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的兩個人自始至終沒有說話,韓曜宸冷着臉,一路上將車開的飛快。車路過一家藥店時停了下來,韓曜宸下車,直接進了藥店。
不多時,韓曜宸再次上車的時候,手裡已經多了一個冰袋和一管治淤青的藥。他看了看小丫頭的臉,半邊都腫了,索性將手裡的東西一股腦丟給她,臉上冷的沒啥表情:“自己用冰袋敷敷,再把藥塗在臉上。”
“哦!”小米粒兒低低應了聲,乖乖接過東西。
雖說這個惡魔少爺實在討厭,可想起他剛纔怎麼着也是爲自己出頭,現在又買藥給自己,小米粒兒覺得自己有必要跟他說聲謝謝,於是不情願的動了動小嘴:“那個……剛纔……謝謝你哦!”
對她做多了壞事,半點承受不住她的這句謝謝,韓曜宸有些不自在,冷哼了一聲道:“別自作多情了!我說了,我這麼做,只是不想韓家傳出家暴的名聲!”
原來如此!
小米粒兒在心裡冷笑了一聲,看來,自己還是把這個惡魔想的太好了!他們韓家人都一樣,自大自私,又冷漠無情!他,韓家大少爺,也沒有什麼不一樣!
韓曜宸看着小米粒兒高高腫起的半邊臉,和她那臉上,不合襯年紀的冷漠,越發覺得心裡不是滋味。他動了動脣,終究沒說出一句安慰的話來。
他討厭死了這樣彆扭又奇怪的自己,猛踩油門,將車往學校的方向開去。
經過早上這麼一鬧,小米粒兒到學校的時候,物理老師已經在上第二節課了,她只得耷拉着小腦袋,磨磨蹭蹭的挪到門口,說了句:“報告!”
物理老師是個戴着眼鏡的迂腐老男人,絲毫不給這個轉學生面子,手裡的粉筆一揚一拋,白色粉筆頭便準確無誤的砸在了小米粒兒腦門上。
“唔!”小米粒兒下意識捂住了中招的小腦袋瓜。
“同學們看到了,”四眼老男人攤了攤手,“剛纔咱們講到拋物線,剛纔我扔的那個,就是拋物線。”
“哈哈哈!”同學們被四眼老男人突發奇想的現場示範逗樂了,捂着肚子鬨堂大笑。
“你!”四眼老男人又指着小米粒兒,“上課都不能準時到,去外面給我站崗吧!”
“哦!”小米粒兒低頭應了聲,乖乖去教室外面站崗了。
小米粒兒站崗十分敬業,像根棍子似的立在那,偶爾有經過她身邊的老師或者同學,總要指點着她,就她爲什麼罰站的問題上討論上兩句。
小米粒兒覺得這些人真特麼無聊!媽蛋,想知道她爲什麼罰站?敢不敢直接來問她?這樣當着她的面指指點點,算毛線啊?
小米粒兒心情十分沮喪,一陣冷風吹來,她小身子一個哆嗦,感覺甚淒涼啊甚淒涼!
這時候,又有一位年輕女老師牽着幾歲的兒子經過,指着小米粒兒教育自己的兒子:“兒子,看到了吧,以後要是在幼兒園不好好聽老師的話,這就是你的下場!”
兩個人從她面前慢悠悠晃過,然後小米粒兒就聽到某兒子輕飄飄來了句:“切!我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再說,我們班主任可是我女朋友!”
小米粒兒不想再站在這給人當猴看,挪啊挪,挪啊挪,到最後,乾脆挪去了操場轉圈圈。
在操場上剛轉了一圈,下課鈴聲就響了,小米粒兒又磨蹭着往教室挪。
“小米粒兒?”頭頂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小米粒兒一僵。
那麼溫柔好聽的聲音,只屬於顧洛軒。可是,左半邊臉高高腫起的她,被老師趕出來罰站的她,被所有人嘲笑的她,實在沒有勇氣面對眼前的顧洛軒。
她覺得,他真的太過耀眼了,而面對如此耀眼的他,她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卑。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子,也是唯獨不屬於她的王子。
顧洛軒確定小米粒兒聽到自己叫她了,卻不明白她爲啥一直低着頭,寵溺的摸了摸她柔軟的黑髮,笑着問她:“你怎麼會在這兒?我可是記得你所有的課程表,你們今天這節不該是體育課吧?”
默……
小米粒兒仍舊低着頭一言不發,甚至祈禱顧洛軒能夠趕緊離開,雖然知道那有多麼不可能。
她真的,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狼狽,哪怕這個人是顧洛軒。就算是小小的她,身份卑微的她,也有着可笑的自尊心。
“你怎麼了?”顧洛軒終於覺出小米粒兒的不對勁,輕擡起了她的頭。
看清她高高腫起的半邊臉,顧洛軒的呼吸一窒,只覺一股鑽心的疼遏制了全身。半晌後,他才緩慢的伸出一隻手,指腹在她腫起的臉頰上摩挲了幾下:“告訴我,誰打你了?”
所有故作的堅強,在聽到這聲輕柔的詢問後,瞬間支離破碎。小米粒兒撲進顧洛軒懷裡,兩隻小手摟着他的腰,將小臉埋在他的胸口,眼淚“譁”的流了出來。
襯衫被眼淚打溼,沁涼沁涼,顧洛軒感覺一股寒意蔓延到心底最柔軟的那一處,他心疼的回抱過她,在她耳邊輕聲問:“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好不好?”
小米粒兒在他懷裡搖了搖頭,哽咽的說:“別問,求你別問。讓我自己哭一會兒,馬上就會好了,我真的,只哭一小會兒。”
真是讓人心疼的丫頭啊!顧洛軒揉了揉小米粒兒的頭髮,果然不再問了,只是體貼的道:“沒關係,你哭多久都可以。”
“顧洛軒,要是有一天,你也離開我了怎麼辦?”
擁抱着這僅有的一點溫暖,小米粒兒卻只有擔憂、恐懼,害怕有一天,就連這僅有的一點溫暖也會離她而去。
“傻丫頭,不會的!”顧洛軒將小米粒兒緊緊抱住,“我說過的,我會一直陪着你,等你長大,別擔心這些有的沒的好不好?”
唔,真的是很美好的誓言,小米粒兒靠在顧洛軒懷裡,漸漸止住了哭泣,絲毫沒有意識到,一雙充滿敵意的眼睛,又落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