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自己做錯了事情，可是自己都要死的人了，最後還是得孤零零地死去，這樣的結局，真的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正當李如月這樣想着的時候，突然就聽見了門外傳來了李公公尖細的聲音。
“皇上駕到。”
一聽見這四個字，李如月的渾身一震，她的臉上什麼表情都有，震驚，喜悅，難以置信，羞怯，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會在這最後的關頭，聽見這麼一句讓自己的心都活了的一句話。
李如月有些不敢相信，是自己做夢了嗎，她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手臂上傳過來的清晰的痛感在提醒着她，這一切都不是做夢，這是真的。
而當她的視線裡出現了那雙熟悉的明黃色的靴子的時候，李如月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她的心在那一刻彷彿都停止了跳動。
“皇……皇上？”
李如月的嘴脣顫抖着吐出了這兩個字，在這一刻，一個這麼尋常的稱呼，對於她來說，卻像是用盡了自己半生的力氣一般。
看見李如月的這副蓬頭垢面，一臉倦容，不過是幾日在天牢裡，可是竟像是一下子就老了十歲那般，現在的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老婦人一般，看得君天傲的心裡不免覺得有些心酸了。
這個女人，從小出生的時候就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哪裡受過這樣的苦呢，不過，君天傲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這一切也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別人。
“皇后，哦，不，你已經不是皇后了，如月，到了今日的這一個地步，你可曾有後悔過？”
看着跪在地上的那個女人，君天傲忍不住開口問道。
聽見君天傲叫自己如月，李如月的心裡竟生出了一絲喜悅的感覺。
她突然笑了起來：“皇上，您知道嗎，我多麼希望您可以叫我一聲如月啊，就像我們初見的時候一樣，那個時候，你還不是皇上，是我的天傲哥哥。”
李如月臉上露出了屬於小女孩的嬌羞的神情，今晚，她拋掉了自己皇后的身份，那原本就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她想要的，從來都是君天傲的喜歡罷了。
看見李如月的這副神情，君天傲的心裡一震，他的思緒也被帶回到了很多年前。
他忍不住蹲下了自己的身子，讓自己的目光和李如月的眼睛平齊。
“如月，你知道嗎，我都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你竟然變成了這副樣子，讓我都認不出來了，真的好陌生，我倒現在都不敢相信，那些事情竟然真的是你做出來的。”
這一次，君天傲也沒有再自稱“朕”，此時此刻，他也只想做一回君天傲，面對着這個自己生命裡的第一個女人，他的心裡也軟化了不少了。
李如月的臉上露出了癡迷的神情，看着這個自己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她如癡如醉地看着他，彷彿自己怎麼看也是看不厭的。
“天傲哥哥，其實如月不想這樣的，可是，天傲哥哥總也不來看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我真的好想念天傲哥哥，可是你從來都沒有來看過我了，其實我不喜歡那個皇后之位，都是父親喜歡我做皇后而
已，在我的心裡，自始至終，都只是想要和天傲哥哥好好地生活在一起罷了。”
其實在李如月的心裡，倒真是這麼想的，她沒有撒謊，在這種時候，她也沒有必要去撒謊了，對着這個自己最愛的男人，她只想把自己的心裡話都告訴他。
聽着李如月這一聲聲的低訴，君天傲感覺自己的心都被誰揪住了一般的疼，他心裡明白，自己對她真的是太虧待了，作爲一個女人，她沒有得到丈夫的寵愛，心裡自然是痛苦的，可是自己因爲討厭李丞相的原因，連帶着對她都不想見到了，如今想來，其實她一點錯都沒有，自己那樣對她，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不過，現在去想這些，也來不及了，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了，他又有什麼力量去改變呢。
“對不起，如月，我對不起你，只是，我也有自己的原因。”
君天傲終於開口解釋了一句，也算是給她一個安心吧。
果然，聽了君天傲的這句話，李如月只感覺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委屈都好像得到了安慰一般，她覺得自己所受的這些苦都是值得了。
“天傲哥哥，你告訴我，你是真的因爲討厭我，所以才那樣冷落我的嗎？”
李如月忍不住將這句話問出了口，其實，盤旋在她的心裡都已經好多年了，可是，一直以來，她都不敢講這句話問出來。
君天傲低下了頭，有些不敢看向她，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來告訴她。
