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眼瞧向在‘蘇羽歌’身側的安景涼,自進殿後他就沒有停止過咳嗽,直至現在,他方纔稍稍好了些,只是面色卻如死灰般透白,忘魂酥的毒加上這連日來的折磨,他便是體力再好,到底還是撐不過去了,如今不說別人,即便是押住他的那些侍衛,恐怕他也無力反抗。
我默嘆了一口氣,心裡只能爲他不斷祈禱,但願他能捱過這一關,若是他死在了太后前頭,那整個朝野會瞬間崩塌,漓月的百姓也會因此流離失所,天下將永無安寧之日。
太后雷厲風行,命人將我和‘蘇羽歌’的嘴巴都給堵上了。‘蘇羽歌’百般掙扎,終是無用,最後只好眼含恨意盯向我,我只將目光定在一旁的蘇雲瑤身上。她休息了半刻,漸次好了一些,微微動了動,揚起頭來,當看到我們兩人時,面上一個吃驚,只是因着虛弱無力,她也只能強行跪坐在地上,到底說不出半個字來。
殿外打鬥愈加激烈,只聽得‘砰’的一聲撞擊,殿門被人從外面撞開,烏壓壓的一團人一涌而入,兵刃相交,人聲鼎沸,震耳欲聾。場面一片混亂,那些小將只一味的踏着死去之人橫在地上的屍體大喊着往前衝,火光之下,屍橫遍野,躺倒在殿前各處。
“保護太后娘娘。”
已有武將攔在前頭,一力將太后等人護在身後,我皺眉朝那人羣望去,只看到寧玄曦正吃力的在抵擋周圍數不清的侍衛,一身白衣染滿了血污,他的面上也漸漸的現出吃力的表情來,怕是再繼續下去,他難以支撐。
再瞧遠一些的地方,哥哥亦正同人廝殺,他的武功雖不差,然比起寧玄曦安景塵來,到底是不如的,故此他明顯的處於下風,恍惚之間看到一把劍欲要刺上他的身,我緊張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好在千鈞一髮之際,莫習凜適時的替他擋去了這一劍,只這樣一來,他們兩個周圍的侍衛便越發多了起來,團團將他們圍住,直至他們兩個隱沒在人羣裡,我再也看不見。
眼淚快要掉下來,我已經顧不得是不是會被太后認出來,如今我只想他們能平安,一個都不能出事。
恍然之間轉念一想,安景塵呢?怎麼沒有看到他?復又擡眼四處搜尋,終是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公子,你在哪?你可安全嗎?
心中糾結的難受,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只礙於嘴巴被堵住,只好將嗚咽之聲吞了下去。
“哼,就憑他們幾個,還想闖入宮中和哀家對抗,簡直是以卵擊石,活得不耐煩了。”太后穩穩的坐上高位,眼裡波瀾不驚,俯瞰着殿外之景,似乎眼前一切於她而言無足輕重,她絲毫不擔心自己的處境。說罷,又伸手喚了一旁的人,“來人,傳哀家旨意,全部都要活的,哀家還有一場好戲要給他們瞧呢!”
“是。”來人一聲應下,快速往人羣中去。
我明白了太后的用意,轉眼看向太后,正巧碰上她的目光,她滿含深意的看着我,爾後緩緩站起身來,走至我面前,扯着一絲冷笑道:“你是假的,對不對?哀家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有膽量敢再入皇宮,難道……”她瞧了眼不遠處的安景涼,輕笑了一聲,復又道,“難道是爲了救皇帝?他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你,你又何必還要冒險救他,倒是白白丟了自己的小命,哦,不對……即便你不進宮,你的命,也保不住了。”
好你個太后,原來你當真早已知道我和‘蘇羽歌’之間存在的秘密,原來你早就已經計劃好了這一切,那麼,爲何要等到今日,爲何要在犧牲了蘇家沈家成親王之後纔拿我做籌碼?再者,即便我死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我心中吶喊着,只是卻無法說出口,只能怒視着太后,狠狠的掙扎着。
太后始終秉着冷笑看着我,就好像在看着一頭髮瘋的獅子一樣,眼裡睥睨和嘲笑的神色讓我愈加的憤怒。
她的話也傳到了身旁‘蘇羽歌’的耳裡,她本來還耷拉着腦袋,突然就擡起頭來,驚恐的看着太后,滿面震驚。
太后也沒時間理會她,只壓了壓耳鬢的頭髮,掃了我一眼,道:“且等着吧,好戲,纔開始呢。”說罷,轉身重又坐回了高位上。
我只覺身子一軟,險些倒下來,‘蘇羽歌’激動的在我身邊‘嗚嗚嗚’的掙扎着,我被煩的緊,便是朝她唬了一眼,她一愣,眼淚登時流了下來,繼而強忍住,不再發出聲音來。
