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丹?”葉飛泉不是沒聽過這東西,這可是屠染的蓮華宮纔會有的獨門毒藥,屠染專門用來對付那些不肯臣服自己的門派,逼得那些人將他想要的統統給了這才罷手。
傳言那蝕骨丹一旦發作,便會從人的頭顱開始疼痛,彷彿有千萬只螞蟻在啃食你的頭顱,故而成爲蝕骨丹。
難道這兩人竟然是屠染的手下?可若這兩人是屠染的手下,按照屠染的身手,直接派人接應便可,犯不着那麼迂迴曲折地對着祖母下手……
女子凜然的聲音打斷了葉飛泉的暗忖:“所以你最好在一刻鐘之內送我們到林子邊的大路上,否則一旦毒藥發作,就連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森冷的匕首劃過一道悠寒的光,離開葉飛泉的脖頸。女子小心翼翼地將樹上的霜天曉扶將下來。彼時霜天曉緊緊地闔着眼,顯然已經陷入昏迷。
黑暗中葉飛泉有意想要看清霜天曉的臉,然而那女子卻半分都不給他機會,撕拉一聲扯下身上一塊布條,替霜天曉將面蒙上。
天泉山莊,畢竟是天下第一大劍莊。如今霜天曉毀了人家的天機閣,相當於毀了人家天泉山莊的支柱,往後恐怕整個天泉山莊都將與其爲敵。
葉飛泉漸漸適應了密林中的光線,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大手往後,悄悄撫上後腰上掛着的清泉劍——
“如果你不想要葉一劍明日來此收屍,你儘管動手。”女子涼涼的聲音響起來。與此同時,葉飛泉只覺得吃下去的那顆蝕骨丹似乎有了一絲反應,在他胸口引起一陣炙熱之感,趕緊調息運氣打算將這股氣壓下。
“我勸你最好不要妄想動用你的內力來解毒,”女子涼涼的聲音又響起來,“這東西一旦附上人的內裡,只會更快地發作。”
果然葉飛泉運氣的瞬間,那股子熱浪彷彿隨着他的氣息一直在朝着他的心腑竄去。
“好,我送你們到林子邊上!如果到時候你不肯給解藥,天泉山莊,也定然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葉飛泉忍者胸口一團團熱氣,叫來就近幾個心腹。
“二少爺,您這是……”那幾人打着火把,看看面色不好冒着冷汗的葉飛泉,又看看蒙着面的霜天曉兩人,眼神中滿滿都是猜疑。
“少廢話!”葉飛泉受着蝕骨毒,一時間變得相當煩躁,“去,將這兩人送到林子邊的大馬路上!”
“再派一輛馬車!”女子冷漠的聲音低喝。
“再派一輛馬車!”葉飛泉照着女子的吩咐道。
葉飛泉的手下面面相覷,大概也知道葉飛泉受到了脅迫,相互打了眼神,分頭行事。
那女子冷冷地看了葉飛泉一眼:“如果你的人帶了別的人來,我不介意讓你的毒藥提早發作!”
葉飛泉牙咬得憤憤,對着自己的手下又補充道:“這件事不許告訴任何人,更不許帶人過來!”
“二少爺……”
“快去!”
“是!”
*
寧安院中,屠染背手而立,葉一劍手中持着將要給屠染的雕刻着鳶尾花的榆木盒子,其夫人服侍老夫人將屠染所給的解藥溫水服下。
不多時,老太太果然悠悠轉醒,看着屋子裡大大小小的兒孫全都聚集,葉一劍面上有凝重之色,卻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
然後她看到了屠染,忽地眼神中一喜,開口便道:“秋霜,是你嗎?是你回來看祖母了?”
