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韓伯冷哼一聲,左手在半空中畫了個半圓,璀璨金光透體而出,在他面前形成了金色八卦。
砰!
只聽一聲悶響,玄清仙氣打在了金色八卦上。
兩人的法術各有千秋,一時間僵持不下,半空中隱隱傳來鐘鳴之音,周圍空間都開始扭曲變形。
“沈碧遊,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焚香殿中對同門出手!”韓伯怒喝道。
“明明是你作弊在先!還有臉說這些?”沈碧遊臉色憤怒,說話的同時,將玄清仙氣的威力又增加了幾分。
韓伯怒極反笑:“好啊,你要爲個外人與我翻臉,今天倒要見識見識師弟的神通!”
說完,把金色八卦一轉,一道金光破開了玄清仙氣,直奔沈碧遊打去。
沈碧遊身後就是“鴻蒙開天掌道聖祖”那八個大字。
他縱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躲閃,只能將法力灌注在身前,硬吃了韓伯一道金光。
“唔……”
沈碧遊的身體晃了晃,向後連退三步,臉色驚怒交加。
“韓伯,你瘋了!看清楚我後面是什麼?”
“呵呵,我當然知道,但我也清楚,以沈師弟的性格一定不會躲開。”韓伯臉色悠然道。
也就在兩人鬥法的片刻,黃庭內景圖已經被韓伯施法改變。
只見圖中世界出現了一道金芒,破碎虛空,風馳電掣,直奔樑言打來!
樑言正要從滾滾紅塵中脫身出來,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異變。
他凝神一看,發現這道金芒凌厲非凡,與黃庭內景圖的各方世界都不一樣,明顯是有人在外面篡改了世界。
“呵呵,耍手段麼?”
樑言在心中冷笑了一聲,沒有絲毫猶豫,把身一轉,很快就從這方世界中消失。
那道金芒丟失了目標,在半空中稍稍停頓片刻,隨後原地一轉,居然也破碎虛空,跟隨他來到了下一個世界。
樑言對此毫不意外,他只在這個世界中停留了片刻,很快又移動到下一個世界。
那道金芒自是緊追不捨。
就這樣一追一逃,穿越了諸多紅塵世界,最後來到一條天河上空。
此處與黃庭內景圖的諸多世界都不相同,沒有那世俗塵煙,只有一條天河滾滾蕩蕩,來不知所來,去不知所去,沒有源頭也沒有盡頭。
河面上,有三三兩兩的道人泛舟而行,或是煮茶論道,或是下棋對弈,種種樂趣,不一而足……
忽然,蒼穹頂上虛空撕裂,一個黑袍道人從天而降。
此人劍眉星目,長髮飄揚,落入河中卻不下沉,反而在河面上大步而行。
“劍來!”
黑袍道人一聲大笑,把手一招,從半空中落下一道劍光,沉入河中激盪起層層浪花。
只聽他大笑道:
“天河洗劍傾玉流,寒光影浮吞紫薇,飛身直上三界外,斬卻凡思六道遊!”
如此豪邁的景象,驚得所有道人都站起身來。
“這是何人?竟然在天河洗劍!”
這些道人驚愕莫名,但他們哪裡知道,自己只是小世界中凝聚出的幻影,猶如井底之蛙,看見這外來異象當然無法理解。
也就片刻的功夫,虛空再次撕裂,一道金芒射入了此方世界。
那位年輕的黑袍道人似乎早有預料,頭也不回,呵呵笑道:“多謝韓道友一路相送,天河洗劍,快哉快哉!”
說完,御劍而行,乘風破浪,直往天河盡頭疾馳而去。
那道金芒自是緊追不捨,但速度卻遠不及黑袍道人,兩者的距離越來越大,轉眼間就已經相聚數千裡之遠!
也不知過了多久,樑言來到了那些道人永遠無法到達的天河盡頭。
只見一片五彩祥雲漂浮在半空!
樑言微微一笑,縱身一躍,跳入祥雲之中,轉眼就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黃庭內景圖外,出現了劇烈的空間波動。
沈碧遊與韓伯正在對峙,見此情景,兩人同時一愣。
“出來了!”
“這就出來了?”
