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族修士,無論是化劫境的長老還是最普通的修士,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
要知道奎牛可是已經渡過了第二災的修士,神通實力自不必說。
而且他身爲巨靈一族的族長,若論法術狠辣詭譎,或許比不上血河族、黑水族的修士,但如果單論防禦能力的話,整個黑山域八大神族,他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
可就是這樣一個實力強大的修士,居然在頃刻間化爲血水,甚至連掙扎一下都做不到.
“怎麼會這樣!”
所有人都震驚了。
在他們的視線中,那道霞光就是奎牛的剋星,巨靈族的法術瞬間被瓦解,而奎牛強悍的肉身也變得像紙糊一般。
“呵呵,不必着急,很快你們所有人都會像他一樣。”
青雲魔尊微微一笑,手中法訣再掐。
遠處,那八條巨蟒都張大了嘴巴,血腥之氣瀰漫而出,分別將各自的石板包裹在其中。
而巫長青則把手一指,金色鈴鐺虛空挪移,很快就出現在法陣的中央。
叮鈴鈴!叮鈴鈴!
隨着金色鈴鐺不斷搖動,八條巨蟒的氣息節節攀升,轉眼就到達了頂峰。
“把你們八族的精血都獻出來吧,爲我打開那隱藏多年的墓穴!”
青雲魔尊似乎很享受這股血腥之氣。
他閉着眼睛,張開雙臂,一臉陶醉的模樣。
“這人瘋了!快殺了他!”
異族修士羣情激奮,在四十多位化劫老祖的帶領下,施展各種神通法術,向青雲魔尊和巫長青攻殺而來。
就在此時,法陣發出轟鳴之聲,八塊石板劇烈震動,隨後刷出一道道顏色各異的霞光。
這些霞光數以萬計,鋪天蓋地,彷彿一場聲勢浩大的流星雨,籠罩了整個無生谷,落在異族十六萬大軍的頭上。
“啊!”
人羣中傳來了慘叫聲。
頃刻之間,無數人化爲血水,連屍體都不剩,只留下汪洋血河!
不知爲何,異族修士對這些霞光完全沒有抵抗能力,他們的身體就如同孱弱的凡人,曾經引以爲傲的異族秘術也被瞬間破解。
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不同異族修士面對的霞光顏色也不同。
比如落在幻族頭頂的霞光都爲粉色,來源正是他們祖傳的那塊粉色石板,而落在巨靈族頭頂的霞光都爲黃色,來源也是他們祖傳的黃色石板。
似乎,八大神族世代相傳、連綿數萬年的東西,正是他們自身的剋星!
死到臨頭,不少人心生悲慼。
有人想起了祖訓:不可離開黑山域,更不可讓八塊石板聚齊,否則大禍臨頭。
原本,他們都嗤之以鼻,對這些祖訓不以爲意。他們嚮往着外面的修真界,都想要突破自身,在修行路上更進一步。
爲此不惜與另外五族開戰,互相殘殺!
可到頭來,這似乎成了一個笑話,爲達目的不擇手段,最終卻成了別人的墊腳石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有人仰天長嘯,但卻改變不了什麼,很快就被霞光打中,肉身變飛灰,只留下一灘血水。
有人想要衝出無生谷,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阻攔,到這個時候他們才明白,原來青雲魔尊刻意隱瞞了許多秘密,由他親手佈置的法陣,已經在暗中覆蓋了整個無生谷!
也就是說,他早就做好了獻祭衆人的打算!
