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溪公館的公寓中,單瑩心那盆還沒來得及放到玄關處的魚缸,竟莫名其妙的在茶几上微微的震顫着。
缸中八分滿的水波一層一層盪漾開來,在表面形成無數道漣漪。漣漪在中心處擴散,而蔓延至水底的,則是一連串的小氣泡。那裡有一樣半透明的糊狀的東西,正一起一伏也在隨着水波盪漾着。
漸漸的,那水波震顫的越來越厲害,水缸也被不知名的力量帶的漫無目的的四處挪移,雖然幅度很小,可茶几就這麼大,很快便已經行至茶几的邊緣。
在重心終於偏離茶几後,這魚缸隨之便摔落在地。滿缸的水着實重,儘管地上鋪了厚厚一層純白色的羊毛地毯,但滿缸的水砸下,還是發出沉悶一聲響。
清透的水全都浸透在這地上長長的毛毯中,而在這時,從水缸中慢慢爬出的那個半透明圓繭,也終於破開,從裡面顫顫巍巍的爬出一隻蚊子來。
這蚊子的動作顫巍巍,新生的口器看着就很幼嫩,分明是還沒有完全恢復好。但此刻,能夠飼養它的人卻已經不在身邊。
這隻大花蚊子在空氣中倉皇四顧,不知要飛往何處,最後,在一陣莫名低沉的嗡鳴聲中,用力推開了窗戶,從這高高的樓層飛躍下去,漸漸失去了蹤影。
而此刻,何青和于丹丹還留在輔導員的辦公室中,對着她的滿腔愁緒,完全不知該如何開口調節。
畢竟,輔導員自認爲知道她的底細——一個沒什麼倚仗的窮學生。
這又怎麼鬥得過一個集團老闆的心上人呢?
至於陸邵丹的身份,雖然在學校裡很是低調,但她自然是清楚的。不過這個事兒……雖然她們玩兒的好,可是真要碰到事情,才最考驗人心。人家願意不願意幫忙,還是兩碼事兒呢。
這頭于丹丹拉着何青,小聲的嘀咕:“阿青,你有沒有辦法呀,你看阿黃急的!”
何青想了想,搖頭道:“他要是來找事,我還真沒有什麼辦法。”
“啊?”
于丹丹臉色一急:“那……”我是不是?
何青看她真的着急了,這才撲哧一笑:“放心!”
她隱晦的在她掌心中描了兩道靈符的筆畫,以示自己的能力:“就算真的有人找事兒,我也能讓他怎麼來的,怎麼回去。”
畢竟,低調不代表忍氣吞聲啊。對付這種人,該懟回去就得懟回去,該扇她巴掌,就得狠狠扇她巴掌!
不得不說,于丹丹今天做出的一切,簡直是大快人心。
但是,儘管輔導員阿黃十分着急,可事情目前並沒有定論。最主要的是,來自羅生集團那邊的定論。
本來她還一鼓作氣,暗中尋思着,這件事情是單瑩心私德有虧,說話辦事又太囂張,于丹丹打人雖然不對,可雙方都有過錯,乾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罷了,頂多了賠點錢——總之,作爲明大的輔導員,她是會盡全力爲自己的學生爭取的!
她想的太多,一時間竟有些自我陶醉。甚至還在心裡邊幻想了自己堅定立場,維護學生不爲五斗米折腰的高尚品德!
然而,在等待了半個小時之後,別說來人了,就是電話也沒有一個。
這讓阿黃不禁嘀咕道:“難不成,單瑩心還沒驗完傷?又或者是她口中說着要去告狀,但實際上害怕丟臉,並沒有去?”
這倒稀奇了!
——說不定是她也終於有些廉恥心了,覺得自己因爲做小三被打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所以才嚥下這口惡氣的……
當然,諸多猜測都只是猜測而已,但最重要的是,目前並沒有人來找于丹丹的事兒,所以當務之急,還是安她們的心,讓她們回去算了。
直到走出辦公室門口,何青還在納悶的嘀咕道:“咦,就單瑩心那個性子,完全不像是不找事兒的呀,怎麼這次半天都沒有動靜?”
于丹丹笑道:“沒動靜還不好啊,我都快嚇死了。不過,再有下次,我還得扇她!她這是麼殺人未遂,可惜,我們不能把這事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何青哧哧笑:“你打人的時候,我可真沒看到有哪裡怕了。放心,有我在呢。她這屬於殺人未遂,我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過她的,等着吧,只要她敢回學校,有的她好看!那些蚊子什麼的,遲早把它們一隻一隻都清乾淨。”
于丹丹想了想:“她傷在臉上,今天又丟了這麼大的人,估計這幾天不會來學校了。你有辦法沒?趕緊的,儘快把那蚊子都給解決乾淨,不然太噁心人了。我跟你說,你下次再拉着我的手去打蚊子,我跟你絕交,你信不信?”
她嘀咕道:“那蚊子也不知道從哪兒出來的,我感覺頭上不光毛茸茸的,底下還粘乎乎的——咦~~~”
她說着,渾身忍不住抖了抖,表情十分嫌惡。
何青能說什麼呢?只有一疊聲的應道:“好好好,我知錯了,絕對不會了。”
誰知,話音剛落,便見迎面飛來一隻巨大的蚊子。
于丹丹勉強也算是徒手打死過大蚊子的人了,此刻自然沒有那麼多擔驚害怕,只是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他們身處在林蔭小道中,這大中午的,前前後後居然連個人影也沒有——嗯,或許有吧,都在小樹林深處約會呢。這個地方,暫時還沒有看到有人。
不過奇怪的是,那隻蚊子飛得並不特別穩當,歪歪扭扭的翅膀扇的也有氣無力,分明一副元氣大傷的樣子,何青看到它那與原本半截截然不同顏色的口器,不由驚訝道:“這只是第一隻被我打傷的蚊子,怎麼這個時候還要跑來對付我們,這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那蚊子動作十分緩慢,何青便沒有一次出手將它解決,只是不斷輕巧的閃避着。
于丹丹在旁邊看着,也不由納悶道:“不會吧,單瑩心真的這麼急切呀?!這蚊子都沒長全,怎麼就大白天的迫不及待的來找事了?”
何青也是一頭霧水,蚊子在勉力飛行的過程中,嗡嗡嗡的聲音一直不斷,間或夾雜着一兩聲急切的呼喚,似乎……滿腔悲痛與仇恨?
何青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