或許,到了此時此刻,她才幡然醒悟過來,她才知道原來太后一直是在利用她,根本就沒有爲她考慮過半分,她終於也知道害怕恐懼了,只是,爲時已晚,此刻,我和她命運相連,皆是太后刀板上的魚肉,只能坐等宰割。今日要麼兩兩安全,要麼……玉石俱焚。
低垂了腦袋,閉上雙眼,不再看周遭。只是眼前總是浮現出那些慘死的人,不管是替太后賣命的人也好,還是那些無辜的宮人內侍,我見不得這般打打殺殺血流成河的場面,血腥之氣瀰漫在空氣中,會讓我整個人心虛狂亂,無法承受。
如今能做的只有祈盼,祈盼宮外的人能及時衝進來,或許還能快一些阻止悲劇的蔓延。
“大造本無方,云何是應往?即從空中來,應向空中去。”突然想起紅樓夢中惜春看破‘紅塵’,口占的這一偈語,如今卻是與我的心境相符。若果然今日是我歸期,我也不該有所留戀,畢竟我本就只是一個虛幻的靈魂,從哪兒來也該回哪兒去。
只是在我走之前,我只祈求老天,能讓他們平安無事,能讓漓月的百姓免受水深火熱之苦,這,就是我最後的夙願了。
不知過了多久,周遭漸次靜了下來,只聽得幾聲熟悉的怒喊在整個殿中迴響。
我猛然睜開雙眼,看到的卻是莫習凜、哥哥以及寧玄曦他們三人被團團圍住,已沒了半點退路。然而左看右看,就是不見安景塵的身影。
“死到臨頭還不投降嗎?就憑你們幾個,也太自不量力了。”太后清
冷的聲音傳來,他們幾個身上都已掛了彩,尤其是哥哥,握着長劍的手上鮮血直流,然他卻恍然不知,只將目光投向我們這邊。
當他看到我和‘蘇羽歌’時,他的面上一滯,若說之前他不過是聽了我的話而選擇相信這般離奇的事,此時他親眼看到我們兩個,一模一樣的一張臉,他心裡的震驚全都體現在了臉上。
爾後他又轉向另一邊跪坐在地上的蘇雲瑤,他的眼裡是滿滿的怒意和恨意,復而舉劍對向太后,大聲道:“你這個老妖婦,害死了我們蘇家還不夠,如今連你自己的親侄女也不肯放過嗎?我蘇俊楠就是死,也要拉你一起償命。”
“哈哈哈哈……”太后放肆的大笑起來,“真是笑話!如今哀家想要你們死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你不想着保命居然還敢同哀家逞口舌之快,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太后話才落,那頭哥哥便是大喊了一聲,我擡眼看去,只見那身強馬壯的武將拔了劍鞘,取出劍來狠狠的朝哥哥的腿上刺去,這一劍來得太快,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故此哥哥是硬生生接下了這一劍,他到底支撐不住,單膝跪了下來,好在莫習凜同寧玄曦及時扶住了他,他的面色死白一片,痛的汗水直流。
我不斷搖頭看向太后,眼淚如泉水一般怎麼都收不住。一旁的‘蘇羽歌’見此,亦是嗚咽着哭出聲來,若說她對蘇雲瑤還存着一絲不滿,然和哥哥之間還是有兄妹之情的,她再怎麼不明事理,看到哥哥受此折磨,勢必也會傷心難過。
太后根本就不理會我,只緩緩站起身來,朝周圍看了看,大喊道:“淮南王,你要躲到何時才現身?哀家可沒有多少耐心一直等下去。”
說罷,我身後之人突然一扯我的手臂,狠命的將我拉至大殿中央,連同‘蘇羽歌’一起,強壓着跪在了地上。
太后輕邁步子,優雅的取過武將手中的長劍,冷笑了一聲,猛然架在了‘蘇羽歌’的脖頸間,爾後復又喊道:“哀家數到三,你若再不出現,這兩個人可就保不住了。今夜月圓之夜,你該知道,倘或這個死了,另一個可也難活,或許就連魂魄也難歸到一起,你呢……永生永世都別想再見到她了。”
我擡眼看向太后,果真同安景塵說的一樣,她選在今夜是有目的的。只是……她拿我做賭注,是不是太過冒險了一些?
我這邊暗自忖度着,太后已經開始報數:“一……二……”
太后的劍刃已將‘蘇羽歌’的脖頸劃出了一條血痕,隨之而來的她的疼痛一併也轉到了我的身上,此時的‘蘇羽歌’已被嚇得只管流淚,再不敢動半分了。
“太后娘娘既然這麼心急,本王如何能不現身呢。”彷彿來自遙遠的時空中,熟悉的聲音從殿外傳來,我擡眼看去,只見殿門大啓,一團火紅及一團雪白的光束迅速從外閃了進來,待我反應過來之時,他們已穩穩的落在了大殿中。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安景塵,而隨他一起來的,還有小白。只是此時的小白已非之前的小白,卻見它已經變成了它原本的模樣,高至安景塵腰部,頭上冒出兩隻尖角,形似當初在在永巷救我時的那般,只是多了幾分戾氣罷了。
看到他到來,我是又喜又怕,喜的是哥哥他們或許有救了,怕的是如今勢單力薄,周圍都是太后的人,他若是也被困住了那要怎樣?