“真是美如畫啊。”
青雲魔尊在高空中欣賞着衆人的慘狀,雙眼微眯,表情陶醉。
巫長青卻是臉色複雜。
尤其當他看見那些昔日跟隨自己的族人,一個個死在陣中,不由得萬般苦澀涌上心頭。但他卻沒有阻止,僅僅只是長嘆一聲,閉上眼睛,不願再看了。
霞光還在不斷落下。
十六萬異族大軍就好像一個個泥人,被大雨沖刷,頃刻就化爲烏有
卻說無生谷外,一團紫霞飛馳,速度極快,沒多久就到了數千裡開外。
此處羣山連綿,鳥語花香,無生谷的煞氣到了這裡已經完全消失,而紫霞中蘊含的能量也漸漸耗盡,最終落在一座荒山山頭,現出數百個人影。
這些人是南玄的倖存者,但所有人都身受重傷,氣息萎靡,神情疲憊。
“到這裡應該安全了。”
樑言用神識檢查整座山峰,確認周圍沒有什麼危險的存在之後,才讓唐謙之等人在山頂坐下。
“那幫異族不會追來吧?”有人憂心忡忡,忍不住問道。
“不會,我看那青雲魔尊和三大異族也不是一條心,他在暗中算計異族,如今野心暴露,恐怕會有一場爭鬥,沒有時間再追擊我們了。”
樑言說着,給在場的每個人都發放了一瓶丹藥。
“先恢復一些靈力吧,有了靈力纔好鎮壓住體內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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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樑帥相救之恩!”唐謙之面露感激之色,雙手接過丹藥瓶。
“不必言謝了,你們都是追隨樑某北伐的將士,與我出生入死,而我身爲主帥,豈有不救之理?”
聽了樑言的一番話,衆人更是感激,但轉念一想如今的局面,又不由得有些唏噓。
回想當初十萬大軍,從渾天嶺出兵,那時候意氣風發,準備直搗黃龍。卻沒想到遭此厄運,死傷無數,執行任務的一萬修士僅僅只剩下這數百人
“是我害了大家啊。”唐謙之長嘆一聲。
“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你們抓緊恢復靈力,其他事情稍後再說。”樑言淡淡道。
“嗯。”
唐謙之也知道事態緊急,現在恢復實力纔是最要緊的,在這種兇險之地,每多一分實力,就多一分生存下來的可能。
他不再多言,和身旁的數百名南玄修士一樣,將瓶中丹藥一股腦地吞下,隨後盤膝打坐,開始恢復靈力並且鎮壓體內的傷勢。
樑言在旁爲衆人護法。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來時的方向,臉色雖然平靜,但眼眸深處卻有擔憂之色。
無心主動負責斷後,樑言並沒有拒絕,因爲魔女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應該不至於被困。
但畢竟沒見到她脫險,凡事都有例外,如果再等片刻還見不到她的話,樑言就要考慮折返無生谷了。就在他暗暗思忖之時,遠處天邊,虛空忽的震盪,隨後裂開一條空間裂縫。
一條雪白的毛蟲從中飛出,初始只有三寸來長,隨後迅速變大,凌空飛來。
看見吞天蟲,樑言心中一喜,知道無心已經脫困。
果不其然,那蟲子在山頂落下,隨後張開大嘴,把無心、慄小松、老金等人全都吐了出來。
樑言看見慄小松又變回一隻白色狸貓,耷拉着眼皮,被無心抱在懷裡,看起來萎靡不振。
“小松這是怎麼了?”
“丫頭受了重傷。”
無心嘆了口氣道:“畢竟要阻擋四十多位身懷異術的化劫境修士,能堅持這麼久已經是奇蹟了,倘若沒有你的萬妖幡,他們四個恐怕都要死在這裡。”
說完,無心把慄小松交給了樑言,同時也把萬妖幡遞了過來。
樑言收了萬妖幡,又仔細檢查了慄小松體內的傷勢,不由得眉頭微皺。
“好詭異的術法,這應該是巫族的上古巫術。”
“不錯。”無心點了點頭道:“我也檢查過她的傷勢了,這術法詭異,各種封印在體內盤根錯節,我不敢輕易替她療傷,只能交給你了。”
“嗯”
樑言面露沉吟之色,上古巫術的確詭異,好在自己研習了《神農帝經》,知道一些破解之法。
神農拓爲“醫聖”,曾經嘗百草救世人,《神農帝經》是功法與醫術的結合體,雖然沒有專門針對巫術的篇章,但也有類似的解法。
樑言按照自己的理解,給慄小松服下幾枚丹藥,嘗試性地爲她療傷。
過了一會兒,慄小松忽然劇烈咳嗽,從嘴裡吐出幾口黑血來。
雖然還是在昏迷狀態,但臉色已經有所紅潤,氣息也通暢了不少,看起來效果不錯。
“傷勢已經壓制住了,不過這巫術盤根錯節,不能以外力強行拔除,接下來必須依靠小松自己的力量了。”樑言沉吟道。
無心聽後,笑道:“只要能壓制住傷勢,不讓惡化就好,以她的實力,用不了多久就能甦醒。”
“嗯。”
樑言點了點頭,目光又看向老金等人。
這次當真是一場惡戰,不只自己受了重傷,慄小松、老金、紅烏、趙尋真,這些跟隨自己的人也全被打傷,好在另外三人不如慄小松的傷勢那麼嚴重,休養幾日就能康復了。
“辛苦你們了,都回來養傷吧。”
樑言給三人都分發了丹藥,隨後把他們收到葫蘆裡面。
剛做完這一切,無心就走了過來,面露關切之色,問道:“你現在怎麼樣?傷勢要不要緊?”
