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禮部尚書可忙得腳不沾地。太子大婚可是一等一的大事,特別對於禮部來說就是辦砸了要掉腦袋的事情。可憐的禮部尚書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深怕出了什麼毛病。
如果按照往常一樣禮部尚書也不會如此心急如焚。因爲畢竟太子大婚不同於尋常百姓家。一般來說從皇上指婚到舉行婚禮少則一年半載多則三年五載。哪會像現在的太子殿下,爲了趕在弟弟前面結婚這位太子殿下結婚就像趕集一樣。
但是太子畢竟是太子,爲了皇家的體面無論時間多緊都必須按照皇帝繼承人的標準來辦。大到下聘禮、迎親的儀仗隊,小到婚禮上要用的吉祥物,甚至花轎要用什麼木材。事無鉅細,可憐的禮部尚書必須一一準備齊全。
在禮部尚書從一百八十斤的體重縮到一百五十斤的時候終於迎來了太子的大婚。
大婚當天萬人空巷,即使休假的禁衛軍也被派到大路兩旁維持次序。這天,西都六少早早的來到太子東宮。獨孤雪已經穿戴整齊,東宮忙成一團,丫鬟太監都在爲太子的婚禮緊張的忙碌着。只有獨孤雪坐在歪着腦袋坐在椅子上,手中的酒杯一次有一次摩擦過那鮮豔欲滴的雙脣,杯中的酒卻遲遲未飲下去。世界在爲他而忙碌,但他似乎一切於己無關。
由於對白的某種偏執,還淚還是第一次見到未穿白衣的獨孤雪。白衣勝雪時,他絕世風姿、飄然若仙。那劍眉朱脣和漠視人間的眼睛總是出塵不染。還淚見慣了他穿白衣,就覺得他只屬於白衣。而今日他全身卻是華貴豔麗的紅色,配上白皙的皮膚和如血的雙脣給人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視覺衝擊力。繡口用金絲繡着不同的花紋,把眉宇間的寂寞牢牢鎖在一起。還淚想起一個傳說中的人物——露西亞,那個墮落天使露西亞。露西亞背叛了神墮落到黑暗之中,在還淚的想象中墮落天使定美麗憂傷而孤單,就像獨孤雪。
有些人會要你生命中留下很重的一筆,他不是你的愛人,但是也許在以後許多年的記憶中,你的腦海裡還會留下他那日的影子,還有他那時的神情。還淚相信在這樣的青春年少中獨孤雪已經給她留下一個絕望的背影。如此深刻卻與情愛無關。
皇帝的三個兒子爲人處世卻大不相同。
大皇子獨孤山對於自己不喜歡的人從來不假顏色,率性而爲。但對朋友熱情豪放坦誠相待,雖身爲皇子卻不失江湖俠客之風。
太子獨孤雪謙和待人,彬彬有禮,但骨子裡卻透着一種淡漠。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冷漠,而是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無論販夫走卒還是京城權貴。你明明看到他卻看不清他。對朋友他內斂深沉,他會爲你着想但不表現。除了他的父皇母后和西都六少,世上他在乎的人和事不多了。
三皇子獨孤蕭卻不懂得如何待人接物,他敏感而小心翼翼,在六人聚會的時候他很少說話。但是他會傾聽,無論是幾人發的牢騷還是一些他不太懂的國家大事。在鋒芒畢露的幾人中只有他最安靜,扮演着必不可少的傾聽者的角色。
吉時一到,獨孤雪騎着高頭大馬去迎接他的新娘。在人潮洶涌中他一襲火紅的長衫孤單一人。他坐在馬背上對着道路兩旁無數的祝福聲沉默不語,他微微合下眼瞼似乎在思考什麼。許多人都有這樣的錯覺,如果他不是太子,只有一個普通而平凡的出生,他騎着馬安靜的從人流間走過也會引得如此的萬衆矚目。整個西都,特別的西都的女子都不會忘記今日的太子殿下,不會忘記他在血色的長衣裡沉默。