一身紅衣的安景塵負手站着,細長青絲隨風而揚,一併露出了左額的桃花印記,完美的五官在宮燈的映襯下更是蠱惑誘人,宛若妖孽在世。
我含淚看着他,只盼他此次出現已有了萬全的辦法,否則我們幾個就果真都要死在這裡了。
“哼……”太后冷哼了一聲,並沒有放開架着‘蘇羽歌’脖頸的長劍,只是看向安景塵道,“好你個淮南王,地宮塌陷居然讓你死裡逃生了,也罷,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也早早的去跟你那賤人母親在黃泉下見面吧。”
安景塵一揮衣袖,冷聲怒道:“那也要看太后有沒有這個本事。”
說罷,身子一閃,已朝太后出招,早有侍衛一哄而上,只是這些人到底是攔不住安景塵,眼看着一批一批人倒下,又有一批一批的人圍上,小白亦是加入了打鬥的行列,那些人看到小白張着大嘴狂嘯的模樣,哪裡敢上前,如此,很快,哥哥他們也解了圍,有了自由,便是一併又開始打鬥起來。
眼看着人員越來越多,太后一把拉住我們,命了那武將在前抵擋,將我們幾個包括蘇雲瑤和安景涼在內,一併拖拉着朝頂樓上去。
跑路的過程中,我狠命掙扎着吐掉了口中的抹布,因被太后的人挾持住,我腳下凌亂,險些摔倒。
才至頂樓,便見方纔就沒有看到的榮霜突然出現在了太后面前,她看到我,面上一滯,爾後忙收了眼神,朝太后道:“太后娘娘,不好了,宮門失守,御劍山莊和百花宮的人已經將父親拿下,怕是很快就要衝進來了。”
我一聽這話,懸着的心突然就放了下來,然太后卻是面色一白,狠罵道:“宮外的楚言呢?”
榮霜搖了搖頭,皺眉道:“恐怕……恐怕早已指望不上。”
“啪”一聲脆響,太后一巴掌甩上榮霜的臉面,怒罵道:“這就是你乾的好事,你不是篤定了楚言他們不會背叛哀家的嗎?如今呢?還有你們榮家軍,我漓月國最精壯的將士,居然還抵不過江湖上小小的御劍山莊和百花宮,看來哀家早就該把你們殺了纔好!”
太后盛怒之際,一把抽出侍衛手中的劍,直直的指向榮霜,榮霜一下子跪在地上,卻也不求饒,只閉上眼,道:“是臣妾辦事不利,求太后娘娘賜死。”
“娘娘,如今且先放過貴妃吧,所謂擒賊先擒王,只要將外頭的淮南王等人給擒住,就不怕御劍山莊及百花宮不棄劍投降。”一旁一直守在太后身邊的武將忙出言相勸。
太后方纔收回劍,只嫌惡的看了榮霜一眼
,爾後道:“哀家就先饒你這一命,容後再與你算賬。”
榮霜顫悠着起了身,“謝娘娘不殺之恩。”
我看着她慘白的臉面,不覺有些可笑,她榮家唯太后馬首是瞻,最後換來的結果是什麼?難道她還要繼續下去嗎?真是愚忠。
轉而看向周遭,這頂樓是個很大的平頂,四面皆是高至腰間的圍欄,中間是個沖天的烽火臺,而通往地面的只有一個出口,也就是方纔我們上來時的入口。此時衆侍衛抵擋在入口處,已將這唯一的進口封死,恐怕依着安景塵他們幾個之力想要衝上來也是要花一點時間的。
耳畔傳來吶喊叫囂的聲音,太后將我拉至一旁圍欄,探頭往下看去,卻見御劍山莊以及百花宮的人果然已經入了皇宮,此時兩隊人馬混殺在一起,火光沖天,鼓聲陣陣,悲壯萬分。
“呵呵……”想到安景塵、寧玄曦還有哥哥已經沒了生命危險,我心中一喜,不覺開口笑了起來。
太后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咬牙切齒道:“你笑什麼?是不是以爲哀家已經沒有退路?是不是覺得哀家要完了?”
