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沈暇玉疑惑地問道。
“恩。”老人點了點頭,她的雙眸看向窗外道,“阿雪是施藥長老收養的一個小女孩。”
施藥長老很喜歡央婆,聽說因爲央婆一輩子都沒有娶親。
不過,她也沒有見過施藥長老有養女呀?
沈暇玉在一旁等着老人繼續說下來。
吳老太太道,“阿雪經常去找苗王玩,那個時候苗王雖然對阿雪也愛理不理的,但是比起對其他女孩的冷漠相比,也算是客氣了。”
“那……那阿雪現在呢?”沈暇玉忍不住問道。
藍遠麟快三十歲了,那阿雪就算比藍遠麟小上幾歲,也應該年歲不小了,應該嫁人了纔對,不然的話,她怎麼會沒有聽見過阿雪這號人物。
“阿雪啊,她後來突然就不見了,聽說是被人販子給捉走了。”吳老太太說起這事的時候,她的眼底滑過了一絲不忍和難過。
沈暇玉雖然不認識那阿雪,但是她可以想象,那阿雪應該是一個很活潑的女孩子纔對。
“那後來,施藥長老和苗王他們沒有去找阿雪嗎?”藍遠麟雖然外表冷漠的,但是他對苗民是極好的,更何況這阿雪怎麼說,也算得上是他的一個玩伴。
“是去找過的,但是那個人販子也被抓到了,但是他說的是已經把阿雪送到一個牙婆子的手裡去了。”牙婆子就是人販子中女人的稱呼。
“那後來尋回來了嗎?”沈暇玉有些擔心地問道,她看着這老人的神色,以及她從來沒有見過阿雪的蹤影來看。
她想,這個故事多半可能都是一個不大好的結局。
果然,吳老太太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後來追了過去,發現那牙婆子帶着纔買的孩子上了一艘船,但是那艘船纔開出去沒有多遠,就突然沉了,最後船上的人沒有一個活下來的。”
吳老太太的話讓沈暇玉忍不住有些難過道,“阿雪真是可憐……這些人販子真的該死。”
“是啊,之後先苗王帶領苗兵們把咱們苗疆這一帶的人販子都給剿滅了,所以咱們這一代都沒有人販子敢來拐人,頂多是有些外面來的人販子賣人進來,而本地,卻是沒有人敢當人販子了,更沒有人敢拐我們苗家的人了。”吳老太太低聲說道。
她說完之後看向沈暇玉道,“瞧我,原本是想和你說苗王的那些英雄事蹟的,卻沒有想到說起了阿雪這個苦命的孩子。”
“無事。”沈暇玉輕輕搖了搖頭,她想起了當初自己被賣到苗王寨裡來的事情。
她苦笑了一聲道,“人販子是該死。”
幸虧買下她的人是藍遠麟而不是別人,若當真是旁人買下了她的話,若是旁的人……她還真的不敢想象那後果。
“是啊。”吳老太太點了點頭道,“只是可惜了施藥長老啊,他這個人哪裡都好,就是太癡情了,明明央婆不喜歡他,他還一心惦記着,現在自己孤苦一人,多可憐啊!”
施藥長老現在的情況的確是有些可憐,沈暇玉微微嘆了一口氣道,“施藥長老用情太深了。”
柔和的日光落到了吳老太太眼角的皺紋上。
此刻,搖椅,吊腳樓上木質的建築,那半開的木門,灑入屋內的陽光,坐在搖椅上的老太太。
構成了一股靜謐的意境水墨畫。
“夫人。”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和吳月的聲音。
吳月端着兩個大杯子,這兩隻杯子是竹筒做的,那裡面升滿了熱茶水,那茶是雲貴地區盛產的山茶,原本就帶着清香的熱茶水倒入那竹筒杯中,更是升騰起了一股清香。
“奶奶,你和夫人先用茶吧,那飯我已經在煮了,一會兒後就可以吃飯了。”吳月對着自家奶奶說道。
沈暇玉就留在吳月家吃了午飯。
飯桌上吳老太太也和她講了不少先苗王和先苗王夫人的故事,沈暇玉從那故事可以窺見,先苗王和先苗王夫人應該是很恩愛的一對夫妻。
只是後面厄運難測……
沈暇玉聽完了那些故事,她是覺得又感動又覺得有些難過。
等用過了午飯之後,沈暇玉直接回家了。
她估摸着藍遠麟應該快回來了,她應該早些回去纔是。
騎在大貓背上的話,應該很快就可以回來了。
沈暇玉一個人走在那梯田上,她在吳家很早就用了午飯,而這會兒纔是正常的午飯時間。
現在也不是農忙季節,所以到了這個時刻,梯田上也沒有幾個人在勞作了。
沈暇玉一邊在梯田上行走,一邊擡眸望了出去。
那梯田上面嫩黃色的油菜花被青蔥的菜梗託着,看上去仿若是漂浮在一片青綠的湖水上,那油菜花看上去尤其的水嫩。
“也不知道遠麟回來沒有,希望程無事沒有刁難他纔是。”沈暇玉看着那一大片的油菜花低聲說道。
她看着這片油菜花,卻是想起了藍遠麟小的時候和那阿雪在一起時候的場景。
聽吳老太太,藍遠麟那個時候對阿雪也是愛理不理的,不過這樣說起來的話,阿雪也算是藍遠麟唯一的玩伴吧。
沈暇玉此刻的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副小男孩和小女孩在這油菜花地裡的場景。
小男孩獨自一人坐在田地裡練習着蠱術,而小女孩開朗地坐到了小男孩的身旁,對小男孩說着她今日的所見所聞,那些有趣的事情。
小男孩表面雖然不耐煩,但是偶爾也會聽上一兩句。
這樣的童趣,沈暇玉倒是沒有擁有過。
她在羨慕之餘,又覺得有些難過,那阿雪太可憐了……若是她沒有被人販子拐走的話,也不會喪命了。
施藥長老也不會這樣孤苦了。
“算了,別想了。”沈暇玉閃了閃眸道,“還是早些回去吧。”
說完,沈暇玉繼續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苗王的住處臺階非常的高,是用一塊塊兒巨大的鵝卵石堆砌而成的。
走在下面的青石板路上,沈暇玉並看不見那上面有沒有人,或者說那大門有沒有被打開,藍遠麟有沒有回來。
於是她一邊走上臺階,一邊出聲道,“遠麟,你回來了嗎?”
清冷的高山上,沈暇玉甚至可以聽見她的迴音,但是她沒有聽見藍遠麟的回話。
難道藍遠麟沒有回來?
沈暇玉蹙着眉頭,帶着幾分擔心地走完了臺階後快步走到了家門口。
果然,門上的鎖原封不動,還是她早上離開之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