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樑找到青龍尊者的時候,他正在監督蓬萊上宗的重建。
之前紅棉峰收購了蓬萊,剩餘的上宗弟子都隨着楊神龍在楚樑手下打起了工。起初可能也有一些人不情不願,可隨着豐厚的報酬入袋,大家也就接受了這個現實。
爲了工作方便,大部分的蓬萊弟子也都居住在紅棉峰,漸漸的這裡儼然成了蓬萊新山門一般的所在。
這一次紅棉峰再遭毀滅讓蓬萊的人意識到,雖然靠着蜀山吃飯,可也不能和蜀山靠得太近。如今的蜀山派樹大招風,總和他們住在一起難免受到波及。
雖然認真想想他們就是第一陣風本身。
總之蓬萊上宗重新選址,在距離蜀山派不遠的南域高山上建立了一座臨時山門。如今的蓬萊雖然尚存九天仙門之名,可實際上大家都知道,無論是地位還是勢力都已一落千丈,也沒人再講究排場。
楚樑湊過去的時候,那邊蓬萊弟子正忙得熱火朝天,青龍尊者則是在一旁袖手觀望。
“大家都忙着呢哈。”楚樑笑着打招呼道。
“建個棲身之所罷了。”青龍尊者也笑了笑,“楚少俠大駕光臨,可是有事?”
“有點事兒,倒也不緊要。”楚樑擺擺手,“怎麼不找土木堂建一些鳳級建築?更結實些。這一次的紅棉峰雖然毀了,可是廢墟里還有好多鳳級建築沒有完全被破壞,保存了一些物品。要不是惡地藏這個級別的戰鬥,還不一定會造成這麼大破壞,蓋個好點的房子也安心嘛。”
“鳳級建築太貴了。”青龍尊者毫不避諱,直言說道:“如今蓬萊上宗哪有餘錢,根本蓋不起那麼貴的房。能有個庇護之處也就是了,毀了大不了再重建嘛。”
“那怎麼行?”楚樑大手一揮,“明天我就把土木堂拉過來,統統給你們改成鳳級建築,一人一間。這下離了紅棉峰。地皮也廣了,住房我包了!”
青龍尊者卻沒有欣喜,他這段時間也知道楚樑是什麼秉性了,這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如今這麼大一口肉喂到嘴裡,肯定又是有什麼要求。
不明確聽聞他的要求,青龍尊者可不敢接受他的好處。
“可是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他試探性地問道。
“這個嘛……”楚樑嘿嘿一笑,“自然是有一些小小的請求,不過這和我幫你們的忙沒關係啊,一碼歸一碼。我來這裡呢,是想借用蓬萊的神器。”
果然與東海宙輪有關,聽他說出來,青龍尊者反倒放心了。
“如今紅棉峰與蓬萊關係密切,楚少俠想借用東海宙輪自然沒有問題。”青龍尊者微笑道:“是做什麼事情?”
“簡單來說就是……”楚樑正色道:“我要你助我修行。”
……
當青龍尊者來到蜀山,見到九疑真人的時候,兩個大能都有些靦腆。
“伱也……”
二位相視一笑,都看見對方眼中那些許的羞澀,知道答案一定是相同的。
他給得實在太多了。
神器在家,閒着也是閒着,不如沒事來創創收。
創份兒大收。
“鏡天八卦能夠加快神器之內的時間流速,我這段時間就在裡面待着,勞煩九疑前輩幫我把時光流速拉滿。”楚樑又看向青龍尊者,“也有勞尊者陪我一同進入,以東海宙輪單獨加持我身,也把流速拉滿。”
“你是要做什麼?如此加快時間流速,豈不是……”聽到他的話,兩位大能都有些震驚。
“因爲我想加快我的修煉速度。”楚樑道。
執掌造化大道復活吞吞的計劃他沒有跟老兩位講,因爲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這聽來也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可不論他的目的,僅僅是這個行爲已經足夠令人驚訝。啥家庭啊,讓兩位大能驅動兩尊神器給加持?
