而坐。
胤禛將身子往後一仰,意味複雜地盯着凌若道:昨夜,李衛哪裡?”
早胤禛來之前,凌若就從狗兒嘴裡得知胤禛去了月地雲居事,原想着他是要問佟佳氏事,哪曉得一張嘴竟是問起了李衛行蹤,心中猛然一跳,有些不自地道:四爺問這個做什麼?”
“昨夜我讓周庸去辦一趟差,回來後他告訴我說曾看到一個很像李衛背影,所以好奇問問。”胤禛看似漫不經意口氣卻令凌若出了一身冷汗,明白昨夜周庸雖然沒追到李衛,卻憑着後影猜到了李衛身份。
雖然詫異,不過凌若倒也沒太大詆觸,原本就是來試胤禛意思,正好可藉此機會說起。
想到這裡,凌若提一提裙裾斷然跪下道:妾身有事隱瞞四爺,請四爺恕罪。”
“先起來。”胤禛聲音不容人拒絕,待凌若面前站定後方又道:說吧,究竟什麼事瞞着我。”
凌若貝齒輕咬,靜聲道:上次鄭春華一事後,妾身擔心佟福晉會再做出什麼糊塗事來,所以一直有讓人留意她舉動。昨日裡李衛告訴妾身說佟福晉召見了傅從之,妾身心裡覺得奇怪就讓李衛盯着傅從之,哪知昨夜裡發現他從狗洞中溜出去了一處荒廟當中,之後李衛就被周庸給發現了,等他再回去時候,發現荒廟中一團火光。”
“妾身不知,不過……”她剛想說李衛救出了傅從之,不想胤禛先一步打斷了她話,“我告訴你,火是梨落命人放。”
“什麼?”管早已知曉此事,但凌若萬萬料不到會從胤禛口中聽到,一時間忘了自己接下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