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只有短暫的時間後,許多多等人又來到校場,肉眼可見的好像比早上已經少了幾個人,但是無人問詢更無人擔心,那幾個人去了哪兒,又是否還會回來。
只看着上面教官開始講話,這次講話的還是許多多的老熟人了,孟遠其人,說話可就比上午的蔣正更有其威懾力了。他並不似蔣正一般會依靠自己的身板和聲音大而威嚇,只是平和的嗓音,但是眼神不帶一點溫度道,“下午大家主要是整理內務和領取這幾天的用品,各人過來攜帶的行李中不該有的東西趁早就自己處理掉,不然到時候等我們搜出來,可就不會這麼好說話了”。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看似溫潤的面色,底下一部分人聞言只覺得這位教官脾氣還算不錯,然後瞬間在一聲解散之下快速奔向其中分配好給自己的宿舍了。
這裡沒有專門的女兵宿舍,但是考慮到男女有別,於是許多多等爲數不多的十幾個女生被單獨分配了一棟樓。和譚鵬鵬、金煥約好下午六點一起吃飯的時候商量明天關於如何通過考覈的事情,許多多後一步的走入了宿舍內。
外面看着樓已經很老,但是還算整潔,然而走到內部,隨處角落可見的蛛網和灰塵,看的許多多心中都不免有些嫌惡。她雖然自認爲不算特別嬌氣,但是也受不了有這種可能蟲子到處飛爬的痕跡啊!
從小到大從未怕過什麼的許多多,第一次看這眼前的環境,感覺到有些無所適從,然後她就聽到幾個女聲驚恐的喊聲
“媽媽呀!蟑螂”
“啊!好髒啊!”
“我要找教官換宿舍”
幾個女生直接從不遠的地方直接衝了出來,甚至有幾個還跌跌撞撞不小心蹭到一些灰塵,又是嗷嗷亂叫。只有走在最後的短髮女孩最爲淡然,一身素色衣衫,行走步履緩慢優雅,只是即使表面再淡然,還是不免被許多多看出她嚴重看向周圍的同樣嫌棄眼神,彷彿多看一眼就會髒了她的眼睛似得,只高高擡起下巴,看也不看周圍的亂象一眼。
赫然便是之前許多多發現的那兩位同樣練氣的其中之一,那位女武者。
幾個人從許多多面前魚貫奪門而出,似是去找教官,許多多搖搖頭沒有阻止,只是看着停留在自己面前的短髮女孩,好奇她剛剛不是和之前那幾個人一起出來的嗎?怎麼不走了。
然後就聽到女孩開口清脆軟甜的聲音,“我是譚琳殷,請問閣下大名”,黑髮黑眸,大大的眼神黑漆漆閃着自信的光芒,看着許多多的眼神似是看着認識很久的老友般說話自然。
只是這語氣,分明好像是知道了什麼,問話也很奇怪,許多多心中驚異,但是面上卻一點也未表現出來。臉色露出一個自認爲禮貌的笑,“你好!我叫許多多,請多多賜教”,說着還伸出左手以拳右手以掌合在一起,衝着對方一個拱手,以示自己的敬重和重視。
反正既然來了這個地方,她也沒有打算掩藏自己的實力,雖不知道自己何時泄露了自己,但對方依然表現的如此明顯,人都到了自己跟前,她也不會否認。
果然,譚琳殷聞言倏爾一笑,看着許多多的眼神更加好奇和多了一種對於對手的尊敬,“其實我知道你,全球武道大會的第一名。雖然我沒有參賽,但是還是挺想試試和你比一場的”,眼神中的躍躍欲試之下,再也看不出之前的風姿淡然。
譚琳殷此時渾身上下都似變了一中氣勢,慢慢的都是肅殺的戰意。果然能走到這一步的武者,此人也不會是表面上看起來的可愛無害。
然而此時譚琳殷渾身上下的氣勢也只堅持了一瞬,又有幾個女生進來時,她便又恢復了之前的淡然模樣。如之前看到的齊肩短髮,白皙的皮膚,精緻的五官,粉嫩的嘴巴看着許多多一張一合,“有機會可一定要賞臉喲!”,這是直接跟許多多約戰了。
外人看起來的可愛淡然長相,吐字出來卻是一點也不讓人輕鬆。還好對面的許多多本就是個好戰分子,更是歡喜接受挑戰之人,遂直接應下,“好啊!不過得等考覈結束,隨時奉陪”。
隨即兩人默契的一對視,似是約定了什麼,這時那幾個女孩也走到了許多多和譚琳殷兩人的近處。一個長髮的清秀女孩看着二人問,“你們剛剛看到宿舍裡面的樣子了嗎?聽說裡面很髒,還有蟲子哎!剛纔我看到那幾個女孩找教官換宿舍,然後教官好像不同意,說本來留給我們時間就是讓我們整理打掃的”。