這也太奢侈了。
無論是霧隱仙山的弟子還是蓬萊上宗的弟子,也都是隻有在仙門大會這等緊要關頭,纔能有機會在其中修行一段時間,獲得時間流速上的便宜。
楚樑這直接叫過來變成私人服務了。
而且還一次叫兩個。
屬實把財大氣粗四個字表現得淋漓盡致。
可九疑與青龍又沒什麼理由反駁,反正楚樑是按時間算報酬,他們沒理由拒絕。
饒是如此,青龍尊者還是提醒道:“你要注意,二者疊加時間流速會過得飛快,你要注意在其中的時間,不要把壽元耗得太多。”
雖然周遭的時間流速不變,可楚樑的壽命會實打實地飛快度過。若是進入頓悟,一個不察,很難說他的財產和壽命是哪一個會先耗光。
好在九疑真人和青龍尊者也都算是自己人,不會坐視楚樑修煉太久,一旦時長太過,都會停止加持。
“那便託付給二位前輩了。”楚樑拱手道。
當然,他還有另一道保險措施。待會兒還會由自家師尊開始計時,每過一段時間都會來監測楚樑的情況。
如今的帝女鳳威名赫赫,修仙界內人盡皆知。蜀山那煞星晉升至第八境,能止老兒夜啼。
就算是出於對她的忌憚,兩個人也不敢對楚樑有任何壞心眼。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楚樑就進入了鏡天八卦的虛境之中,在東海宙輪的加持下開始打坐冥想。
周遭的時光長河洶涌加速,他的身軀在其中近乎模糊。
他的神識第一時間沉入了白塔之中。
數尊傀儡正在此間靜靜旋轉,煙霞四溢、雷電交加,楚樑嘿嘿笑道:“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花大價錢提高了我們的工作效率,現在你們做一年能夠頂好多年!大家加把勁兒,我就能將造化大道提升到第七境巔峰了。”
憑他一人之力,修煉終究還是太慢,而大頭娃娃們齊心協力,相當於這時間加速的意義又上升數倍。
屆時也有機會考慮造化道主的位置,只是此道艱難,在沒有額外道韻參悟的情況下,恐怕還是難以晉升。唯有尋求傳說中的那大道熔爐,才能嘗試一番。
至於到達第七境巔峰所需的道韻,楚樑準備從白塔中獲得。
他當即盤膝在此,以神識感受白塔,沉下心來修行。
“還真別說……”剛一閉眼,他便自語道:“乍一自己修煉,還挺不習慣的。”
……
這一日剛剛建好的蜀山銀劍峰上,又迎來了一位客人。
他身着紫金色的長袍,身形高大,容顏略微蒼老,髮絲斑白。來到帝女鳳的峰主閣樓前,駐足不進,只是輕輕向裡探視。
“喲。”裡面傳來一聲輕佻的招呼,“這不是皇族守護者嗎?怎麼幾天不見,變成這樣子了?”
帝女鳳迎出來,在門檻前看着對方,比起上次神火殿裡相會時,明德看起來蒼老了不少。
不過修爲倒退,有些變化也是正常的。
“呵呵。”明德見她依舊這副混不吝的樣子,不由一笑,“都變成焚蒼道主了,怎麼還這副樣子啊?”
“我自己晉升了,我爲什麼要變?”帝女鳳的表情有些奇怪,“現在我是焚蒼道主,該改變的不是你們對我的態度嗎?”
明德眨眨眼,覺得她說的也未嘗沒有道理。
“進來坐吧。”帝女鳳一甩頭,大喇喇回到牀榻上坐下。
明德走進來,看着她堆滿酒瓶、畫冊、凌亂雜物的閣樓大廳,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落座,也只能無奈嘆口氣。
“我這次來找你,也是想說一說這件事。”頓了頓,他再度開口道:“如今你成爲了焚蒼道主,也是時候該接替我的位置了。”
“什麼意思?”帝女鳳懶洋洋挑眉問道:“你是說……以後我來當爹?”
“咳。”明德被她嗆得直咳嗽,連聲道:“這個倒是不用了吧,這玩意哪有輪流的……我是說,皇族的守護者。”
帝女鳳笑道:“皇族之前也不是沒有守護者,你看看你都守護了些什麼?這次要不是我徒弟,聽說整座禹都城都要回不來了,更別說那些皇族。我倒盼着他們死光,到時候我就能直接當皇帝了,我還守護他們?”
