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薇進了家裡,廚房亮着燈,壁燈開着,一種溫暖的假象,她感到疲憊,倒到沙發上發呆。有多久沒和姐妹們聚聚說說心理的煩惱,有多久沒有見到媽媽的笑臉了,自從佩安的那件事情之後,媽媽似乎受了打擊,她總是怪自己沒能阻止她的婚姻,總是說如果不是她的遊刃放縱女兒就不會和許培安結了婚,也不會受命運的作弄做了寡婦。她的心痛林微薇都能理解,自己難過就算了,如果讓媽媽也難過,這個做女兒的就不及格了。
所以,在這段情緒不好的時間,她沒有去找林西。
她希望林西能儘快恢復情緒,因爲她現在也無力安慰他人,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也知道媽媽是個很有韌性的人,如果不是因爲她,媽媽是不會被任何事情弄哭的。她必須讓媽媽知道她一切都會好起來,因爲她遺傳了媽媽的韌性。
現在,林微薇還沒有從憂傷中真正走出來,只是現狀不得不讓她堅強起來,她習慣了所有的事情都要算計,都要勇敢面對,只是,她現在才知道,有些事情根本沒法算計,沒準會被老天算計了自己。
揉揉痛了的太陽穴,她深吸口氣,摸摸肚子,三個月了,孩子是四個月纔會動吧,真希望能感覺到他在她肚子裡的生命律動,踢她的肚子幾下,告訴她還有寶寶呢,這樣,她至少不會孤單。
這時,他想到許致薰,看了看門口的衣架,不確定今天早上他穿的什麼,沒有回來的跡象,屋子裡好安靜,不會這個時候睡覺了吧?
先不管這個,先洗個澡,然後再去瞧瞧他回來了沒有,然後如果他願意的話,她想讓他陪她一起吃飯。今天她需要有個人在身邊,默默的也好,敵意的也好,只要在身邊就好了。
這樣想着,她爲自己準備了洗澡水,其實她想請個長期的能住在家裡的中年的保姆,可是培安對李媽的有太深的感情她也就放棄了,再說目前有個外人在家裡對她和許致薰培養感情也不利。
所以,自己麻煩一點吧。
躺在泡泡浴中差點睡着,肚子的飢餓感沒讓她沉到睡夢中去。她穿着粉色棉布睡衣披着頭髮從洗澡間走出來,現在她暫時喜歡棉的東西,讓她覺得很柔軟很舒服,頭髮吹乾,才向許致薰的房間走去。
許致薰換了衣服就一直站窗口,把肚子裡塞着棉花的感覺想抽出來。卻怎麼也擺脫不掉,他不知道這是什麼,這種情緒讓他很煩躁,很想發火,很多時候,他搞不清楚他頭腦裡的愉快或者不愉快是因爲什麼,總是,現在的心情很糟糕。
這時,有人敲了門,見沒反應,林微薇擅自像個洋娃娃似的出現在門口。
“哦!我還以爲你沒有回來!吃飯了嗎?”現在見到許致薰,雖然是張臭臉。但是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你幹嘛!”許致薰吼她:“出去!誰讓你隨便進來?”見到林微薇,許致薰就更想發火。他用盡力氣吼她,把眼淚都吼出來了。
“那個…我想你陪我一起吃飯。”林微薇依舊笑着,完全沒有理會許致薰的壞情緒,她站在門口把着門柄,像個要棒棒糖的可憐孩子。頭微微傾到一邊,波浪長髮瀉在肩上。小碎花粉色睡衣,棉白色拖鞋,還有孩子般的表情,讓許致薰沒法再說話。他嚥了口口水,清楚地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他走過去,用力的打開門,看着她。很近的距離,就這麼盯着她,甚至可以聞到她頭髮上的洗髮水香味。
這個舉動讓林微薇嚇了一跳:“幹…幹什麼?”她往後退了一步,她記得上次在醫院門口,這小子的荒唐,這個小子一向沒有分寸,不會….
許致薰用長長的睫毛蓋着眼中的光,微眯起眼睛從她的臉上跳過看向她身後不遠處的花瓶:“你,看看,那花瓶的花都枯萎了,該換了,知道嗎?”說了這麼一句不沾邊的話,他轉身下樓。此時他換上了一套乳白色的居家服,配上他潔淨的面容,看起來乾淨清爽的形象。
“什麼啊?”林微薇轉身看看:“喂,薰致,這是乾花,這本來就是乾花啊!莫名其妙。”
的確莫名其妙。
林微薇跟着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