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衣眨眨眼,黎湛的眼神又開始有些熾熱,熾熱得她不敢直視:“你,你在說什麼呢,我聽不懂……”
該死的她的腦子又開始有些打結了--黎湛這一定是個妖孽,對着一個沒有談過戀愛的她,真心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她可從來沒有在一個男生面前這般不淡定過。她下意識想要掙開黎湛的手,卻又有些貪戀他身上的味道--從小母親不在身爆前世又是個孤兒,有沒有誰來教一教她這些感情上的事?
長這麼大,活了兩世,她今天竟然第二次不淡定了。
“參見大王!”
馥修儀才拜別馥太后要離開,纔出宮門口,便遠遠看見雪中相擁的兩人,眼中驚異、嫉妒和難以置信通通涌進眼底。可是卻抵不過她心頭的一股慌亂。
--這雖是禁宮,卻在甬道之上,來來往往難免就被人看見,可是黎湛依舊這麼做了,可見秦無衣對於黎湛來說真的是不一樣的。
秦無衣是新來的,或許沒有注意到,黎湛幾乎從來不到馥太后的宮中--而宮中也盛傳此母子二人不和,除非特殊場合,這二人幾乎不在一個地方出現。
而四王爺黎豫就不一樣了,雖然是個智力有障礙的少年,卻從小深得馥太后的照顧,每每招至身邊噓寒問暖,哪怕有外人在也毫不掩飾那份過分的偏愛。
而今,黎湛雖然未進馥太后的寢宮,卻肯爲了秦無衣在宮外大雪中等候--這份情誼,讓馥修儀十分慌亂。
馥修儀匆匆行禮,將音量儘量調大,故意驚動雪中旁若無人相擁相視的兩人。
黎湛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輕輕放開秦無衣。秦無衣如釋重負一般退開,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她回頭一定要好好檢討一下,不就是一個男人麼,她至於這麼緊張麼。
然而黎湛卻沒讓秦無衣走遠,反手攬住秦無衣的肩讓她靠近自己,另一手從小琴手中將絹傘接過。秦無衣不自然地往邊上一躲,被黎湛一手拉了回來:“外頭雪大風大,傘下暖和。”
秦無衣從喉嚨裡發出一個輕輕的“嗯”,沒有在拒絕黎湛的照顧。
不遠處的馥修儀卻蹲得有些膝蓋發酸了--這兩人也太過分了吧,明知道她還在行禮,卻這麼久還我行我素卿卿我我。馥修儀緊緊地皺起了眉頭,想起來應夫人前幾天對她說過的話:“萱兒你就是太單純,你可知道這秦國的女人可都天生一副狐媚子的本事。不信你瞧,過不了幾天哪,咱們天黎的後宮可就成了秦泱的後宮了。”
雪滴滴打着馥修儀脆弱的脖頸,冰涼的觸覺直寒到馥修儀心裡。馥修儀不自覺縮了縮脖子,想起自己進宮近兩年了,大王也不過才召過她一把巴掌的數而已,心裡難免有些淒涼。
“起來吧。”黎湛遠遠地道,馥修儀趕緊欣喜地起來。然而再擡眼,黎湛已經護着秦無衣遠遠而去,同她說半個字的意思?
馥修儀微微紅了眼,她只是想不明白,從前她還是郡主的時候,黎湛對她,還挺好的啊,怎麼她進了宮,就好像成了陌路人。他難道不知道她從小就愛慕他嗎?!
“修儀,咱們這麼下去可不行啊,”馥修儀身後的侍女悄聲道,“咱們總該想個法子爭點氣才行,免得太后又像今日這般找您問肚子的事……”
馥修儀哽着聲音,有些氣餒:“你以爲我不想爭氣嗎?可是生孩子這種事情又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他不來,我跟誰生去?!”
“噓--”馥修儀身後的侍女忙制止馥修儀不懂事的牢騷,“往後咱可說不得這樣的蠢話了。您也別太氣餒,您忘了前陣子應夫人同您說過什麼?王后的肚子……”
“王后的肚子?”馥修儀眼中依然有淚,這時候卻沒了淚意,想了想道,“對了,我怎麼沒想到呢,咱們只要絆倒了王后,這秦國的女人……”
“噓--”那侍女見自家主子又這般口無遮攔,趕緊捂住馥修儀的嘴。
大雪越下越大,漸漸將各宮牆角的悄悄話聲都淹沒。秦儉正窩在自己的宮中皺着眉頭想今天早上的事,侍女彩環掀了簾子進來,頗有些喜悅:“恭喜才人,才人大喜!”
“喜什麼喜!那秦無衣是不是又把大王騙走了?!”秦儉正因爲這事情睡不着午覺來着,“馥太后怎麼會賞她簪子!”
“哎喲餵我的才人,一支小小的簪子算什麼?您不也得了馥太后的一件狐裘嗎?您想想,這狐裘還是簪子好?而且奴婢聽說,馥太后初始對秦美人的態度可不怎麼好,”說到這兒,彩環神秘一笑:“而且您猜怎麼着,您昨兒才得了馥太后的一件狐裘,今兒耶律太后便差人來喊你過去,說是有好東西要賞你呢!”
“真的?!”秦儉立時從榻上坐起來,梳妝打扮得美美地,撐着傘冒着大雪朝耶律太后的宮中領賞而去。
爲了能儘快到達耶律太后宮中,秦儉讓彩環領着自己走近道。只是才走到某處宮牆之下,忽然聽到宮牆之內似乎有人在哭,斷斷續續聲音忽大忽小,可把秦儉嚇得夠嗆。
“嗚--嗚--”
彩環撐着傘,也不敢往前了。
“這裡頭住着什麼人?怎麼哭得這麼嚇人?”秦儉緊了緊狐裘領子,縮了縮脖子問道。
彩環哆嗦了一下:“這是座空的宮殿……”
“空的?!”秦儉手腳一涼,頭皮一麻,“胡說!空的怎麼會有人在哭?”
“真的不騙您!”彩環只覺得背後一陣涼颼颼的,好像有人在盯着她的後背猛瞧似的,“奴婢聽這宮中老人們說,這座宮殿是從前一個不受寵的宮妃住的,因爲陷害宮中另一個妃子而慘死在這裡,那慘死的樣子太嚇人了,渾身的血液都被抽乾了,只剩下一張恐怖的皮……”
彩環嚥了咽口水,四處望了望:“可雖傳說這裡頭沒人,可總是有人聽見從裡頭傳出斷斷續續的哭聲,不論白天或者黑夜,這也是後來這座宮殿空置的原因……而且……”
彩環忽然頓住,悄悄看了秦儉一眼,不敢說了。
“而且什麼?”秦儉卻是個好奇心極重的,哪裡不問個明白?這種事情,不明白才更加可怕。
“而且聽人說,聽到這種哭聲的人,不久以後都會……”彩環忽地睜大了眼,驚恐地看着牆頭忽然伸出來的一隻血淋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