*
天黎,北郊行宮。
夜色撩起黎湛天青色的衣角,澹澹如水。他懷中的秦無衣睡得沉沉地,姣好的面容沉靜無憂彷彿一個不知世事的孩子。
替秦無衣將被子蓋好,細心地替其摘取釵環,黎湛這才關上門,朝心安殿而去。
蒼朮,還在那裡等着。
然未進門,黎湛便感覺到一陣還未散去的殺意。推開門,心安殿內已然狼藉一片,蒼朮正坐在一張椅子上喘着氣。
看見黎湛來,蒼朮這才起身:“怎樣?煉秋霜開口了?”
黎湛點點頭,看向地上散落的茶盞碎片:“他走了?”
蒼朮自然知道黎湛看出了屋中許多物件乃是戰北冽的蛇杖所傷,遂點點頭:“這傢伙是來找你們的,老夫同他纏鬥了一個多時辰,這才拖住了他。”
黎湛點點頭,深邃的眸子裡閃過悠悠的暗光:“北郊這頭一切都還順利。不知霜天曉那頭究竟如何。”
*
青城山的山道上,付義駕着馬車等在密林邊。不多時看見霜天曉等人,遂提了燈籠過來接人。
女子將霜天曉小心地扶上車,將付義踢下馬車,這才從懷裡掏出一隻瓷瓶。葉飛泉一見,立即想上前去奪,女子往回一收,冷冷地看着葉飛泉:“若你想我毀了這解藥,不妨自己來奪!”
隔着面紗,女子的聲音有些悶悶。
葉飛泉憤然收手:“我已經照着你說的做了,馬車也來了,人也送到了,你還想怎麼樣?”
女子朝四周看了看,目光最後落在葉飛泉身上:“要想拿到解藥,把軟筋散和火樹銀針毒的解藥交出來!”
“你莫得寸進尺!”葉飛泉今夜被挾持,而且對方還是名女子,他可是堂堂天泉山莊的二少爺!如此兩次三番的刁難,加之體內越來越明顯的痛楚,不斷地刺激着他的神經。
女子舉起藥瓶子,作勢要毀掉:“給不給?!”
葉飛泉盯着那女子看了半晌,終於還是從懷中掏出一瓶解藥:“那我也實話告訴你,軟筋散本來就沒有解藥,中毒後一個時辰便會恢復。只是這火樹銀花針,乃我天泉山莊獨門,非不得已不用,是以解藥卻並不多。你若當真想與我換,咱們數到三,一起扔,如何?”
女子冷笑一聲,也不同他廢話,徑自開數:“一!”
“二!”
葉飛泉盯住女子纖細的手。
“三!”
兩人幾乎同時扔出藥瓶子,但若細看便會發現,葉飛泉略略晚了些。
女子接過解藥的同時,手下馬鞭一揮,帶着霜天曉疾馳而去。
葉飛泉冷笑一聲,接了藥丸吞了,揮揮手,身後隱在密林中的人立即全都奔着馬車而去。付義朝幾丈開外的另一輛隱在暗處的馬車揮揮手,葉飛泉率先飛身上了馬車,朝霜天曉的馬車疾速追去。
付義等人商量過後,給女子準備的是一輛破舊馬車,正是尹大夫半路上損毀的那一輛,不過稍微修了一修,換了個輪子,行不多時,馬車車輪一鬆,整輛馬車朝着山道上撞去!
女子心頭一驚,飛身而起,馬車咣咣鐺鐺裝上山體,散架。
“霜天曉!”女子於馬車殘骸中找到霜天曉,其身上已然多處被磕傷。將葉飛泉所給的解藥倒出一顆塞進霜天曉嘴裡,身後葉飛泉的馬車已然到了。
葉飛泉的人下了馬車,立即將女子同霜天曉二人團團圍住。
女子將霜天曉護在身後,警惕地看着葉飛泉等人,一手摸向腰間的軟鞭,猛地一抽,朝葉飛泉面門甩去!
義父說過,高手過招,唯快不破,還有一句,先發制人!