說着後面的強壯女孩跟着道,“我跟我哥一起來的,我哥剛說他們男生宿舍還好,就落了灰塵需要打掃一下。所以我把他們不用的拖把笤帚都借來了,我們還是一起快點打掃吧!”,看起來這個女生很明白自己的處境,一點也不像其他幾個女生此時看着宿舍的滿眼嫌棄,而是快速的去想解決的辦法,並且適應眼前的局面。
這倒是讓許多多非常欣賞,於是她第一個響應女孩,“是啊!軍營是什麼地方,服從命令是第一,在這兒教官可不會像家長或者老師一樣講情面或者理由。我還是快點打掃好吧!不然晚上都沒法休息了”,而對於常年高強度鍛鍊的許多多來說,高質量的舒適睡眠是必須的,在睡眠中通常會讓她過於勞累的機體得到一種修復。
加上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師兄也學了一些煉體的關係,許多多現在非常享受這種將自己的體能虐到極限,然後通過睡眠來修復機體的感覺,就好像是身體的修復能力和各種免疫能力每天都會隨着她這樣而一天天逐漸也在增強。
雖然有些難以置信,許多多也從未跟別人說過,但是她自己曾暗暗欣喜過無數次這自己意外的收穫,所以她一點都不想勉強自己的居住情況,從而影響到她的睡眠情況。
索性許多多帶來的東西本就不多,她在自己帶來的小包行李中找到了一件白襯衣,將其綁在臉上,矇住自己的口鼻和頭髮,穿的是長袖的原因,只吧長袖拉到手腕最後一處。不然難以想象,邊打掃的時候,到時候什麼死蟲子掉到口鼻或者頭髮中,那她可真的就要哭了。
做完一切的準備,許多多就開始跟着壯實女孩身後快速的行動起來了,即使這些事情她其實也並沒有幹過,她唯一做過的打掃的事情,大概也就是上學時的輪流打掃衛生了吧!只是學校本就是每天打掃,根本不會這麼髒,所以如此場面還真是第一次。
只露出一雙瑩瑩杏眼,許多多快速的揮動手中的掃把,有樣學樣的開始掃牆壁上的蛛網和灰塵,動作簡單易操作,學起來一點也不難,不一會兒她就掌握了技巧,動作越發快了。
其他人看着許多多和壯實女孩都開始這樣打掃了,自然不能選擇只是幹看着,等待享受成果。於是幾個人一商量也跟着有樣學樣的跟着許多多一樣拿起乾淨的內衫或者毛巾,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然後或快或慢的參與進來,很快就清理了一大片地方出來,衆人眼中似乎也少了之前對於環境的嫌棄,畢竟能來選擇這樣的隊伍當兵,其意志力肯定都是非常不錯的,也都是做好了吃苦的心理準備。此時放下對於環境的芥蒂,再想到這是自己要居住一段時間的地方,打掃就更加用心起來。
直到三個女孩哭哭啼啼進來,許多多注意到正是之前說出去要找教官換宿舍的幾個人,果然其中一人就開口了,原來正如清秀女孩和強壯女孩遇到時那樣,她們一找到教官說明情況,立刻就被拒絕了,然後還被留下狠狠地批評了一番。其中一個教官更是直接說,如果現在都覺得受不了的話,那她們可以選擇趁早離開爲上,不然後面只會更殘酷,更加讓她們難以接受,挑戰也會更加艱難。
三人都是初出茅廬的年輕女孩,從小也算是被家裡慣養長大,雖然比之同齡人堅毅強大,但是直接被教官如此說她們,自然心裡承受能力就有些難以接受了。只是她們也是知道這次機會有多艱難纔到了她們身上,卻也不會真的就因爲這些事情就直接選擇離開,最終只是忍下不甘和不開心離開了。
只是遠離了教官他們之後,回來路上,三個人就抱怨起來,越抱怨越覺得自己可憐傷心,到了臨時安排她們的女兵宿舍還是有些哭哭啼啼,眼淚珠子掛在眼睫上要落不落,“這樣的地方,我們怎麼住啊!”,覺得自己倍加委屈。
許多多注意看了幾個人的面容,果真都還長相不錯,哭起來也是梨花帶雨的。估計也是在外面用慣了這一招,不管是對朋友、父母、老師這樣哭一哭,總能達到各種要求。但是奈何到了軍營,沒想到這些當兵的都根本不吃這一套吧!