在魔女的印象中,樑言傷得如此嚴重的次數屈指可數,真要算的話就是當年在弈星閣被三個宗門老祖圍攻那次,還有就是千機魔塔中被洛情所傷。
“無礙,區區小傷,奈我不得。”
樑言搖了搖頭。
他有“不死天龍”的精血在身,雖然被青雲魔尊的饕餮真身打中,也能在短時間內恢復如初。
相比於傷勢,他現在更加關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實不相瞞,在出發之前,我的天人感應發動,預示着第六難即將到來。原本以爲就是這些異族,可沒想到一場大戰之後,我還是沒有感應到突破的徵兆。”
聽了樑言的傳音,無心面露驚訝之色。
“你的第六難居然來了?”
她回想剛纔的戰鬥,眉頭微蹙道:“剛纔的確是一場惡戰,若非我們事先謀劃得當,異族之中又起了內訌,恐怕無法全身而退。可就是如此險惡的一戰,居然還沒有渡過你的第六難?”
“嗯,我感覺這第六難和以往不同,或許不是一場戰鬥,而是一場因果!”
“因果?”無心有些驚訝,搖了搖頭道:“因果之說起源於你們人族,我們魔族講究力量爲尊,弱肉強食,卻不信什麼因果。”
“天道守恆,冥冥中有所牽連”
樑言嘆了口氣,接着道:“我的天人感應中預示了一個和第六難有關的人,那就是南幽月。”
“她?”
無心大感意外,但馬上就反應過來,嫣然一笑道:“搞了半天,原來是你的紅顏知己啊,也難怪!那嬌滴滴的儒門仙子誰不愛啊?就是我見了都動心。要不要我去把她找來,做一對好姐妹,讓你左擁右抱啊?”
她說這話,臉上半點怒意都不見,燕語鶯聲,眼角眉梢盡是春色,彷彿真要讓樑言享那齊人之福。
但樑言卻知道這魔女的性子。
越是心中有氣,越是笑得花枝招展。
若不是看自己身上有傷,估計一記真魔刀已經迎面劈來了。
“說正事!”
樑言表現得很嚴肅。
他看了無心一眼,緩緩道:“當初玄天關一戰,我被聖人所傷,若非南幽月主動獻出心頭血,就沒有現在的我。所以,這一場因果在那時候就已經結下,我固然知道她喜歡我,但卻沒有接受這份情誼,導致因果更盛,我猜第六難正是由此而生。”
無心聽後,臉上的調笑之色漸漸消失,點了點頭,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她當然知道兩人之間清清白白,只是喜歡說些話捉弄樑言罷了,而且魔女分得清輕重,知道現在不是吃醋的時候,找到第六難的線索以及破解之法纔是最重要的!
樑言又道:“正是因爲我知道自己的第六難和南幽月有關,所以當聽說她被異族抓走的時候,我猜第六難應該會應在這些異族的身上。可是在無生谷內卻沒有見到南幽月的身影,或許這就是我沒有渡過第六難的原因吧?”
“嗯”
無心點了點頭,沉吟道:“那人不是拿出了你送給南幽月的信物嗎?如果南幽月沒有被異族抓走,那他們怎麼會有那根竹笛?”
“這就是奇怪之處了,我也想不明白。”樑言皺眉道。
無心稍稍思忖了片刻,目光飄向不遠處,那些在山頂盤膝打坐的南玄修士,忽的笑道:
“或許,你該問問唐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