葉飛泉中毒未曾完全解去,驚退,卻還是慢了一步,當即面門上便捱了一鞭子。
葉飛霜怒,拔劍相向。
夜色中清泉劍揮舞出青藍色的光澤,對上女子的軟鞭,一來一去之間漸漸看出了強弱——女子身手雖然敏捷,但到底功力不夠,漸漸便露出破綻來。
葉飛泉看中女子一個破綻,猛地將長劍架上她的脖子,將她的面紗狠狠一扯:“我倒要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
然黑紗落下,衆人卻都驚了。
“三小姐!”
“三妹!”
璇兒冷冷地看向葉飛泉:“三妹?我什麼時候多了你這麼個哥哥?!”
葉飛泉眼中閃過一絲恨鐵不成鋼,咬牙道:“當年爹將你逐出師門,也是因爲要保住咱們天泉山莊的聲名。若你覺得爹做得不對,你回來同爹解釋便是,何苦要當真淪入黑道?從前我聽聞你同屠染一流一起苟混,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原來傳言非假,你當真是我們天泉山莊的恥辱!”
“苟混?!恥辱?!”璇兒雖然不懂得葉飛泉口裡所說的究竟是誰,可任由哪個女孩子被自己的親哥哥用這等惡毒的話語攻擊,也是會寒心的。
遂她冷冷地看向葉飛泉:“別說得你們天泉山莊是多麼正義多麼純潔的地方!據我所知,葉一劍搶的,也是別人的老婆吧!”
“你!”葉飛泉頓時惱羞成怒,手中長劍一重,“你以爲我不敢殺你麼?!”
“要殺便殺!”璇兒冷笑,“廢話做什麼!你以爲我怕你麼?!只是天泉山莊如果僅僅因爲有人說了真話而殺人,那麼天泉山莊,也的確不怎麼樣!”
葉飛泉咬牙:“來人!這兩個飛賊破壞我天泉山莊的天機閣,給我押回去!”
然他話音未落,手上忽然一痛,虎口一麻,長劍落地。
密林中飛出一個翩翩然白色身影,搖着羽扇,姍姍來遲。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輕輕灑在女子姣好的面容上,膚色白如雪,映着墨發更如潔白的蓮瓣。女子的五官透着一絲難掩的高貴,脣色如血,點亮了絕世容顏。
女子睜眼,清凌凌一雙美眸,只一眼,你便會被她眼中的清澈所吸引。然而再一細看,便會發現其眼中深埋的如月的清冷。
“醒了?”
秦無衣循着男子清朗的嗓音看去,果然看見黎湛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她的院子,端坐如廝,案上攤着一張標註細緻的地圖。墨色的長髮吹過他光潔的脖頸,投下點點淡淡的陰影。眉眼間的溫潤靜雅,一如蓮花開啓。
“昨夜霜天曉戰況如何?”秦無衣洗漱過後捱過來,但見黎湛筆下狼毫在地圖上圈上第四個紅圈。細看之下,原來是一張恆源大陸的地圖,那四個紅圈,分別圈在南楚、秦泱和天黎的都城,還有青城的天泉山莊。
只是天泉山莊的紅圈,卻打了個勾,秦無衣知道,這裡的夜明珠已然到手。
黎湛執着墨色飽滿的狼毫,看向秦無衣:“昨夜隱衛來報,霜天曉雖然破了天機閣,但還是受了傷。好在廣白到得及時,將其救走。”
“任廣白?”秦無衣揚揚眉,看向黎湛,“就是那個貴祥酒樓的老闆?”
“……”黎湛看着秦無衣晶亮的眸光,伸手摸了摸鼻尖,側開臉去,“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什麼時候發現的?”秦無衣重複着黎湛的問題,側過頭追向黎湛的目光,逼着他看向自己,“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在貴祥酒樓守株待兔?”
她就說麼,當初在貴祥酒樓,他還沒弄明白她究竟要怎麼合夥,她的食譜是不是賺錢,就給了自己貴祥酒樓十分之一的分成,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黎湛卻笑,半點也沒有詭計被看穿的自覺羞愧;“你把自己比作兔子,那我是什麼?”