這次來的這些教官,許多多雖然不全部瞭解,但是簡簡單單光從蔣正和孟遠就可以知道,每一個幾乎都是真正見過血的真男兒。對於這種經歷過太多的生死與苦難的人,他們自然更不會將一些小女兒家的哭哭啼啼放在眼裡。
許多多對此是深有感受,其實她們家也不是就表面那麼和諧的,她的兩個舅舅雖然都只有一個兒子,但是卻有一個偏房的姑姑,生了一個嬌嬌怯怯的討人喜歡的小姑娘。
要說這位姑姑那也是從小在阮老太太,也就是許多多的外婆身邊長大。她有一對不靠譜的父母,從小她的父母就因爲忙於自己的親生兒子和自己的生意,把這個不甚待見的女兒就送到了阮家陪伴阮情長大。
阮老太太本身就喜歡女孩,再看着這個女孩兒卻是是可憐,所以不免也多了幾分心疼,就當成自己女兒一樣,讓這個姑姑和她的媽媽阮情一起長大。
但是許多多卻知道,其實媽媽是不喜歡這個姑姑的,而且她曾經不小心看到這個姑姑看她爸爸許嘉的眼神,分明是帶着些什麼。連帶着許多多其實對於這個姑姑也是有些不歡喜的,每次看到這個姑姑一副撒嬌賣好在外婆身邊將外婆哄得那麼開心,然而她那麼溫柔善良,單純又美好的媽媽卻只能在眼中露出一絲羨慕,她就更不待見這個人了。
只是那時許多多並未細想什麼,直到這位姑姑靠着外婆的介紹安排,她嫁給了C市一位家世地位也是相當不錯的青年才俊後。沒兩年這位姑姑剩下一個比她小了三歲的女兒,然後許多多覺得她終於理解了媽媽之前的感受。
那個所謂的表妹,和她是完全不同的性子,從小許多多就是打打鬧鬧,卻唯獨不喜歡哭。而那個小姑娘確實柔柔弱弱,彷彿大聲一點都會嚇到她,只要她哭了,所有人就會圍着她轉。
可能大家都是喜歡香香軟軟的女孩子,許多多想。
所以好幾次,明明她並沒有做什麼,那個小姑娘莫名其妙哭了,所有人就會圍過去,然後猜測是不是她做了什麼。而許多多分明看到了小女孩轉身時衝她得意的眼神,看吧!你的外婆,你的舅舅,你的表哥們,喜歡的都是我。
許多多知道她沒有證據,也證明不了什麼,所以在那之後,她就很少去外婆家了。儘管她還是每年不管大小節日,或者她每一次得獎慶祝,都能收到來自外婆、舅舅們、表哥們的珍貴禮物,但是那時候小小的她還是不免有些難以理解這些人的。
也許從小在許家受慣了獨一份的寵愛,她便不屑於這種被別人偶爾分出來的好了。即使她明白這些人也是疼愛她的,眼神不好相信了壞人,也是受了矇騙。但是她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去像以前一樣真心的接受和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