我笑看着太后,不予回答。她一把將我推倒在地,取劍刺向我,就在離了我胸口半寸的地方停了下來,她顫抖着手大喊道:“哀家告訴你,哀家不會就此收手,即便哀家今日要死在這裡,也會讓你還有皇帝一併爲哀家陪葬。”
“呵呵……”我垂了眸子,復又笑了起來,“太后娘娘好糊塗,你原知道我的身份,那也該明白,我本就不屬於這裡,即便你不送我走,來日我勢必也還會離開。你拿我做賭注未免也太高看我了。”
“你……”
“還有一件事,我也是時候該告訴太后娘娘你了。”我打斷了她的話,擡眸看向她,一字一句道,“你一直以爲太子的死是陛下害死的,你將滿腔恨意全都安在了陛下的身上,可事實呢?太子……是先帝親口下令射殺而死的……呵……你心心念念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其實才是對你最狠的人……”
“你……”太后的臉面因爲我的話開始有些扭曲,或許這事實真相她早已知道,只是一直在逃避去相信罷了,她爲此恨了這麼多年,僞裝了這麼多年,那是因爲她沒有辦法去找先帝報仇,去找先帝問清楚,所以她只能將這股恨意都宣泄在安景涼的身上。
如今我揭開了她心上的傷疤,她惱怒她發狂也是在所難免。
只見她大喊着揮舞手中的劍,一下子劃上了我的手臂,只覺一陣酥麻疼痛的感覺傳遍全身,我嗤牙抽了一口冷氣,還未出聲,旁邊的人倒是比我先大喊起來。
‘蘇羽歌’口中的抹布亦不知何時掉落,她承受着與我同樣的痛楚,頓時就煞白了臉。
“姑……姑媽,這是……這是怎麼回事?我……和她……我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她似還在雲裡霧裡,根本還不明白這其中的關鍵。
太后自不會理會她,我看着‘蘇羽歌’慘白的臉面,輕呵了一聲,道:“你自小有離魂之狀,在你體內還有另外一個魂魄存在,而我……就是你體內的另一個你……”
“離……離魂?”‘蘇羽歌’哆嗦着重複了我的話,仍舊是滿面不解,她急急的搖着頭看向太后,苦苦抓着她的衣襬哀求道,“姑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還有,你爲什麼要殺我啊,我可是你的親侄女,你不是說了嗎?都是她害死了爹孃,害的蘇家家破人亡,那爲什麼……爲什麼哥哥要和你作對,爲什麼蘇雲瑤也不聽你的話,爲什麼……爲什麼……”
她雖然已經大體知道了真相,只是仍舊還是存着一絲希望,只因她一直信賴太后,沒有對她的話有一個字的懷疑,所以就算到了現在,她還是想要親口聽到太后的回答。我倒是有些可憐她了,一個只是被步步爲營的棋子,卻與我此生命運相連,我可憐她,是不是也就是在可憐我自己呢?
太后伸手揮開她,‘蘇羽歌’登時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的滿面淚痕。
“太后不願告訴你,那就由我來說吧。”我顧不得手上的疼痛,緩緩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着‘蘇羽歌’,說道,“意思是,太后騙了你,騙了所有的人,爹孃的死都是太后一手促成,如今她拿了你我做賭注,只因淮南王不會眼睜睜看着我死……”復又蹲下身去,收起面上笑意,冷聲道,“你知道爲什麼嗎?”
‘蘇羽歌’嚇的不輕,連帶着一句話都說不出,只一邊流淚一邊搖頭。
“因爲啊,我是你的另一個魂魄,所以你我同生同死,命運相連。”
她的雙眼瞪得大大的,顯是被驚到了,張着嘴,呼吸都加快了許多。
“太后娘娘,不好了,再這樣下去,咱們可是撐不住了。”正當此時,有侍衛焦急的跑來稟報。
太后聽聞一把拉起我,又命榮霜等人控制住‘蘇羽歌’、蘇雲瑤和安景涼,直將我們逼至圍欄邊上。
眼下我卻是一點都不急了,到了這般地步,我相信他們能救下雲瑤和安景涼,最多犧牲我這條命罷了,如果就此能換回漓月的和平,我又有什麼捨不得的。
只覺身側投來一股眼神,我轉頭看去,卻見安景涼已恢復了些意識,此時正邊咳邊看向我,聽着他那般撕心裂肺的咳嗽,我心裡到底有些擔憂,他的臉面實在不好看,也不知安景塵可有研製出忘魂酥的解藥了?
他皺着眉頭看着我,眼裡的擔憂那樣明顯,即便夜色昏暗,我依舊還是能感受到。
我朝他苦澀一笑,微微搖了搖頭,他張了張嘴,忍住咳嗽,爾後低眉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就算哀家今日逃不出去,哀家也要讓他們親眼看着你們死在他們面前。”太后怒掃了我們幾個一眼,即便如今她大勢已去,卻依舊還是站的直直的,高高的擡着那張沒有被歲月留下太多痕跡的臉面,雄糾糾氣昂昂,一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