“……”秦無衣盯着黎湛看了半晌,“你啊,你是狐狸。狡猾的大狐狸。”
黎湛不置可否,看向此時進來的趙常山:“什麼事?”
“啓稟大王,王公貴胄們已按計劃離開北郊行宮,”趙常山恭敬地稟道,“另外……”
“另外?”
“葉飛霜求見。”
*
天黎王宮,冬欣殿。
黎青蛾在殿中來來回回不耐煩地走着,時不時朝外頭看上兩眼。左爰本在查看府庫交上來的賬冊,這時候擡起頭來:“青娥,別這麼老是晃着,姐姐的眼睛都快被你晃花了。”
黎青蛾皺一皺眉,坐到左爰身邊:“左爰姐姐,黎湛哥哥,在北郊行宮究竟要待多久啊?這大臣們都回來了,黎湛哥哥怎麼還不回來?”
左爰看向面色急切的黎青蛾,溫婉一笑:“你怎麼倒忘了?你的黎湛哥哥到了北郊行宮,哪一年不是待上十天半個月的?”
“可那是因爲有我在啊!”
左爰的面色僵了一僵。
黎青蛾似乎這才覺察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有些不妥,可說出去的話要她怎麼收回來?可要想圓它,又不知道如何接,只好一咬脣不說話。
左爰的眼中閃過越來越深的擔憂。黎青蛾漸漸長大,如今已然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如還是分辨不出哥哥與別的男人的不同,這……
好在這時採燕進了來,將一盤剛出爐的熱乎乎的糕點擺在黎青蛾面前:“公主慢用。”
黎青蛾心頭悶悶的,抓了塊藥點便往嘴裡塞。
左爰看向採燕:“當日那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採燕看了眼黎青蛾,欲言又止。
“無妨,青娥同咱們是自己人。”左爰道。
採燕這才放心:“奴婢當日就覺得那雪盞行事古怪,特意跟了她去。然而半路,卻將她跟丟了。奴婢便在她回來的必經之路上等着,發現她手上的那個竹籃子,果然已經不知去向。”
左爰點點頭,用眼神示意採燕繼續說。
只聽採燕又道:“遂奴婢就派人四處打聽,凡是當天在那個時辰見過雪盞的宮女奴婢幾乎都問遍了。可最後只有幾個人告訴奴婢,當日雪盞提着竹籃子去了一趟御花園,但那個時辰多數人都要往各宮中伺候梳洗早妝早膳,並不曾留意御花園的動靜。”
“所以,沒有人知道雪盞究竟到御花園做了什麼?”左爰最後總結。
採燕雖然有些無奈,卻也不得不承認:“奴婢無能……”
左爰沉吟半晌:“非爲你無能,實是咱們的這位王后,還有她身邊的這個侍女,不簡單。”
“什麼御花園?什麼竹籃子?我記得好像我看見了……”一邊吃着糕點本來在煩悶的黎青蛾卻忽然鼓着兩個腮幫子道。
左爰和採燕都看向黎青蛾。
“你們說的那個侍女,是不是穿着青色的裙子,身上沒什麼肉的,瘦得像陣風的,手裡提着的籃子這麼大……”黎青蛾放下糕點,用手比劃了個臉盆大小,“然後蓋着很醜的一塊繡花布的……”
採燕和左爰對視了一眼,其實就算是她們也不記得當時雪盞究竟穿了什麼衣服,手上拿着的籃子又是用什麼布來蓋的。可細細一想,黎青蛾的描述,說的似乎就是雪盞。
其實要說黎青蛾的描述,其實並不是那麼精確,天黎宮中的侍女多半都是細長條的,然這宮中喜着綠衣的卻不多,唯王后的坤安宮尤甚。
切黎青蛾所描述的那竹籃子同雪盞當日所提的籃子幾乎無異。至於上頭蓋着的布究竟醜不醜已然無人記得。
但又細細想來,黎青蛾當日策馬回宮,似乎正是雪盞到御花園行動的時間。當時左爰正從坤安宮回冬欣宮,採燕前去跟蹤,等左爰回到冬欣宮,黎青蛾卻先到了。
而且,黎青蛾從來未曾見過雪盞,若是還能記得這麼清楚,那便十有**了。
“你看見她做什麼了?”左爰細細想了一番,幾乎能夠確定黎青蛾所說的就是雪盞了。
“其實我本來是沒注意到她的,她提着那竹籃子過來,我策馬從她身邊過去,可她好像很是警惕,看見我就往假山後面躲了一下,還特意將手裡那個很醜的籃子往身後藏了一下,”黎青蛾描述着回憶,“我當時一回頭,心裡想着這麼醜的籃子,我又不會搶。誰知道我一回頭,她索性往假山後面鑽去。”
“那後來呢?”
