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暇玉的身子彷彿一下子被抽走了力氣似的,說話也有些無神了。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前面的路,連記下這苗寨路線的心思也沒有了。
藍循也不知道這夫人是怎麼了,只當做是自己得罪了她,也訕訕地不再說話了。
等到了回到了屋子裡,沈暇玉也顧不得身後的藍循了,直接失魂落魄地進了屋子,關上門就蜷縮在了牀上。
或許是因爲逃跑的想法再一次幻滅。
“唔。”大貓也在屋內,它看到沈暇玉回來了,正高興地擡起頭,想和沈暇玉一塊兒玩,但是見沈暇玉沒有要搭理它的意思,也只好悶悶地把頭給低了下去。
沈暇玉這次什麼都不願意去想了,她躺在牀上,那淚也逐漸滑落了下來,怎麼也止不住了。
對於京城她並不留戀,那個侯府裡除了欺壓和勾心鬥角也沒有別的好。
但是照顧她長大如同母親一般的奶孃還在那裡,還有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丫鬟初夏也在。
自己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出現,奶孃年歲也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這打擊。
還有初夏,若是二房的手段,指不定說初夏沒有照顧好自己,隨便找個名頭把她給打殺了。
想到這些,沈暇玉不由得悲從心中來,那淚也溼了衣襟。
“奶孃,我真的好想你們。”沈暇玉一邊哭着,一邊喃喃自語。
就在這個時候,她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了藍遠麟的樣子,那一道猙獰的刀疤顯得尤其的滲人。
“你爲什麼要把我囚禁在這個地方。”一想起藍遠麟那些要困住她一生一世的話,沈暇玉心裡對藍遠麟的那一絲絲好意也徹底消散了,完全變成了恨意。
要是她一生一世都困在這裡,倒還不如死了簡單!
她在這裡一生一世,他倒是開心了,可是自己的奶孃,親人,自己是永生永世都見不到了!
“咯吱”旁邊傳來了一絲響動。
原來是沈暇玉哭泣着的時候,她的手正好觸碰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她低下頭一看,發現那東西正是之前蘇君澤給她的玉佩。
她拿着這玉佩一直沒有地方放,之前就隨便放在了枕頭底下,現在看來,乾脆還是戴在身上吧。
若是下次,若是下次再遇見蘇君澤,就一定要用這塊玉佩去請求他。
請求他把自己救出去。
他既然能進來,自然也是能出去的。
一想起藍循的話,沈暇玉突然明白了過來,爲什麼這兩次遇見蘇君澤,他身上都是傷痕累累的了。
肯定是進山的時候受了傷!
別的事情,沈暇玉也不再多想了,她剛剛伸手把玉佩帶上,就突然看到有人推門進來了。
“你哭什麼哭,死的又不是你的奶奶!”站在門邊紅着眼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央婆的孫女阿蘭。
聽到有人推門進來的時候,趴着大貓把頭擡了起來,但看到是阿蘭後,又無精打采地低下了頭。
沈暇玉知道阿蘭一直不是很喜歡她,她擡起手把臉上的淚擦乾淨了,看着她說,“你來這裡做什麼?你不是應當守着你奶奶嗎?”
“呵呵。”阿蘭突然冷笑了兩聲,她走了進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沈暇玉說,“下賤玩意兒!”
這五個字讓沈暇玉睜大了眼睛。
她長大這麼大,從來沒有人這麼罵過她。
“我們無冤無仇,你爲什麼要這麼罵我?”沈暇玉氣的手都在發抖,但是她知道,就算是動起手來,自己也絕對討不好處。
而她此刻一門心思都還在無法離開苗寨上,也沒有了要和阿蘭計較的心。
“罵的就是你!”阿蘭的目光落到了沈暇玉胸前掛着的羊脂玉上。
她道,“你知不知道,我和苗王從小青梅竹馬,要不是你橫空出現,我早就和苗王在一起餓了!”
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她道,“村子裡誰都要敬佩我奶奶幾分,論身份,我和苗王是最配的!況且苗王從小就待我和顏悅色,按理來說我們就應該在一起!”
阿蘭的這個話充滿了酸意和憤怒,但沈暇玉聽了,心裡連連覺得可笑。
阿蘭想嫁給藍遠麟卻不行,而自己不想待在他身邊,卻被他強行用蠱術留在身邊!
沈暇玉擡起頭來看着阿蘭道,“所以,你想說什麼?你今天來,該不會只是和我說這些的吧。”
“是,現在苗王去爲我奶奶報仇了,你也應該清楚,我在苗王心中有多麼重要了吧?他不忍心看我難過,所以直接帶着人去爲我奶奶報仇了!”阿蘭狠狠地說着。
阿蘭的話,沈暇玉只能相信一半,藍遠麟這人雖然只對她做了所有難堪的事情,但是對待苗民卻是盡心盡力。
不過可惜,她是永遠不可能留在這裡的。
沈暇玉道,“你能和苗王在一起最好,我也不想插入你們之間,你放我走吧。”
阿蘭聽了沈暇玉的話,那紅腫着的才哭過的雙目裡出現了幾分驚訝,大概她也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會如此直接地說出自己最想要的結果。
“你當真這麼想?”阿蘭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暇玉。
沈暇玉如實地點了點頭,她看着阿蘭漆黑的眼珠,張洛兒的事情是她沒有想到人心險惡。
至於阿蘭,阿蘭是一直都不喜歡她,但是央婆是她的奶奶,她應該不會有張洛兒那樣的歹毒心腸。
更何況,與其一生一世都走不出去了,那倒還不如死在路上算了!
“若是我出去了,藍遠麟定然會娶你爲妻,那樣的日子,想想都覺得好,不是嗎?”沈暇玉看阿蘭很是動心,於是她繼續道,“我不過是一個漢人女子,自然也不喜歡你們山裡的生活。”
阿蘭被沈暇玉的第一句話說得很是心動,勇猛無敵的苗王一直是她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若是真的能和苗王在一起,那麼她也不枉此生了!
而且,死去的奶奶若是知道有苗王照顧她的下半輩子,奶奶也一定會放心的。
不過阿蘭突然猶豫了,她看了看坐在牀上眼裡還含了幾分淚意的女人,她眯起了眸子道,“漢人都是狡詐的,若是你一早就想逃,爲何等到現在,你該不會是故意引出我的話,回頭再告訴苗王的吧!”
“這個有什麼好告訴的?無憑無據的?”阿蘭的這番話更是讓沈暇玉鬆了一口氣。
若真是老謀深算的人,定然不會說出這樣孩子氣的話來。
沈暇玉悠悠地看了一眼半開的窗戶外道,“我是被人賣到這裡來的,雖然不知道藍遠麟爲什麼要買我,但是我的家人此刻都在等着我回去,你也當做好事吧,放我走,你和苗王也好,我也好,大家都各得其所,不好嗎?”
“你說的話有些道理。”阿蘭的目光緊緊盯着沈暇玉,仔細思考了一下,覺得她說的話也在情理之中,於是便對着沈暇玉說,“去生苗人的路不好走,起碼也得三日才能回來,而這裡走到最近的一個鎮上也起碼得兩日。”
“但是聽人說,唯一的三條路都有苗王的人看着的,我如何才能走脫?”沈暇玉不明白地問道。
難道自己當真只能走懸崖峭壁了嗎?
“其實還有一條路,但是是禁路,也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了!”阿蘭對着沈暇玉說道。
禁路……顧名思義就是禁止行走的路,既然是禁路,那如何行走得了?
沈暇玉不解地問道,“禁路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