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王府內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讓原本準備按照謀劃救駕的肖景賢有些惱怒。
原本他是想着等杜衡將太子和皇帝都殺了,自己在姍姍來遲的救駕,將杜衡這個反叛之徒給拿下,屆時好在衆人心中留下忠君愛國的好印象。爲了以防外一,他在杜衡的人裡安插了幾個高手,如果杜衡沒有殺皇帝的舉動,安插的人便會打着杜衡的名義做這件事。
之所以選擇在太后壽宴前血洗公主府,爲的就是借守喪之事洗脫自己的嫌疑,太后感念他與茹沂公父女情深,便準了他在家操辦喪事,可以不用特意去給太后過壽。
當然這也是太后與遺王的心照不宣,其實太后對逸王十分芥蒂。她總覺得遺王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人畜無害。霽皇小的時候就總與他親近,自己多次阻撓也無濟於事,因爲他總有辦法讓霽皇對他十分信任,甚至高過太后這個做母親的。霽皇登基以後,更是對這個兄長百般信任。讓他爲自己辦了很多事情,逸王每次都是盡心竭力表現的忠肝義膽,太后慢慢也就放鬆了警惕。直到後來朝堂就快變成逸王的一言堂時,太后和霽皇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便只好暗地裡跟逸王分庭抗禮。
來人是一位英氣十足的漂亮姑娘,面若桃花步履輕盈的走進院內。
這張面孔是陌生的,但並不妨礙人們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好看的花誰不喜歡看,好看的人也是這樣,只是這張美麗的面孔上,閃爍着一雙凜冽的眸子使人不寒而慄。
女子進入院中,身後的門就被神秘的關住了。
院內的衆人齊齊將視線望向了那扇門和眼前的女子。
只見這女子闊步走向逸王肖景賢,將手的東西灑脫的扔了過去。逸王本能的接住了那個東西,這是一個用牛皮包裹着的物件。當牛皮卷打開,漏出內裡的東西,商景賢的神色有些震驚,但也就是一瞬,馬上他就恢復如初,轉而目不斜視的看着陸顏,將她的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而後又搖了搖頭,好似在否定自己心中的猜測。
陸顏知道他是在猜測自己的身份,便將他心中的疑問說出了口:逸王殿下,不必打量我,我與王爺素不相識,但這東西的主人跟我有點關係,我今日前來就是受人所託,來取王爺您的命,還請您行個方便。
聞言,逸王冷哼一聲:哈哈哈,真可笑,行個方便讓你來殺我,姑娘告訴我這方便怎麼行。
陸顏沒有笑,她也不覺得可笑:王爺誤會了,我說的方便是王爺得留下來,宣慶殿那邊自會有人替王爺去的。
逸王瞬時明白過來,原來這姑娘是想拖住自己,好讓他錯失最佳救駕時機。自己多年苦心經營就要白費功夫了嗎?
錯,他纔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爲了以防萬一,他早就做好萬全準備:那恐怕就要讓姑娘失望了,恕我不能奉陪,不過姑娘也不算白來,我已經安排了人來陪姑娘。
說着,就喊了聲“出來吧”。
屋檐上有兩個人影飛身落下,都是陸顏熟悉的老面孔,此二人正是無憂館的凌肆和蕭沐。無憂館和焰熙堂向來不兩立,雖說都是做刺客搞暗殺的買賣,但他們經常處在對立面,無憂館要殺的,焰熙堂就要保,那這次也一樣,焰熙堂要殺的,無憂館就要保。
陸顏與他們二人也是經常打交道,雖說這二人不是她的對手但也非常難纏,並且他們對陸顏那是深惡痛絕必除之而後快的。
看到這二人出來,陸顏不怒反笑:我說你們無憂館是窮的快揭不開鍋了嗎?什麼活都敢接。
說完,又看向商景賢:我說逸爺殿下,您這看人的眼光也不行啊!就指望這兩個貨色來攔住我嗎?
逸王沒有回答她的話,凌肆和蕭沐二人就已衝殺過來,陸顏側身躲過了迎面劈來的長刀,一腳就踹到了持刀的蕭沐身上,這一腳將他踹了個踉蹌,看蕭沐吃了虧,凌肆怒不可及的也衝了上來,他善用雙斧左右開弓,毫無章法的上來就是一通亂砍,陸顏就像是與小朋友做遊戲一般,帶着凌肆玩起了躲貓貓,等他力氣消耗的差不多時,在趁勢而上,一刀將他砍翻在地。
逸王看着陸顏被那二人纏住無法脫身,便帶着自己的手下從側面溜走了。手裡捏着的是杜蘅的兵符,有了它就可以調動杜蘅手裡的所有兵馬。
藉着換防,他安排了自己人,將杜蘅在宮外的兵馬放入宮中,杜蘅帶走了一部分去逼宮,剩餘的安排在他身邊守衛。但其實他知道,杜蘅在京外還留有大半兵力。若是杜蘅不幸遭遇什麼危難,便會以煙花爲信調動城外兵馬殺進城門營救。
因此他才藉機騙下杜蘅的兵符,但有了兵符還遠遠不夠,杜蘅的兵並不是聽令兵符,而是聽令杜蘅這個人。
所以他讓杜蘅寫了一個軍令,這張軍令上蓋着杜蘅的印章,稱杜蘅不在時,衆將就要聽從逸王的安排。
除了這張軍令,逸王在杜蘅的身邊還安插了許多人,譬如說跟杜蘅十分親近幾乎是日夜不分的副將邢兆,此時正跟在杜蘅身後在宣慶殿廝殺。
宣慶殿的比打鬥進入到白熱化狀態,單膝撐地的欒奉章手不住的有些抖,握在手裡的刀也跟着有些抖,但好在是插在地上,他藉着地面的力道穩了穩,強撐着站起身後,胸腔裡氣血翻滾如江如海,緊接着就一口鮮血噴涌而出,身子不由自主的倒向後面,落地發出了有些沉重的聲響。
杜蘅屏住氣息,定了定心神後,將刀收了回來。
鄙夷的看了一眼已經倒下的欒奉章,欲將目光收回時,他看到了欒奉章身旁的“面具人”,此時的“面具人”,已經漏出了裡面的真容,這個人他最熟悉不過了,就是他唯一的親人。
近日來,他所失去的太多了。
原本以爲,唯一的小孫子,就是自己下半輩子唯一的希望,可現如今他真的成爲了真正意義上的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