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肆倒下了,元神和真靈都被打散,只剩下一具毫無生機的屍體躺在地上。
玄冥塔中都是竹軍的大將,剛纔雖然有不少人嘲諷郭肆,但也有人雙眼微眯,心中暗暗生出警惕。
幻族的神通,還真是不能小覷!
墨只有渡二難的修爲,依靠“珈藍香”,居然讓已經渡過兩災七難的郭肆深陷幻術之中,心甘情願地打開陣法機關,最後落個城破人亡的下場。
不得不警惕!
雖然墨現在是站在他們這邊的,但幻族立場未定,將來是友是敵還很難說,總要多個心眼,以免着了人家的道!
這是大多數人心中的想法。
樑言卻是臉色平靜,倒背雙手,看上去古井不波。
過了一會,玄冥塔的樓梯上傳來了“噔噔噔”的聲音,僅片刻的功夫,一名年輕將軍登上了玄冥塔的頂樓。
正是飛龍神將趙翼。
他向樑言拱手行了一禮,隨後稟告道:“啓稟大帥,雲崖城內的守軍都被悉數斬殺,至於製作毒人的毒窟,也被我和伏虎尊者破壞掉了。”
“很好。”樑言點了點頭,道:“毒窟只有你們兩個人去過,希望你們能守口如瓶,這種製作毒人的法子永遠不要流傳出去。”
“大帥放心,毒窟中的景象我和伏虎尊者只會爛在肚子裡面。”趙翼沉聲道。
“好。”
樑言大袖一揮,淡淡道:“雲崖城已被攻破,傳令下去,讓我軍休養半日,天亮前啓程!”
“謹遵大帥之命!”衆將士都拱手應道。
黑山域中,無數大山連綿起伏,其中又隱藏了瘴氣、毒雲和兇獸,連神識都無法擴散太遠,可謂是危機四伏。
北冥修士在丹陽生的率領下,攻克了不少險要的關隘,其中有一處,周圍被兇險的黑色森林環繞,只有中間一片空地,如果從上往下看的話,就好像一個巨大的葫蘆口,因此得名爲葫蘆關。
在葫蘆關的必經之處有一座城池,城中守將名叫“周通”。
此人有渡三難的修爲,本是西靈山一散修,因機緣得道,困在某個秘境中過了八百多年才得以逃出,一出來就是化劫境的修爲,讓不少人刮目相看。
可能是在秘境中待得太久了,就好像得到了一座天然的庇護所,導致他的心性不如其他散修堅韌,喜好尋歡作樂,城內總是歌舞昇平。
這一日,周通又在洞府中擺下酒宴,讓一百多個姿色上佳的女修在庭院中翩翩起舞,看起來十分陶醉。
酒過三巡,衆人吟詩論道,興致正濃,忽聽外面有人來報。
“啓稟城主,城外來了一個老頭,說是要見您。”
“老頭?什麼老頭?不見不見!”
周通身邊有三個絕色女修,與他交杯飲酒,調笑不斷,哪裡還有心思去管別的。
報信的那人遲疑了片刻,並沒有放棄,而是繼續道:“城主,此人似乎有些特別,氣息深不可測,要不你還是去見一見吧,萬一是其他幾城的信使,我們也不好失了禮數。”
周通聽後,清醒了幾分,將身邊美姬都推開,坐直了身子。
“莫不是其他幾城的城主要來找我的晦氣?那就更不能相見了,伱且去城外,就和他說周某閉關了,來者一概不見!”
“這”報信那人遲疑了片刻,似乎還想勸說。
周通卻把眼一瞪,喝道:“你一個小小的偏將,居然還管到我頭上來了?咱們這葫蘆關夾在兩大重城之間,哪個異族敢來攻打?好了,我也不與你計較,速速去把來人打發了,不要打擾本城主的雅興。”
“唉。”
那人嘆了口氣,知道再多說也是無用,只能領命離開。
可他纔剛一轉身,就聽城外傳來了一個老者的笑聲,聲音穿過城頭的重重禁制,清晰地傳到了衆人的耳中。
周通聽到這個笑聲,不由得臉色一變,驚訝道:“這功力整個黑山域也找不出幾人!來的究竟是誰?”
