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和愛夏雖然對侯府不熟悉,但是出去的路還是知道該如何走的。
兩人頂着寒風,不一會兒就走到了侯府的大門口,侯府里門房的人是認識這兩個苗王送過來的丫鬟的,於是一時之間客氣了許多,“你們二位上哪兒去啊?”
惜春以前沒有做過丫鬟,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倒是愛夏,要顯得鎮定得多,畢竟她以前可是尚書府裡的大丫鬟,她一笑,客氣地道,“小姐讓我們出府去買些東西,很快就回來。”
那門房聽了,忙不迭點頭道,“那你們二位小心一點,外面的風大。”
愛夏點頭,然後帶着惜春直接出去了。
惜春很是不解,她一邊走,一邊問道,“愛夏,爲什麼不直接說我們去苗王府呢?”
“你真是笨。”聽到了惜春的話,愛夏直接伸手敲了一下惜春的額頭,她無奈地說,“你沒有看出來整個侯府的人都不喜歡小姐嗎?而且整個侯府似乎都掌握在二夫人的手裡嗎?”
愛夏做了這麼多年的大丫鬟,對於這些人情世故,她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惜春經愛夏這麼一點撥,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她點了點頭道,“那你的意思是,二夫人要害小姐嗎?所以我們做事情才遮遮掩掩的。”
“噓!”一聽到二夫人要害人這樣的字眼,愛夏連忙把惜春拉到了一旁,做了個噓聲的動作道,“你小聲點!我們才離開侯府沒有多久,你這樣,要是被二夫人聽到了,直接打死了都不算什麼的!”
雖然明面上她們是苗王送來的丫鬟,那侯府裡的人多多少少要看在苗王的面子上給她們一點面子,但是丫鬟終究是丫鬟。
更何況深宅大院的,死個丫鬟,並不是什麼大事。
惜春被愛夏這麼一嚇,也嚇住了,她連忙搖了搖頭道,“那我不說了,不說了。”
愛夏見惜春這般說,也才鬆了一口氣道,“其實也不是說害吧,我總感覺要是讓二夫人或者說是二小姐知道了,很有可能就不讓我們去苗王府通風報信了,我總感覺到她們……似乎想捉弄一下小姐來着。”
畢竟沈暇玉是即將成爲苗王妃的人,明面上的陷害。
愛夏想,應該還是不會的。
然而,就在愛夏和惜春剛剛走進一個巷口的時候,惜春愣住了,她嚇得面色都白了起來,她伸手拽了拽愛夏的衣角道,“你別走了,別走了!”
惜春的聲音很急促,還帶着幾分恐慌。
愛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擡起頭來,發現在她們面前的是一條死衚衕,而站在她們面前,正等待着她們的人不是別人。
正是二小姐沈弄玉以及張氏身旁的大丫鬟阿蘭。
“愛夏見過二小姐。”愛夏機靈地反應了過來,她微微對着沈弄玉微微福身。
雖然是大冬天,但是她的額頭上也流了不少汗下來。
“這個丫鬟倒是懂禮節,只是你們,要出府去做什麼?”沈弄玉側着頭,她的長相和沈暇玉相比,要顯得美豔妖嬈得多。
她勾了勾脣,那脣角的冷意看上去有些像是迎風綻放的罌粟花。
“不是的,小姐您誤會了,我們只是要去……”惜春也慌亂了起來,她知道不能告訴這位二小姐實話,於是她努力地編撰謊話。
但是她越緊張,那話卻是越說不清楚。
“我們只是去給小姐買一些蜜餞,剛纔府裡的蜜餞,小姐說不是很喜歡,說要西街那家承繼原的蜜餞。”愛夏一股腦地接了上來話。
她說完之後拉住了惜春的手,對着沈弄玉道,“那二小姐,我們就先告退了。”
說完,直接拉着惜春往後走。
但是她們才一轉身,就頓住了腳步,在她們的身後,站着黑壓壓的一大堆小廝!
……
沈暇玉從小到大都沒有來過後山!那些被冰雪壓彎了的野草從她手旁擦過的時候,她能感覺到絲絲的冷意。
她捏緊了自己的小手,咬了咬牙,努力往前面走去。
“嘩啦。”冰冷的野草時不時地滑過沈暇玉的披風,把她厚實溫暖的披風都濡溼了一大片。
因爲後山鮮少有人來,所以這裡的野草都長得異常的茂盛,但是一旦有人來了,就會出現人行走過的痕跡。
比如說,人行走過的地方,野草會被壓到。
而在冬日裡,這樣的痕跡則更容易被看出來了。
沈暇玉就順着那條痕跡一直往上找去。
她越走心越涼,不是因爲這天冷,也不是因爲這個地方很冷,很危險。
而是因爲,她越發感覺到了心裡的害怕。
她害怕那個人真的是她奶孃!
“奶孃!奶孃!”沈暇玉走得有些累了,她停了下來,努力地仰起頭叫了幾聲徐氏,但是她清脆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山裡不斷地迴響着。
迴應她的,除了安靜,和冷風。
就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沈暇玉蹙了蹙眉頭,她努力繼續往前面走,但是突然,她看到前面的野草似乎往下倒了一大片!
沈暇玉的心口一緊。
“奶孃!”她顧不得地上的滑膩了,也顧不得野草的割手與冷意,她立刻往前跑去,然而她走到那裡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隨後悔恨,難過,撕心裂肺的表情都一一出現在了她的臉上!
躺在那野草中間的人正是徐氏!徐氏的鞋子已經掉了一隻,她面色發青地躺在了雪地裡,那和死人一樣鐵青的面色看上去異常的嚇人。
“奶孃!”沈暇玉整個人無力地跌坐在了地上,她顫抖着爬到了徐氏的身旁,伸手摸到了徐氏已經有些僵硬的手,“奶孃,你怎麼能睡在地上呢?你和我說過的,地上不乾淨的!”
沈暇玉幾乎要哭出聲來,她告訴自己,這一切可能都是假的,可能只是她奶孃在這裡休息一會兒。
她顫抖着擡起手,朝着徐氏的脣上探去!
然而……冰冷一片,沒有任何的鼻息!
“奶孃!”沈暇玉的手沒有一絲力氣了,直接軟軟地掉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