兩人的反應截然不同,沈碧遊自是又驚又喜,韓伯卻是臉色大變。
剛纔他們都把注意力放在對方身上,卻沒想到這片刻的功夫,樑言居然就擺脫了韓伯的金芒,並且從黃庭內景圖中走了出來。
其實以樑言的神識,早就已經找到那萬千世界中唯一的出口。
只是他不想鋒芒太盛,所以故作迷茫,等到現在才脫身出來,已經過去了足足一個時辰。
但即便如此,還是讓殿中衆人驚訝到了極點。
只見半空中霞光一閃,樑言再次出現在焚香殿中,身上衣衫齊整,沒有半點異樣。
“柳兄,你果然沒讓我失望!”沈碧遊驚喜道。
韓伯則是臉色一變,大叫道:“不可能,你這小子只有渡二災的修爲,怎麼走得出我的黃庭內景圖?!”
“怎麼不可能?”
樑言眉頭一挑,呵呵笑道:“你這黃庭內景圖難道無人可破?這世間英傑無數,藏龍臥虎,閣下身爲玄靈洞天執法殿殿主,如此小肚雞腸,只怕有失大宗風範吧?”
“你,你……”
韓伯被他嗆得無話可說。
樑言又道:“說起來還要多謝韓道友,引黃庭內景圖的天河之水來幫我洗劍,如今我這劍丸的鋒芒又更上一層樓了!”
韓伯一聽此言,直氣得七竅生煙。
他此行有意找沈碧遊的麻煩,本想將他的幫手驅逐出玄靈洞天,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讓對方佔了自己的便宜。
這要是傳出去,只怕引無數人恥笑,可偏偏他又無可奈何,因爲規矩是自己定的,如今就算打碎了牙也要自己吞下去。
韓伯惱羞成怒,但又不能發作。
他盯着樑言看了半晌,最後恨恨道:“好,好!柳尋道是吧?我記住你了!咱們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我們走!”
說完,轉身出了焚香殿,帶領一衆弟子騰空而起,很快就消失在遠處天邊……
眼看此人遠去,沈碧遊立刻上前道:“柳兄,抱歉了!本來黃庭內景圖不會對人有所損傷,但我沒想到韓伯居然敢當衆作弊,剛纔他變化圖中世界,道友可有因此受傷?”
樑言微微一笑:“還好,我那時已經找到了出口,並沒有在圖中世界與之糾纏,所以毫髮無傷。”
“那就好!”
沈碧遊長舒了一口氣:“如果道友真的因此而受傷,沈某絕不會善罷甘休……唉,說到底,這件事情是由我與韓伯的個人恩怨引起,差一點就連累到柳兄了。”
樑言聽後,心中好奇,問道:“沈兄,恕我冒昧問一句,你們二人是同門師兄弟,到底有什麼樣的恩怨不能化解,鬧到現在這種地步?”
“唉,此事說來話長,不過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先幫你安排洞府,之後再慢慢聊吧。”沈碧遊嘆了口氣道。
“也好。”樑言微微點頭。
兩人不再多言,上過香後便出了大殿,往東南方飛去。
玄靈洞天自成一界,羣山蒼翠,祥光瑞藹,是東韻靈州無數修道人夢寐以求的聖地。
樑言跟隨沈碧遊在半空中飛行,一路上也見識了各種各樣的道門弟子。
總的來說,道家不似儒家有各種嚴苛的教條,這裡的修煉環境較爲寬鬆,就連煉氣期的弟子都可以宗內御空飛行。
除了少數有特殊意義的地方,玄靈洞天的大部分區域都是開放飛行的。
兩人一路向東南,約莫飛行了半個時辰左右,遠遠看見一座蒼翠的山谷。
但見谷口藤蘿垂蔓,綠樹如蔭;谷內靈霧氤氳,輕紗般繚繞於奇花異草之間,還有溪流潺潺,水色湛藍如星湖之水……
即便放眼於整個玄靈洞天,這座山谷的景色都屬於上佳。
最關鍵的是,山谷四周都是茫茫荒山,並沒有其他道門修士活動的痕跡。
“柳兄,這就是我爲你安排的洞府,可還滿意?”沈碧遊笑問道。
樑言點了點頭:“道友有心了,此處景色絕美,環境清幽,在下實在想不出還有比這更好的落腳之處了。”
“呵呵,柳兄喜歡就好。”
沈碧遊微微一笑:“自從上次一別,我們也有五年沒見了……這一路風塵僕僕,好不容易到了宗門,且把煩惱暫放一旁,該當把酒言歡纔對!”
