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四位少年俊傑在望江樓的三樓大堂上過着最幸福的米蟲生活。要說這幾位咋會在大堂擺了桌子喝起酒來。是那摳門的老闆爲了騰出個房間賺她的錢。那兩位皇族在望江樓得到的唯一好處就是喝的酒不受某人定下的每日十壺酒的規定。
“昨天瓊燕樓來個頭牌，那個美的呦，琴彈得你骨頭都酥了，小腰一扭就像個仙女在跳舞。可就是他媽的賣藝不賣身，她把你的心撓得癢癢的還就是讓你吃不到。還有你有錢還不一定看得到，非要你文采風流不可。”萬通錢莊的老闆和他的好友李記布行的老闆說到。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李記布行的老闆奇道。
“聽說的，那陳家的舉人有幸一睹芳容。……”
青樓！來古代那麼久還沒有去過青樓欸。不知道這裡的青樓有沒有陳圓圓、李師師、董小宛這樣絕代風流的人物？
“我們晚上去逛青樓吧？”還淚來了精神但一看那三位個個頭搖成撥浪鼓。
“我父王說那不是個好男兒該去的地方。”說這麼可愛的話的當然是獨孤陽小朋友。
“我怎麼聽說你老爹是萬花叢中走，片葉不沾身的人物啊。”
“胡、胡說，我父王纔不會這個樣子。”
“青樓確實不是個君子涉足的地方。”夏子玉勸道。
“那我很好奇，你們又還沒有老婆，有需要的時候怎麼解決啊？”好孩子都有求知慾和好奇心。
受最大刺激的是獨孤山，他直接把酒噴向還淚，還淚躲得快就衣角沾到一點，他拼命咳嗽着直到把小麥色的俊臉咳得通紅。獨孤陽暫時還不懂自然沒影響到，夏子玉還不知道還淚是女的只是覺得她問得太露骨了，不像讀書人所爲。不過還淚向來都有驚人之語，夏子玉只是微紅了臉裝作沒聽見。
“你們倒是說說啊？該不會怕我知道笑話你們吧？”
“父皇去年賜我三個侍妾。”獨孤山眼神怪怪得看着還淚。
“我來西都之前家裡也幫我備了兩個。”夏子玉頗爲不好意思的說到。
原來老婆還沒娶小老婆先準備了好幾個，還淚狠狠鄙視了他們一下。的確這個時代風氣還算開放但是女子的地位卻不高。雖然沒有朱熹那個變態的老王八蛋提出什麼三綱五常，但是由於這個世界是男人的世界女人還是附屬品。
“你們不怕未來的妻子介意嗎？”還淚幽幽的說。
獨孤山知道還淚不高興了，也就懨懨的不敢說什麼，可夏子玉不知道“這種善妒的女人不要也罷。”妻子容不下小妾的確會被冠上善妒的罪名，夏子玉雖然是個奇才卻也沒脫離出封建禮教。
“你們都不懂愛，人生下來的時候都只有一半，爲了找到另一半而在人間行走，有的人幸運，很快就找到了，有的人卻要找一輩子。最最可悲的是世間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另一半，這樣碌碌的活在世上卻不知圓滿爲何物。”還淚的聲音比清風還輕。
獨孤陽只是很好奇地看着還淚不知她所說何意。獨孤山和夏子玉卻愣愣得看着還淚，他們從來沒聽人如此形容夫妻關係，在他們眼裡妻子是與情感無關的角色。
還淚面色平靜，她看着手裡的酒杯雙眼卻沒有焦距。飲盡一杯，她聲音有些清冷。“和你們說兩個故事，我有位好友英俊瀟灑才高八斗，而他的妻子更是一位通音律曉詩書的奇女子。妻與夫諾‘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棱，江水爲竭，冬雷震震，下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而丈夫承諾一生一世只娶她愛她寵她一人。後來我朋友進西都趕考想不到路遇山賊，本來是不能倖免的但那山賊頭子的女兒看我朋友風流瀟灑臨危不懼竟然喜歡上我朋友，逼我朋友娶她。而我朋友爲守與妻子的諾言從山崖上跳下殉情了，萬幸後來被救上來。那山賊頭子的女兒感他與妻子情深就放他回家了。他被山賊抓去的消息傳回家鄉大家都以爲他凶多吉少，他妻子幾欲尋死是公婆含淚苦勸三歲兒子的苦苦哀求使她才渾渾噩噩得活了下來，後來纔可以夫妻相聚。第二個故事是幷州有個官員在還沒有發跡前生了場大病，他以爲自己時日不多了就把妻子叫到跟前叫他在自己死後找人嫁了莫爲他守寡。他妻子卻挖去一隻眼睛以明志。那官員發跡後妻子雖只生一子卻不許丈夫納妾，丈夫敬她愛他也沒納妾，她善妒的名聲就傳了出來。但公婆忍無可忍準備了一杯醋把她叫到跟前對她說‘這是一杯毒酒，你同意我兒子納妾就沒什麼事但是你不同意你就吧它喝下去吧。’妻子說‘我寧願死也要嫉妒。’就把那醋一口喝下。”前一個是爾康和紫薇故事的改編版，這雖是瓊瑤阿姨編出來的故事但還淚卻寧願相信是真的。而後面的卻是真實的房玄齡妻子盧夫人吃醋的故事了。