話音剛落,就聽那老者的聲音笑道:“周通,你大禍臨頭卻不自知,還在這歌舞昇平,離死期不遠矣!”
此言一出,城主府中的所有人都放下了酒杯,歌也停了,舞也不跳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臉驚疑不定的神色。
驚的是城外那人的修爲境界,委實恐怖!疑惑的是他剛纔所言,葫蘆關穩居兩大重城之間,背靠天險,易守難攻,怎麼就大禍臨頭了?
周通清醒了不少,沉吟片刻,身形一閃,出了城主府,往城門方向疾馳而去。
片刻之後,周通落在了城頭。
只見葫蘆關外黃沙一片,放眼望去,罡風呼嘯,飛沙走石!
遠處,一名老者緩緩而來。
此人身材矮小,長不過三尺,手持一根柺杖,鬍鬚垂地,看起來十分怪異。
最可笑的是,他座下騎着一頭豬妖,獠牙外翻,渾身金毛,在罡風之中走得特別辛苦。
“哼哧!哼哧!”
那豬妖抖了幾下,似乎痛苦不堪,腳步越來越慢,最終停在了距離城門大約三十里左右的位置。
“你是何人?”周通在城門上大聲問道。
“來救你命的人。”老者笑眯眯道。
“胡言亂語!”
周通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喝道:“我乃葫蘆關守將周通,坐擁十萬精兵,誰敢來找我的晦氣?”
老者大笑起來:“大禍臨頭還不自知,你已有取死之道!不如這樣,讓老夫收了你的魂魄,也好過被別人所殺,至少能物盡其用,不用浪費嘛。”
周通大怒:“哪裡來的一散人,竟敢口出狂言!傳我將令,打開城牆禁制,放‘五行神光’滅殺此人!”
“是!”
守城的修士聽後,立刻傳令下去。
城牆上方,三千多名主持陣法的修士早就待命,聽到命令之後,同時運轉法訣,將靈力注入到城牆的禁制之中。
刷!
金、青、藍、赤、黃五色霞光迸發,在半空中匯聚成“五行神光”,朝那老者兜頭罩來。
“小豬啊小豬,看來人家是想讓你死呢。”
豬妖猛然聽見背上老者的嘆息,心中不由得一驚。
它拼了命的搖頭,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小眼中滿是驚恐之色。
然而老者卻不管它,把手在豬妖背上一拍,本就肥胖的豬身迅速膨脹起來,彷彿一個巨大的水泡,向上飄飛而起。
砰!
巨響聲中,五行神光落下,正好砸在膨脹的豬妖頭頂。只見那豬妖炸開,化爲滾滾黃塵,將五行神光全都吞噬了進去,隨後又翻滾了幾下,就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了
“怎麼可能!”
城門上方,周通遠遠看到這一幕,不由得臉色大變。
這“五行神光”可是葫蘆關最厲害的禁制,能夠阻擋千軍萬馬,卻擋不住這樣一個老頭!
“你到底是誰?”
周通厲喝一聲,放眼望去,卻驚訝地發現,城牆下面居然不見那老者的蹤影!
剛纔還在對面笑罵自己的人,一轉眼就消失在眼皮子底下,簡直詭異到了極點!
周通眼皮直跳,急忙放出神識,仔仔細細地搜索城外每一個角落,想要找到這老者的藏身之處。
可就在他費盡心思尋找此人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周將軍,你莫不是在找老夫?”
周通大驚,急忙轉過身來,發現那老者就站在自己身後,而且距離不超過三尺,自己剛纔居然沒有任何感應!
更令人震撼的是,此人居然無視了城牆禁制,直接從城外到了城頭。
雖然說葫蘆關不是什麼重城,護城禁制並沒有太大的威力,但也不是一個外人說進來就能進來的。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周通感覺自己有些語無倫次了,連說話都結巴。
“呵呵。”
老者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冷笑道:“周通,你可知罪?”
“知罪,知罪!”
周通只覺自己被人用大法力給禁錮了,哪裡敢違抗?忙不迭地點頭認罪!
