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一過,太陽便出山了。雖然天氣正日漸寒冷,但紅日當空的正午時分,卻正是溫暖愜意的時候。
不大的官道上,兩匹駿馬正在飛奔,行經之處,帶起一陣飛塵。過路的商旅們,顯然都對這行色如此匆忙的人兒感到好奇,只是都只看到了一個大概,轉眼之間,馬兒已從身畔掠過……
密來縣是一個不大卻繁華的縣城,小城裡街道齊整,雅緻的房屋建築臨街而立,在東西和南北走向的兩條主幹道上更是整齊有序地擺滿了許多攤位,吆喝之聲此起彼伏,正是逢上了隔天一次的熱鬧喜慶的集市。
這個時節正是各地商人開始頻繁外出經營生意的時候,因此城裡多了許多陌生人。偶有一些風姿出衆的,也並未引起大家的注意。
“蓬萊客棧。”傾狂一隻手拉着繮繩,擡頭望着那四個字的招牌,古樸大方的字體,剛勁有力的筆法,倒是像出自名家之手,只是世上豈能真有“蓬萊”,若真有仙人,想必也不願被世人所知曉吧?
世人總是喜歡做夢!念傾狂不自覺地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什麼也沒說便和亦青一起將馬匹交給出來迎接的店小二,快速地步入大堂。從昨晚到現在,她的精神一直都處在緊繃狀態。現在,她只希望能夠好好地休息一下,好好計劃一下行程。
只是,到處都有麻煩上門。
“兔崽子,走路不長眼睛啊?”傾狂在被撞到的第一件時間就悄悄往身邊移了一小步,她剛想發作,沒想到撞人的人反而比他更囂張,惡人先告狀了。
念傾狂上輩子就不是個好欺負的人,這輩子身份擺在那裡,又怎麼會願意忍氣吞聲呢?於是,自然很理直氣壯地駁回去:“看來某些人沒長眼睛吧,明明本公子是剛從門外走進來的,他卻沒看見,楞要撞上來,真是好笑?”
“兔崽子,你說什麼?”撞她的人乃是一個身材彪壯,一身橫肉的大漢,穿着一身昂貴的綢服,此時正瞪着銅鈴大的眼睛,惡狠狠地盯着傾狂。
“誰應了我就說誰?哼!”傾狂拍了拍衣袖,打算繞道走,和這種人計較,小心連吃飯都沒胃口,而現在自己最需要的就是保持充沛的體力,儘快找到解藥。
“臭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誰?”彪形大漢面上擠出猙獰的表情,看起來很有些嚇唬小孩子的效果。
“我管你是哪根蔥!最見不得的就是你這種人,趕緊道歉!”念傾狂的性子最見不得這樣的人囂張,她冷哼了一聲,那氣勢瞬時秒殺一片。
身後的亦青捂着額頭,真想一頭撞死算了,這纔剛出門第一天啊,怎麼就有不長眼的撞上來了呢?真是得,只要太子在,這一路上就別想安生。
大堂中的客人聽到念傾狂的話,紛紛起了好奇心,當他們看到傾狂的身影時,不免有些驚訝。這人倒是長得挺不錯的,這嘴巴怎麼這麼毒呀!
此時的念傾狂,雖然白衣上已染上了風塵,但是她黑髮如墨,眼若琉璃,眉如細柳,脣似紅霞,齒似皓雪,一張俊顏絕世傾城。明明就是這樣一個美麗的人兒,可身上偏又散發着難掩的狂放激揚的傲然氣息,給人的感覺卻又是那般空靈,通身的氣質獨特不凡,簡直就是上帝的寵兒,渾身上下無一不是好看得迷了人眼。
“你,你這個狂妄的兔崽子!”男子顯然已經惱羞成怒。一伸手,就向念傾狂的臉上招呼過去。
“啊,我的手!”男子突然發出了殺豬般的叫聲,手上愕然插着一根竹筷子,只是這筷子已然穿過掌心。俗話說十指連心,這下子他是疼的夠嗆!