“都死光了也不一定輪到你,還有鎮獄王呢……”明德小聲道。
“他憑什麼跟我比?”帝女鳳不屑道。
明德暗自腹誹,你們倆一個初具人形、一個略通人性,倒還真是伯仲之間。
再轉念一想,如今夏家的兩名第八境大能都是這樣渾身反骨的貨色,未來也屬實是一片渺茫。明德不由得仰天嘆息,自己都守護了一些什麼啊?
堂堂皇族是怎麼淪落到這個地步的。
不過也還好有帝女鳳在,自己死後焚蒼大道纔沒有旁落。在臨死前的那一瞬間,明德發現自己唯一掛唸的就是這個女兒。
後來復活了,雖然修爲跌落至天關以下,可他也同樣卸下了責任。之前爲了贖罪而過的近百年人生,恍然有如隔世。
“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他悠悠說道,“所以我也想問問,如果你不去皇城的話……我能來銀劍峰住一段時間嗎?”
他苦笑了下,看着帝女鳳,道:“你知道之前我死過一次,臨死前在我眼前的,就是你的樣子……若說我這一生唯一有愧的,大概就是……”
“當然沒問題。”帝女鳳不等他抒情的話說完就一口答應,而後又摸着下巴問道:“不過你當了守護者這麼多年,應該也攢了不少家底吧……”
明德溫情脈脈的眼神中,倒映着帝女鳳六親不認的臉,那張臉上彷彿寫滿了一行大字。
老東西,該爆靈石幣了。
……
“到底是老咯,不中用了。”
萬法尊者笑呵呵地站在冥王宗主和熒惑天師的面前,仍是那一副仁慈悲憫的樣貌。
“被金烏撞那一頭,都差點死掉,還好命大,能夠僥倖逃脫。”
他雖然這樣說,可林破雲還是認定這老頭兒絕對有鬼,那樣程度的爆炸他必無可能逃脫,兩人都親眼見證。此番他又能沒事兒人一樣出現,肯定是有什麼後手。
天師就不像他那樣好奇了,對於萬法尊者的復活,似乎是有預料的。他雖然不知道這位老師尊是用什麼方式,可也知道他絕不可能這麼輕易隕落。
“師尊當真福大命大,如今不止是死裡逃生,惡地藏更是成功消滅了妖神本源。”天師微笑道:“大爭之世開啓正該師尊修得正果。”
“呵。”萬法尊者搖搖頭,“還不好說。”
“如今臨界者都冒了頭,西海神凰、南海烏巢、蜀山白澤、天星老祖……”林破雲略一分析,道:“神凰勢單力薄,不足爲懼;烏巢蝸居南海,難有作爲;白澤背靠蜀山雖然是個勁敵,可她還沒有找回狀態,早就慢了一步。你唯一的敵人,也就是天星老祖了,他這幾日一直在積蓄靈力,恐怕會有大動作。”
如今他的冥王宗一時半會兒是無法光復了,只能趁着幾次合作的情誼,將自己綁在萬法尊者這艘大船上。
若是有朝一日萬法尊者當真成就神聖,他也就能跟隨着雞犬升天。熒惑天師似乎也是這樣想的,他們倆不管誰是雞誰是犬,要走的道路都是一樣的。
聽着林破雲的分析,萬法尊者又是笑着搖頭。
“非也。”他悠悠說道:“要說勁敵,不在臨界者之中,而在九天十地之內。白澤背靠蜀山、天星老祖根系龐大,這兩點你沒有說錯,他們確實很難對付。只不過難對付的不是他們,而是他們背後的勢力。”
“神凰與烏巢都太急了它們想要在人族環視之下證道成神,簡直是癡心妄想。不過等待數千年至今,機遇終於到來,急不可耐也可以理解,我相信它們也有自己準備的後手,但終究還是要敗給人族。”
“而我想要證道,唯一的機會就是在他們爭奪的空隙之中,謀而後動。”
林破雲看着他精亮的眼眸,知道這老登一肚子壞水兒,肯定早就有了計劃,於是直接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萬法尊者遙望南方,緩緩吐出四個字:“驅虎吞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