“後來……”黎青蛾皺着眉頭,努力地翻找着回憶,“後來我轉過清水橋,總是覺得身後有個人在看我。我當時並沒有在意,只覺得是因爲我策馬進宮不合規矩而引來的視線。但我記得……我轉過身的時候無意中瞥了一眼……”
“瞥了一眼?”左爰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揪起來了。如果黎青蛾當真看到了什麼,那麼這一陣子以來王后的不對勁,就可以解釋了。
“啊,我看見她把竹籃子推進了水裡……”黎青蛾終於靈光一閃,回想起那回眸的一眼,“其實我當時還想着,好好地,怕我看見怕我搶的籃子,她爲什麼要往河裡推?只是當時我太擔心左爰姐姐,就也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怎麼,這件事情很重要?”
“當然!”左爰的申請難得有些激動,“你可還記得,當時你看見她在什麼地方將那籃子扔下?”
半個時辰後,黎青蛾帶着左爰等來到當日他看見雪盞扔竹籃子的地方。
那是未名湖的源頭處,有許多假山遮掩,很多地方都看不到這地方來。
“就是這裡。”黎青蛾站到一塊離水面最近的一塊青石板上,朝着對面高處橋上的左爰揮手。
左爰點點頭,示意她上來。其實黎青蛾只要站在橋上給她指名地點就好了,可這好動的丫頭硬是想要到那地方,向她證明自己的記憶是沒有錯的。
黎青蛾回身穿過假山,然未走兩步,從旁的假山洞裡忽然撒來一陣甜膩的味道。黎青蛾心頭暗道不好,雙眼一黑,落在一雙纖細卻有力的手上。
左爰立在清水橋上許久不見動靜,便讓採燕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三月的陽光漸漸退去冬日的寒意,在橋上站得久了,也漸漸有些熱氣騰上面來。採燕又去了一陣,回來的時候大驚失色:“娘娘,娘娘不好了,青娥公主,青娥公主不見了!”
左爰看着採燕手中的紫金鐲子,額上細密的汗珠一落,不知是緊張,還是熱。那是黎青蛾身上唯一的飾物,就算她不做女兒裝扮,這隻羽妃留給女兒的唯一物件,她卻自小就戴在身上,可以說手鐲在人在,手鐲亡則……
“王后嫁到!”
左爰回身,清水橋那頭行來多日不見的秦綠蘿。
明麗的陽光映着秦綠蘿嬌美的面容,幾日不見,秦綠蘿似乎清瘦了許多,卻將她本來就難以掩住的美麗修飾得更加美麗。
纖腰漫裹,碧色的裙裳曳地長尾,頭上的牡丹花冠卻是高髻。妝容精緻間秦綠蘿似乎找回了還是公主時候的自信,甚至比當時還要自信。她的眉眼,看來已然不同於剛剛嫁到天黎時候的那種青澀,彷彿一隻蠶蛹,如今破繭,已然成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