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來算去,她只有離開這裡,才能保孩子周全。
“呵。”坐在牀上的沈暇玉突然自嘲地冷笑了一聲。
她原本那樣想離開這裡,回到京城,但是現在藍遠麟不在了,她可以離開這裡回去了,但是她怎麼就偏偏開心不起來呢?
要是……要是沒有愛上藍遠麟就好了。
沈暇玉這樣徒勞無功地想着。
她現在也不能回到京城,侯府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她在那裡面生活了那麼久,不會不清楚。
如果她懷孕的事情傳出去,定然會成爲侯府的一個污點,到時候侯府就算是不殺了她,也會打掉她肚子裡的孩子的。
沈暇玉思索了片刻,她終於想出了一個兩全的計策。
她乾脆把奶孃帶走,一塊兒離開侯府。
這樣天高海闊,也沒有人可以爲難她們了!
沈暇玉努力撐着身子下牀,她走到了外面,大貓似乎身子好了很多,它已經能戰起來了,看着大貓,沈暇玉又不自覺地想起了藍遠麟。
她的眸子晦暗了起來。
“嗚嗚。”大貓和小狼不知道沈暇玉發生了什麼,它們兩個還是一如往常地去親近沈暇玉,伸出溫熱的舌頭舔了舔沈暇玉的手背。
沈暇玉伸手摸了摸大貓和小狼,她蹲下身子道,“我現在要離開這裡一段時間,等我辦完了事情,再回來接你們好不好?”
她也的確捨不得大貓和小狼,但是如果帶着它們上路的話,那未免太顯眼了,而且帶着它們……是壓根進不了京城的。
就算進了京城,沒準就被侯府的人送給宮裡的人去邀功論賞了。
小狼是不想離開沈暇玉的,它擡起兩隻小爪子緊緊地抱住了沈暇玉的一隻手腕。
而大貓比小狼要理智且通人性得多,它擡起一隻爪子,直接把小狼拖回了自己的身邊。
沈暇玉看着它們,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她要抓緊時間離開這裡纔是。
再次回來,至少也得是孩子出生以後了。
沈暇玉站起身來,回到屋子裡開始收拾東西。
她草草地收拾了幾身衣物,正在她把衣物往包袱裡裝的時候,突然聽見什麼東西掉地的聲音,她低頭一看,是一本從衣櫃裡掉出來的書。
“這個是什麼?”沈暇玉彎下腰去撿了起來,只見那本有些陳舊的書皮上寫着一個“蠱”字。
不用想,沈暇玉便知道這是藍遠麟的東西。
她腦海裡又出現那一日她和藍遠麟逗趣的話了。
“我都不知道你看書。”
“你也沒有問過。”
沈暇玉看着這本書愣了片刻,然後她伸手隨意翻開了最後一頁書,卻看到最後一頁書上面的內容有些亂七八糟的。
但是最後一句話卻是寫給沈暇玉的。
玉兒:
我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就是在煉蠱室第三排第五個的竹筒裡,我放了一隻蠍子蠱,那是在你睡着的時候用你的血煉製的。名字都想好了,叫小五,畢竟苗山上面危險多得是,不管人還是物,切記不要輕信任何人的話,小五可以爬進簪子裡或者其他東西里藏着,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會幫你。
之前你放走蘇泱泱的事情我是有些生氣,這樣,送你一隻蠱,以後都不提這件事情了。
落款:藍遠麟。
沈暇玉從來沒有看到過藍遠麟的字,她甚至以爲他不會寫字,她沒有想到,他的字體是這樣的回放自如,瀟灑剛勁!如同七八十年的蒼柏一般。
這是她之前和藍遠麟因爲蘇泱泱逃走的事情生下間隙的時候,藍遠麟給她煉的蠱蟲。
那個時候,藍遠麟幾天幾日都沒有回家,當時她以爲藍遠麟不要她了。
原來,他在這個地方竟然是在爲她煉一隻屬於她的蠱蟲。
“滴答。”淚水掉落在了書上,暈染開了一小塊兒。
沈暇玉連忙擡起手把眼淚擦乾淨了,她罵道,“藍遠麟,你這個混蛋!一隻蠱有什麼用?你有本事給我活過來……”
因爲這書上的東西,沈暇玉又哭了一會兒。
她把那本養蠱的書也放進了包袱裡,等她準備好這一切之後,她走到了外面的養蠱室。
藍遠麟養的所有蠱蟲都在這裡。
這些蠱蟲不是被竹筒給蓋着,就是被盒子給裝着。
沈暇玉知道,藍遠麟養的蠱蟲一般都是一些毒物,她看到這些東西早就頭皮發麻了。
但是那一隻蠱蟲是藍遠麟給她的禮物,所以她一定要把它帶走。
“三排第五個。”沈暇玉看了過去,越往上面走,那裝蠱蟲的盒子越小。
兩邊的牆壁就像是酒窖一般,弄了一些木板來隔斷,上面好放養蠱的蠱罈子。
不過這個屋子並不到,所以一共也只有四排的木板。
沈暇玉仔細數了數,最後目光落到了一個深色的竹筒上面,這竹筒上面用紅色的布帛給封好了的。
沈暇玉知道這裡面是一隻蠍子,她本能地有些害怕蠍子,但是一想到是藍遠麟給她的東西。
她的害怕要稍微少一些了。
“吱吱吱。”似乎感覺到人手上的熱意了。
那竹筒裡面的東西也有了動靜。
沈暇玉深吸了一口氣,她伸手把這個竹筒上面的布帛給扯了下來,把那瓶子微微打開,裡面的蠍子緩緩爬了出來。
這隻蠍子和普通的蠍子不一樣,它看上去特別的瘦小,還沒有沈暇玉的大拇指長。
雖然通體血紅,看上去有些詭異,但不像別的蠍子一般張牙舞爪。
沈暇玉見過蠍子,但是那些蠍子是讓人看了一眼就遍體生寒的,但這隻蠍子不是。
或許是因爲藍遠麟的緣故。
沈暇玉嘗試着朝着那一隻蠍子伸出了手,她遲疑地緩道,“小五?”
那蠍子一聽到這個聲音就迅速地爬到了沈暇玉的手上去。
它並沒有對沈暇玉做出攻擊的行徑,反而在沈暇玉的掌心裡爬了爬,有些像是小狼平日撒嬌的樣子。
沈暇玉只覺得自己的手心有些癢癢的。
她取下了自己頭上的一根簪子,把它放到了掌心上道,“小五,藏在這上面,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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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的尾巴對着沈暇玉往下點了點,似乎答應了,然後它順着爬到了簪子上面,整個身子蜷縮在了簪子的頭部。
漸漸地,它不再動了,整隻血紅的蜈蚣好像不是活物,而只是這隻簪子上的一個點綴一般。
沈暇玉把簪子戴在了頭上,她拎着包袱,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
苗寨,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