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衣?!”秦綠蘿的黛眉猛地打結,這簡直比聽到牛不吃草還讓她感到驚訝。
這時,站在殿門口同另一位公主談天的秦無衣似乎覺察到秦綠蘿過於熱烈的目光,帶着輕笑轉過頭來看了秦綠蘿一眼。
明眸皓齒,一朵紅蓮初出水,說的正是秦無衣此時明麗的笑顏。她微彎着眼角,臉上的每一條弧線都因爲那朵如蓮浮水的笑而變得異常生動。無可挑剔的五官,是一種悄然生成的美。
只那一瞬,秦綠蘿胸腔裡的嫉妒之火瞬間點燃!該死的真是秦無衣!她一定是瘋了才覺得秦無衣竟然對她具有威脅!不過是因爲脫了褲子穿了漂亮裙子梳了漂亮的女孩兒髻的關係,一定是這樣!
秦無衣朝秦綠蘿遠遠地眨了下右眼,將秦綠蘿眨得不爽地別過眼去之後,這才十分爽地回頭同身邊的公主繼續說話。
這時太后身邊的掌事姑姑瑛姑走了出來,對着殿外的各位公主道:“太后請各位公主進去。”
秦綠蘿擡頭挺胸,傲然似孔雀一般走到秦無衣身邊:“讓開!”撞着秦無衣的肩膀率先走了進去。
秦無衣好笑地看着秦綠蘿三歲小孩子似的行徑:“真是幼稚。”
秦綠蘿許是聽見了,又許是沒聽見,然那緊緊皺起的眉頭,卻顯示出了她的極度不悅。
她稍微數了一下,今日到太后宮中來的公主,竟然不下二十位,不僅各位夫人、姬嬪的女兒來了,就連比秦無衣還要低下的公主,也都一起來了。
這個原本獨獨對她這個長公主打開特開的宮門,卻一下子爲這些卑賤的人一同開了,這顯然對她來說是一種很掉身份的事情。
然到了殿中,遠遠看見上座着的畲太后,秦綠蘿立即掩下眼中的不悅,揚起十分溫婉知禮的笑容,對着畲太后盈盈拜倒:“綠蘿給太后皇祖母請安,祝太后皇祖母福壽安康。”
畲太后看着越長大越發懂事的秦綠蘿,眼中閃過欣慰:“嗯,綠蘿今兒個穿的,戴的,都很精神。”
精神,便是畲太后眼中對美的理解。
秦無衣找了個靠邊的位子坐下,極盡低調之能事,然而太后還是一眼就望了過來,但顯然眼神有些疑惑,出口的便是:“這是哪位公主?傳得甚是雅緻。長得也有雅韻。”
雅韻?!秦無衣充分懷疑畲太后是不是看錯人了,張着更加疑惑的眼神四處望了望,但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她,這才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對,就是你,到哀家這邊來,讓哀家好好看看。”畲太后朝秦無衣招招手,很是讓秦無衣受寵若驚。這大概是畲太后有史以來對她最和藹可親的一次。
秦綠蘿眼中頓時燃燒起熊熊的嫉妒的火焰。
秦無衣滿臉狐疑地起身,沐浴着衆人各異的目光,慢慢地往前走着。其實不是她故意要慢,實在是從小到大,現在都快十四歲了,她還是第一次穿裙子。
但在秦綠蘿眼中,秦無衣無疑成了故意矯揉造作之輩。她看着秦無衣雖不豐滿卻完美得挑不出毛病來的曲線,還有那垂在身後及腰長髮,揪着手中繡秋菊的帕子幾乎要將那秋菊撕爛。
“無衣拜見太后皇祖母,皇祖母萬福。”這樣的場景秦無衣已經很多年都沒有經歷了,上一回這般乖巧地給皇祖母請安,似乎是七歲以前的事情。
“你是無衣?”然而太后立即變了臉色,她狐疑的眼眸往秦無衣身上一溜,又往秦無衣臉上一溜,可不是麼,這張臉,同那個從天黎嫁過來的女人,難道不是如出一轍的麼!
只是眼前的秦無衣,似乎比姬夫人還要貌美驚人。
“正是無衣。”
“原來是你,”畲太后面色變冷,不再似方纔的熱情,“你坐回去吧。”
“……”秦無衣只好又沐浴在衆人的目光中走了回去,看來她和太后之間的鴻溝註定是越不過去的了。因爲她壓根兒就不明白問題出在了哪裡。
不過既然人家不喜歡你,你何必再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秦無衣揚揚眉,在衆人各異的眼光中自得地坐了回去。
秦綠蘿卻得意地看了秦無衣一眼,這纔對畲太后道:“不知太后今日叫孫女們來,有何事?”
“今日叫你們來,一是想你們姐妹們好好聚一聚,”畲太后放眼諸位公主,最後卻不知不覺地將目光停留在秦無衣身上,眼色一變立即調開眼去,“二呢,哀家新近得了一件南海鮫國產的鮫服,因爲款式過於年輕,想着扔了可惜,你們卻都是正好的年紀。你們誰若穿上合身,哀家便將此服賜給誰。”
畲太后話音剛落,衆公主們頓時沸騰了。鮫服,那可是傳說中十分難得的服飾。它是由南海極其稀有的鮫人之淚織成,而那鮫人之淚的難得,堪比絕峰之上的雪蓮,而且是一顆鮫人之淚對一朵雪蓮的比例。
更別說一整件由鮫人之淚織就而成的服裝了,那簡直不是價值連城的問題,恐怕能買下一個小國了!
畲太后說着話,瑛姑已着人將那件百聞難得一見的鮫服取了出來。一時間但見那木托盤上彩光閃閃,等到衣服展開,頓時如天邊落彩霞,滿殿霞光令人不忍直視。
衆公主不禁“哇”聲一片,瞪得眼珠子都要出來了,那真的是可以穿的衣服嗎?怪不得太后囑咐了要穿易解的服飾,原來是爲了來試衣服。
秦綠蘿自打進來便緊張地流汗的手這時候輕鬆了些,用帕子擦了擦手,揚起了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這樣美的衣服,自然得配她這樣美這樣尊貴的人,別人,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