“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挖目以明志，寧死也要嫉妒。時間竟有如此之奇女子。”夏子玉回味着這兩個故事而獨孤山和獨孤陽卻雙目灼灼得看着還淚。
“煙花之地也會有這樣的奇女子？”夏子玉卻還是有點懷疑。
“奇女子大都出於煙花之地。”還淚又把桃花扇傳奇和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故事又說了一遍。聽她一說夏子玉和獨孤山獨孤陽兩堂兄弟也對青樓有的興趣。
入夜，還淚一行人來到了瓊燕樓，瓊燕樓裡燈火通明人來人往鶯歌燕語好不熱鬧。還淚邁着八字步大搖大擺得走進樓裡，後面跟了三個人，看他們個個丰神俊秀可就是走路東張西望左顧右盼外加遮遮掩掩，不像在逛青樓卻像去做賊。他們三個白天的時候決心下得好好的，可就是要行動了膽子又小起來，就像現在深怕給認識的人看見。
老鴇眼力好瞧這幾個公子哥俊美無雙衣着華麗卻遮遮掩掩便猜定是大戶人家孩子出來偷腥怕給人瞧見了。還淚他們來沒走到大堂就迎了上來。“謠謠，晨晨，安安，菲菲，來客人啦。”樓上的房間的幾扇窗戶應聲而開透出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腦袋來。那些□□瞧見堂下都是俊俏的公子哥個個跑得飛快衝了下來。衆人只覺得一陣濃郁的脂粉味撲面而來。那四個鶯鶯燕燕急匆匆得向四人撲來，嚇得另外三人抱頭鼠竄。
還淚被她們拉的心煩甩開一個□□向那個老鴇高聲喝到“我們是來見柳絮姑娘的，莫要用這些人來糊弄我們。”
“原來是來聽琴的啊，奴家以爲各位公子是來玩的呢。聽琴每位十兩。”那老鴇打發走衆□□收了還淚四十兩銀子把他們帶上二樓的一個房間。
還沒走近便聽到一曲琴音，那琴聲空靈寧靜如夜空揮灑着點點星光，又如浩瀚的大海在低述一個古老的故事。走進那房間已經有四五個人靜坐在哪兒，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即使不遠處那個肥頭大耳像個富得冒油卻粗俗不堪的鹽商的中年胖子也微微閉着眼享受天籟。這個房間靜默安然好似與外面的吵雜無關。竹簾裡一人在撫琴，簾子縫隙透出點她的輪廓卻看不真切，這使人更有一探究竟的好奇。
還淚四人也找了個位子坐下靜靜的聽琴。一曲罷，還淚從夜空瀚海中醒來，一看左右三人也有不枉此行的神色。
那彈琴人抱起琴似乎要離席，房中一位書生站起“柳絮姑娘是否可以讓我們看看姑娘的廬山真面目？”
簾子後面的人沒有回答似乎還在考慮許久才傳出那清冷的聲音“若房中有人在一盞茶的時間內可以應景做出一首好詩來柳絮便邀之。”她以名字自稱不像其他青樓女子奴家來奴家去噁心掉一層雞皮疙瘩。
隨後的一盞茶之間什麼烏七八糟的詩都拿出來獻醜了，甚至有人還厚麪皮抄了前人的詩以爲別人都是文盲一樣。那書生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做不出好詩就沒說話。眼看那位叫柳絮的姑娘要走還淚趕緊向夏子玉使了個眼色。
“泠泠七玄上，靜聽送風寒。古調雖自愛，今人不多彈”
簾子裡又是一陣沉默，“公子大才，小女子仰慕，敬請公子進內屋來。”
“在下也有一首詩要送給姑娘。“看就真的只請夏子玉一人還淚忙道。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拋家旁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還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楊花即爲柳絮）此詩一出滿堂皆驚三個死黨本已經覺得還淚不是凡人現在仍然覺得自己低看了他，其餘人更道好一個天縱英才式的人物。還淚的臉皮向來刀子插不進，也就大大方方接受了。前世文學的精華若可以傳播出去就是無價的瑰寶，既然這世界有了個還淚她就有傳播文化的義務和責任。不盜用難道說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寫的，做人不能太認真也不能太虛僞。
“細看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公子比柳絮更知柳絮，柳絮本爲浮萍卻得公子愛惜，吾之幸也，公子若不嫌棄可否與柳絮煮酒暢談？”那聲音不再清冷而是帶了點急迫。