樑言聽後立刻笑道:“正好,我也懷念沈兄的仙酒了,‘碧落凝香’可還有否?”
沈碧遊擺了擺手:“上次說了,‘碧落凝香’在我這隻能排到第三,今日有更好的美酒可以品鑑,我已經命人去取了,稍待片刻即可。”
“也好,那咱們進去慢慢聊。”
“請!”
兩人同時掐了個法訣,按落遁光,進入了山谷之中。
這山谷是一處清幽之地,常年沒有人居住,但隨着兩人的進入,谷內各種奇花依次盛開,彷彿在迎接他們的到來。
兩人在河邊的一株桃樹下席地而坐,面前置一石几,擺上了仙酒,還是上次的“碧落凝香”。
“柳兄,你不遠萬里來我道門參加虛境論道,我先敬你一杯!”沈碧遊舉起酒杯,呵呵笑道。
“言重了,請!”
樑言與他對飲一杯,果然還是上次的味道,酒香濃郁,芬芳怡人,彷彿置身於春日暖陽,四肢百骸無不舒坦。
“此酒可是饞了我五年啊!”樑言打趣道。
“道友來我這裡,美酒管夠!”
兩人又飲了一杯,沈碧遊問道:“對了,道友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嗎?”
“一切都安排妥當,現在只等着與沈兄進入禍世虛境。”
樑言說到這裡,頓了頓,緩緩道:“對了,剛纔那韓伯……”
“那韓伯與我是死對頭,他一直仇視我,這次突然發難,表面上是不信任道友,其實就是爲了針對我。”沈碧遊嘆道。
樑言露出一絲好奇之色:“在下實在是疑惑,你們乃同門師兄弟,怎會鬧到如此地步?當然,這個問題涉及隱秘,如果道友不好回答,那就當我沒問,這裡先給道友賠個不是了。”
沈碧遊聽後,擺了擺手:“其實也沒什麼隱秘,此事在玄靈洞天人盡皆知,那韓伯處處與我作對,不是一次兩次了。”
說到這裡,嘆了口氣道:“我與他的矛盾根源,還要從數百年前說起……當時我道教大興,在同一代弟子中同時出現了九位絕世天驕,沈某雖不才,在當年也被排進了九大天驕之列。”
“我等九人各有所長,先後修煉到了通玄巔峰,卻因爲‘天妒’而遲遲無法邁出下一步,因此道盟長輩無不爲此事算計。”
“後來得一長輩相助,算出某位上古聖人遺留的洞府即將開啓,裡面就有我等克服天妒的機緣。只是此事必須我等親力親爲,其他人無法干預,所以便由我們九人組隊,進入到這秘境中探索。”
“沈某不才,當時被其餘八人選爲隊長,帶領衆人深入秘境,想要找到屬於我們的機緣……誰知那洞府之中另有機關,遠在諸位師叔師伯的測算之外……”
說到這裡,沈碧遊停頓許久,似是憶起往事,臉色不斷變化,最終長嘆了一聲。
“唉,慘啊!慘啊!”
“當年那一戰,除了我以外,衆師兄弟全部戰死,曾經的道盟九大絕世天驕,只有我一人活着出來……”
短短的一句話,沈碧遊卻似用盡了力氣才說出口來,說完之後整個人都萎蔫了許多,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樑言聽後,臉色微變。
天妒之說,他也親身經歷過,想當年整個南極仙洲的絕世天驕,加在一起共有十人。
沒想到道盟一家就有九人,這還真是興旺之兆!
但後面的形勢發展卻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遙想那九位絕世天驕,當年是何等的意氣風發,最後卻都隕落於上古秘境之中,連屍骨都尋不到了……
樑言可以想象,這九人當時遇到的危險,恐怕不比自己在天機魔塔要小,沈碧遊想必也是拼盡全力,但最終卻沒有救得一個同門,心中內疚可想而知。
兩人各自沉默了片刻,樑言又開口道:“固然如此,這與那韓伯有什麼關係呢?”
“韓伯有一個親弟弟名爲韓白,正是當時的九位絕世天驕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