見他不說話，李如月自己又說了起來了。
“你知道嗎，嫁給你的時候，我真的感覺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子了，我懷着最美好的憧憬，我以爲自己以後就可以和自己最喜歡的男人白頭偕老了，你也會像成親之前那樣，對我一如既往的好，可是後來，成親以後，一切就都變了，我不知道是爲什麼，可是我只覺得委屈，我回家去找父親哭訴，可是父親卻只是很嚴厲地告訴我，抓住手裡的權力纔是最重要的，不准我去吃醋，後來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忍了下來了。”
說着說着，李如月就像是一個委屈的孩子一般，流下了大顆大顆的眼淚。
她何嘗不委屈呢，君天傲對她的寵愛維持到了成親以後就戛然而止了，她一直都不明白是爲什麼，這個問題，在她的心裡就像是一根刺一樣，一直都深深地紮在那裡，只要想起來，就會隱隱作痛。
君天傲猛地擡起了頭，決定告訴她真正的原因。
“不，如月，我怎麼會討厭你呢，剛剛認識你的時候，在我的心裡，我覺得你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子，你什麼險惡的事情都沒有經歷過，你的心就像是泉水一樣清澈，那樣的純真可愛，可是回來，我登上了皇位以後，李丞相的勢力越來越大，所以，我對你們李家的勢力有了忌憚，而且，我很討厭李丞相，所以我對你也……”
說到這兒，君天傲有些不敢看向李如月的眼睛。
然而李如月卻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其實我知道，這個理由我也想到了，只是，我總是想要親口問你，現在我知道了答案了，我的心裡也不覺得梗得慌了，真的，我覺得很滿足了。”
李如月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淡然的微笑，糾結了這麼多年的問題，其實她並不是真的要一個答案，只是，她想要聽君天傲當着她的面，親口告訴她罷了。
其實，她的要求就是這麼的簡單，只是君天傲一直都不肯滿足她罷了。
看見李如月的這個樣子，君天傲覺得有些心酸。
“你爲什麼不求我放過你，現在這個時候，正是我心軟的時候，你爲什麼不趁機抓住這個機會呢？”
君天傲原本以爲李如月只要一見到自己，肯定就會馬上撲上來向自己求情的，可是竟然沒有，李如月的臉上，由始至終，都只是一種單純地見到自己的喜悅，這倒是讓他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了。
李如月笑着搖了搖頭：“跟了你這麼多年了，我還能不瞭解你嗎，雖然你今日是念着舊情來看一看我的，但是我的心裡也不敢有那些奢望，我犯下了這麼多的錯誤，謀害皇嗣，其實早就應該死一萬次了，你是不會放過我的，更何況，這些年來，我也明白，你並不是真正的愛我，活在那孤獨的後宮裡，那碩大的明德宮裡，我沒有一刻是開心的，所以我不會求情的額，死了對我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個解脫呢。”
看着李如月一臉無所謂的神情，君天傲知道她說的都是認真的，不是在做戲。
君天傲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好，於是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突然，李如月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其實到了今日，我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活了這麼多年，我對那些俗事都已經看開了，不過，我還是有一個遺憾……”
聽見李如月的這句話，君天傲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裡有些慌亂起來。
果然，李如月說出了自己心裡一直都在想着的問題。
“我這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試過做母親的滋味，沒有爲你生下一兒半女，不過，我死了以後，你的後宮妃嬪們應該會爲你生下很多很多的孩子了吧，只是，我是沒有這個福氣了，有的時候我也在想，是不是我做的還是太多了，所以，就連老天爺也要懲罰我，不給我這個做母親的權利，說起來真是可笑，我是皇后娘娘，手裡有那麼大的權力，可是我竟然連生兒育女的能力都沒有，真是可笑之極啊。”
看見李如月這副失落的樣子，君天傲忍不住開口說道：“不是上天的報應，其實，你沒有懷孕，是我造成的。”
說出這句話以後，君天傲一下子就覺得自己的心裡輕鬆多了，這些年來，這件事情一直都埋在他的內心深處，也算是要給負擔了，畢竟，這樣對皇后一個女子，也實在是有些殘忍了。
而李如月一聽見他的這句話，一臉震驚地看向了他。
“你這個話是什麼意思？！”
其實她隱隱地想到了一些什麼，不過自己一時不敢肯定罷了。
而君天傲殘忍地幫她揭開了自己一直都不想要面對的現實：“其實每一次我在你那裡過夜了以後，都會想辦法在你的飲食裡面下藥，讓你沒有辦法有孕。”
聽見這個答案的時候，李如月再也沒有辦法淡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