迎親的隊伍龐大奢華,僅僅走在前頭的禁衛軍就有三千,再是儀仗隊幾千人,擡禮金的幾百人,再是跟在花轎後面的丫鬟太監近千人。
耿府離皇宮很近,於是就出現一個好笑的場面,前頭的隊伍已經到了耿府,但是還有大隊人馬還沒從皇宮出發。
還淚等人沒有跟着去,他們站在東宮門前等待歸來的新人。獨孤雪剛剛出門皇帝老爺子就進了東宮,今日是兒子大婚,新人回來後還要向他磕頭。他看到門前的幾人,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親手給每個人都賞了一顆爆栗子,就連他一向喜歡的夏子玉也沒放過。皇帝老頭下手還挺重的,幾人腦袋上頓時出現一個小瘤,五人摸摸腦袋被打得莫名其妙。但隨之皇帝老頭又叫他們一起坐裡面等。
一回頭,還淚拉住後面的劉太監問皇帝是不是心情不好,他們哪裡得罪皇帝了?劉太監卻說是皇帝是因爲寵他們纔打他們的。又反問五人,皇帝要打人誰見過是親自動手的。
但還淚總是覺得皇帝老頭還耿耿於懷她前些日子逼婚的行爲,但最近她又只是在公共場合出現,皇帝想下手又不能。今日看見她就怒火焚燒,要親自動手才覺得解氣,其他幾人不過殃及池魚。證據就是她腦袋上的包特別大。
幾人進屋等了一個時辰獨孤雪終於拉着耿樂樂進來了。康國的風俗裡新娘並沒有帶紅頭巾。耿樂樂笑顏如花,一臉幸福。不過十五六歲的嬌豔卻濃妝豔抹,似乎想表現出將來母儀天下的威嚴。她恭敬地跪在皇帝皇后面前,遞上做媳婦的第一杯茶。再一一向屋子裡的皇族敬茶。表現得端莊賢惠、一絲不苟。直到看到還淚她才眼色一冷。
對還淚她可算恨之入骨,這傻丫頭突然變聰明的第二天她就被竹子揍了一頓。後來李盼又搶走了她在西都的所有風頭。就是她現在尊貴的夫君也喜歡這個死丫頭。
“李公爵,是本宮大還是你大呢?”這意思就是應該我向你行禮還是你向我行禮。耿樂樂確實被嬌生慣養什麼都不懂的黃毛丫頭,大庭廣衆之下因爲嫉妒心就不顧一切。
“自然是太子妃尊貴。”還淚淡淡的說,看着耿樂樂的眼神有些憐憫。一個女人嫁給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就可以說斷送了一生的幸福,何況這男人還是太子,將來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的皇帝。她的悲劇又是誰造成的?更爲悲劇的是她還看不到自己的悲劇,以爲可以母儀天下就是幸福。
“那李公爺似乎應該向本宮行禮。”耿樂樂不依不饒,皇帝喝獨孤雪自顧自的講話,雖然看到這邊的情形卻不理睬。也許他們本身就對耿樂樂不抱有什麼希望。就連獨孤山他們也懶得理會這裡,還淚哪是個被別人欺負的料。
還淚望了下那幾個人,苦笑一聲。向耿樂樂行禮?就算她尊貴的丈夫還淚壓根就沒行過禮。“太子仁厚,曾賞賜微臣免跪。”這話就瞎扯蛋了,還淚從來沒表現要向獨孤雪行禮的樣子,尊貴的太子殿下還需要免跪?不過這句話透露的意思就是,你老公我都不用跪,我難道還要跪你?這表示你比你老公尊貴嗎?
耿樂樂這丫頭哪鬥得過還淚,綠着臉就憤憤走開了。
外面羣臣都坐齊,酒宴也開始了。還淚靠着獨孤蕭的肩膀,喝着小酒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