“可容我們四人一同進來？”還淚順便帶上獨孤陽和獨孤山。
“公子自便，公子的朋友柳絮也急想認識。”
在衆人羨慕嫉妒的眼光中四人走進竹簾內，房中站着個女子，她清雅絕倫如空谷幽蘭，素色的穿着頭上盤起的頭髮只插了根木簪，簡單幹淨。若說她如何如何的美那倒不至於，只是讓人看得很舒服。
“公子們請。”柳絮看到他們心裡也是一陣驚歎，剛剛透過竹簾遠看到沒看出什麼不凡來現在近看個個風流倜儻貴氣襲人而不逼人。竹簾後還有一扇門大概是她的臥室了。她把客人們引進臥室吩咐小丫頭準備了一桌酒菜。
一陣吃吃喝喝，四人都被養叼了嘴，這酒自然喝得很少，柳絮倒以爲他們家教甚嚴。五人有談了談詩歌然後暢談了下人生，雙方對這次會面都比較滿意。談起三天後的科舉柳絮問衆人都報了沒？
兩位皇族自然說沒有，夏子玉實話實說自己報了，柳絮看向還淚。
“我也報了。”短短四個字如驚雷炸起，兩位皇族的酒杯雙雙摔破了。夏子玉和柳絮奇怪的看着他們，他們認爲還淚雖年幼但如此才學去考科舉也沒什麼的。
“我只是覺得思過如此家世實在不用考科舉。”人被雷多了反應會快很多，這位大皇子就是個典型。“思過，那你鄉試會試過了沒？”考科舉不是想報就能考的。
“我有天鴻學院的舉薦信。”前文提到過還淚讓白雲去幷州辦了一件事，這事就是叫他去要一封李思過的舉薦信。宰相在幷州可是頭頭用他的名號要一封舉薦信還是小意思的。舉薦信就像現代的保送生不用考鄉試會試就可以考科舉的。
“那伯父是否知道？”獨孤陽提出最緊要的問題。
“是我去考試又不是他考，要他知道幹嘛？”聽聽多麼強詞奪理不負責任。獨孤陽和獨孤山都無奈了，想象下考場上宰相大人看到女兒被嚇呆的場景他們暗自搖了搖頭。
“姐姐不是那些俗女子爲何在這污濁之地呆着？”還淚趕緊轉移話題。
“我一個弱女子無親無靠出去能做什麼？”柳絮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天下有志的女子不多了，即使有志也沒有發展的空間。
還淚突然想到《慶餘年》中那個叫做葉輕眉的女子，看輕了天下的鬚眉締造了一段傳奇，那種張狂蔑視披靡天下那種悲憫的眼神那種我想歌就歌，我想舞既舞的自在。想着想着，還淚出了神，她沒有那種看輕天下鬚眉的本事卻也要活得瀟灑自在。
“過兩個月我會在西都開一家專門賣衣服的店，姐姐是否願意幫我？”這裡如前世的古代一樣沒有專門賣衣服的店，人們要嗎買了布叫人做或者是自己做。還淚看這裡的衣服單調缺少生氣早就想開一家服裝店了，但是以前沒錢，現在還在忙望江樓的分店。
“怕是不合適，柳絮不會經營若讓公子虧了本那是柳絮的罪過了。”小孩子能有多少錢，開多大的店？自己就算不介意店大店小要是不小心虧了他的零花錢就不好意思了。
“姐姐放心，我要開店自然要開西都最大的店，我開的店豈會虧，就算會虧我也有錢給你虧。”這句話到沒吹牛，還淚的望江樓實在是一本萬利，現在整個西都比她有錢的還有很多但是比她有錢的小孩包括皇族在內已經沒有了。若是望江樓的分店開滿全國的話她以後會賺多少錢是算不清了。
“柳絮姑娘放心，這傢伙是望江樓的老闆有的是錢，她今天難得大方一下你就不要推辭了。”獨孤山咬牙切齒，爲了喝她的酒他一個皇子竟然在其它用度上省吃儉用了，這說出去不笑死人了。
望江樓的老闆？柳絮震驚了。這望江樓四公子最近可是風雲人物，特別是老闆李思過。這望江樓的酒可是震驚了西都乃至康國，望江樓開張就有宰相至開業賀詞，不久大皇子和安逸小王爺也來捧場後來還幾乎天天來報到。難道桌上那位二十出頭的是“神童”夏子玉，柳絮打江南來到西都，在江南夏子玉可是盛名已久了。那十七八歲的該是大皇子了，旁邊小一點的定是安逸小王爺。今天竟有此幸見到了如此人物。
“柳絮多謝李公子，公子大恩柳絮願效犬馬之勞。”柳絮知道機遇正在向她走來。
“可要贖回賣身契什麼的？”這些看電視的都知道。
“柳絮是掛牌在瓊燕樓的想走就可以走沒有賣身契。”原來是個自由人啊。
“那姐姐先幫我看一下店面和布去。”還淚拿出一千兩銀子作爲活動經費，她現在可是財大氣粗了。柳絮本推辭不受，還淚解釋這是活動經費要買房子買布是要與人溝通的，這送點小禮物什麼的博取別人的好感是公關和交際，這些是必需的。又說如果不夠再來望江樓問她要，柳絮才收下。
四人酒足飯飽乘興而歸，月色在靜謐中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