“誰?”男子身後的爪牙們已然慌了神,只能硬着頭皮逞強喊道。
“我!”只見一襲飄逸的白衣率先出現在衆人的眼前,衣服上用金黑色絲線鉤織出一朵朵豔麗非常的水仙,這樣截然相反的兩種顏色搭配在一起,不但不怪異,反而很是搶眼。
再看那人的容貌,俊秀的眉毛,狹長的鳳眸,高挺的鼻子,還有薄薄的嘴脣,以及嘴角噙着的淡淡的笑意,無盡的風流都堆在眉梢脣角,遠遠望去真是連女子都黯然失色。
獨孤彥辰!他怎麼在這裡?念傾狂的腦海裡立馬有了疑惑。
“你是誰?在密來縣還沒有人敢管老子的閒事呢!”男子扯着喉嚨,無謂地逞着強。
“不知千秋閣能不能管你這檔子破事?”獨孤彥辰冷冷的說道,藉着身側的樓梯一使力,轉眼間便落到了那男子的身前。
“千秋閣,快走!”一下子反應過來的男子立馬帶着手下落荒而逃……
“哎呦,親愛的小狂狂,我們又見面了,真是有緣吶!”獨孤彥辰轉過身來,一雙桃花眼開始使勁得對着傾狂放電,那模樣真真是熱情呀。
只可惜,傾狂並不領情,平淡的說:“可惜我沒覺得我們有多有緣。”
“哎呦,人家真是傷心吶!”獨孤彥辰搖着手中的扇子,臉習慣性地湊向前,一如往常的無所顧忌。
忽然一聲劃破空氣的聲音傳來,獨孤彥辰猛地向後一閃,躲開了飛來的筷子。一個帶着黃金面具的男子出現在樓梯口,對着獨孤彥辰道:“獨孤閣主,還望自重呀!”
武正奇!?傾狂的心裡又是一驚,這兩個人怎麼一下子都出現了。
想起面具下的那張因爲長期見到不到陽光而顯得有些白皙的書生臉,傾狂頓時安下心來,一言不發的上了樓。
未幾,客棧靠窗的雅間裡便出現了四個人的身影。
緩緩地喝了口茶,傾狂將幾日來發生的事情簡單的向他們做了一下陳述,但是隱瞞了念皇中毒之事,畢竟不希望將他們捲入這件事情當中,只是她臉上的倦怠瞞不了精明的兩人。
“太子殿下,你看上去很累,而且心事重重,有什麼很棘手嗎?”武正奇的觀察力向來很敏銳,他直覺地認爲念傾狂有事隱瞞。
“沒有,正奇兄多慮了,我只是有點累了罷了,現在就回房休息,睡一覺就會好的。”念傾狂心裡大驚,不由得對武正奇的觀察力嘖嘖稱奇。
“可是,在下還是覺得……”,武正奇看起來根本不相信念傾狂的說辭,還想要追問,只是一旁的獨孤彥辰適時的拉住了他。
“好了,各位,在下真的累了,先去休息了,你們自便吧!”說完,就逃離了他們探究的目光,那讓念傾狂很不舒服。
很快,念傾狂就回到了房間,只是她根本就沒有就寢,反而一個人呆呆地盯着燭火,明顯就是有心事。
“小狂狂,你沒說實話嘍!”獨孤彥辰不正經的聲音從窗外傳來進來。
“你說什麼呢,我有什麼事情瞞着你們的。”很顯然,念傾狂還是想要避開他們。
猛地把頭湊到了念傾狂的眼前,平時總是玩世不恭的眼神變得極爲專注,似乎想要從她的目光中看出些什麼。
“好吧,我是有事情瞞着你,但我要做的事你無須知道,你和我的關係並沒有好到能夠推心置腹的地步吧!”念傾狂四兩撥千斤,明顯不想要多談。
“哦,你還是不願意說,是吧?那好吧,我不問了,反正我一向自作多情。”獨孤彥辰怏怏地起身,“看來你並不歡迎我,我這個人向來有自己之明的,走了。”
“不是不歡迎,是我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再說本身不關你們的事!”念傾狂嘆了口氣,雖說獨孤彥辰向來不正經,但對自己倒是真的關心,不得不承認,從那晚開始,她就已經把獨孤彥辰當成了朋友。
今日相遇,他一如往常之瀟灑安然,她真的不願意這份瀟灑有一天會消失,所以不想因爲自己,將他捲入政治烽煙中。
“那就是歡迎我的嘍!”獨孤彥辰聞言馬上眉飛色舞,手上的扇子更是搖個不停,無形之中散發了更多的男性魅力。
這人真是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念傾狂不由得暗暗咬牙。
“隨你怎麼想!”面對獨孤彥辰,念傾狂發現最好的方法就是無視。
“小狂狂,人家知道你是擔心人家所以不想人家捲進來。不過你放心好了,我獨孤彥辰是誰呀?堂堂的千秋閣閣主,誰敢亂動呀?所以,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一定會陪着你直到天涯海角的。”獨孤彥辰還是漫不經心的沒個正弦,可放在傾狂肩上的大手卻很有力。
“念傾狂,你放心吧,我獨孤彥辰早就說過會保護你,今日你不願我捲入這紛爭之中,自有你的考慮,但若你有危險,我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再說了,你還沒有成爲我的人呢?我可不捨得讓你一個人去冒險。”獨孤彥辰搖頭晃腦地離去,根本就不接受傾狂的拒絕。
念傾狂自然不會忽略他最後那句話。這傢伙,怎麼說着說着就能扯到這上面,真是個情聖呀!哎,算了,他如果變了就不是他了。
隨即,便熄了燭火,開始了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