但過了片刻,他又反應過來,面露疑惑之色地問道:“不知周某犯了何罪?還請道友明言。”
“哼!你爲葫蘆關守將,卻貪圖享樂,玩忽職守,到現在還不知道有一支南玄大軍從黑山域北面而來,只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就破了踏雲、靈蛇、雲崖三關,如今氣勢洶洶,奔你的葫蘆關來了!”
“有這種事情!”
周通大驚失色,雙膝一軟,幾乎跪倒在地。
也不怪他如此窩囊,只因老者修爲太高,而且氣勢洶洶,他下意識將對方當成了丹陽生派來的監軍,心中誠惶誠恐,因此纔有失風度。
不過,周通到底也是化劫境的大修士,經歷了天災人禍的洗禮,心性非同一般,很快就平復了下來,試探着問道:“道道友,你雖是奉命而來,但也要先出示令牌纔可入城,如此硬闖,似乎.似乎不合規矩。”
“令牌?”
那老者打了個哈哈,笑道:“那種東西,早就被我在路上弄丟了。”
“什麼?你把令牌弄丟了!”周通臉色微變,眼中露出了一絲懷疑之色。
丹陽生治軍極其嚴苛,在他手下辦事,稍有差錯便會受到嚴厲的懲罰。這丟失身份令牌可是重罪,誰也不敢疏忽大意,可眼前的老者居然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不得不讓周通懷疑起他的真實身份了。
“囉裡囉嗦,一個小小的令牌而已,丟了便是丟了,大不了老夫賠給你就是。”老者笑嘻嘻地說道。
“賠?”
周通以爲自己聽錯了,剛想開口詢問他怎麼個賠法,卻見老者笑呵呵的伸出右手,在耳朵裡面挖了挖,居然挖出一個黑乎乎的丹丸。
“喏,這個賠給你,你小子走大運了!”
說完,便把這枚黑乎乎的丸子送到了周通面前。
周通臉色驚恐,拼命搖頭,卻被對方封住了法力,又用手掐住下巴,強行掰開,把那枚黑丸塞進了他的嘴裡。
咕嚕!
周通身不由己,將黑丸吞進了腹中,只覺一股藥力化開,噁心的氣味直衝腦門,讓他想要作嘔。
“唔你給我吃的什麼?”
“這可是老夫的靈丹妙藥!你小子難道沒有感覺氣血充盈,功力大進?”
“咦?”
周通仔細感受了一下,雖然剛開始噁心,但那股藥力很快就散入四肢百骸,還真讓自己的氣血之力變得更強,法力也更精純了。
這一下,周通更加摸不清頭腦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來幫你守城了!如果沒有老夫,你這葫蘆關就如土雞瓦犬,被南玄一擊即破,到時候你們所有人都要化成飛灰!”
“你我非親非故,爲什麼要幫我?還有,你到底是誰?”
“你問的問題太多了!”老者忽然收起了笑容,眼神之中有一絲冰冷的殺意,“做好你該做的事情,有時候知道得太多並不好。”
周通聽後,心中忽然生起一股涼意。
眼前這人的實力深不可測,只是此前一直笑眯眯的模樣,給了他一種錯覺,以爲對方不會動手殺人。
但剛纔,此人展露出來的殺意,卻是令人膽寒!
“好,好”周通乖巧地點了點頭。
他可不想以身殉職,什麼南北之爭,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之所以加入北冥,也是因爲可以掠奪其他宗門、城池的資源,而且之前北冥勢大,像周通這樣打算渾水摸魚的可不在少數。
眼看周通忙不迭的點頭,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那老者也笑了起來。
“很好,你是個人才,老夫姓壺,今後你就叫我壺公好了。”
“明白!”周通臉色恭敬,想了想又道:“南玄大軍來襲,不知壺公有何良策?”
“不必驚慌。”
壺公把手中的柺杖在城頭磕了磕,笑道:“南玄高手雖多,但在老夫看來也不過是土雞瓦犬。老夫就在你這葫蘆口擺一陣,任他千軍萬馬,也休想闖得過去!”
周通喜道:“壺公神通廣大,有你坐鎮葫蘆關,南玄大軍肯定有來無回!”
“非也!”
壺公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老夫不能親自出手,只將陣法與陣器傳授給你,守城大任,還是要周將軍親力親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