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雪的那個平安夜，莫栩涼終究沒有把自己想說的話和薛黎說起來。
他們這一幫子人在這歲末的時間裡，大概因爲這一年過得特別的勞累辛苦，所以都玩得特別的瘋狂。
除了圖少慕中途還回過部隊處理年底必須要處理的事情，其他時間也陪着莫栩涼一起瘋玩。
那件事情也就逐漸被遺忘到了後腦勺。
而後KX公司尾牙的時候，薛黎包下了一整個的度假山莊以慰勞這一年來爲KX努力付出的員工。
期間有人提及到了來年的工作流程，莫栩涼才又想起了這件事情。
等到所有員工都休假回家過年的之後，莫栩涼約了薛黎、ZOE還有任美美出來一起吃下午茶。
莫栩涼第一個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薛黎由劉天開車送來，兩個人下車後還親熱了一會兒，她站在那裡，僅僅是看着，就感覺，現在的日子好幸福啊。
訂婚宴後，薛黎已經從圖家老宅搬去了劉天的新房裡住，但基本上每天都會回來圖家老宅蹭飯吃。
而做飯的差事，莫栩涼也樂意做，每天都整一些天南地北的菜式，每天變着花樣的做。
有時候爺爺爲了熱鬧，下死命令，硬性邀請任美美和歐文，ZOE和西門曄，另外還有陳司馬來老宅，搞得好像他們都是自己的兵一樣，倒是他們也樂得不用回家燒飯或者吃餐廳，就每呼必應。
唯一讓莫栩涼無法釋懷和傷神的是，在年底大團圓的日子，劉光因爲若依的身體無法忍受M市的溼冷天氣，帶着心儀一起飛往了南半球。
心儀倒是發了幾張照片回來，陽光海灘比基尼的，一片好風光，看得莫栩涼心裡發酸。
發呆的時候，薛黎已經坐在了她的對面，正朝着她的眼前揮手掌。
莫栩涼慵懶的回過頭來，趴在有陽光照射進來的桌子上，由衷的感慨，“我發現，其實我是最適合坐吃等死這種生活方式的人！”
不想說是因爲以前太奔波勞累，但是她發現自己真的很享受如今這種可以再冬天的陽光裡等候自己朋友來喝下午茶的時光。
自然，爲了留住這種時光，她需要有更多的努力纔是，所以坐吃等死是一種不存在的說法。
“爲什麼是你適合？”薛黎翹着二郎腿，優雅的看着菜單上各式的點心。
“直覺，嘿嘿！”
莫栩涼閉上眼睛，後腦勺和陽光接觸的地方隱隱發燙，但是那是一個讓人非常舒服的溫度。
離約定時間還早，薛黎先爲自己點了一杯絲襪奶茶，呆溫度合適了就捧在了手心裡，一邊咬着習慣，一邊看向窗外。
“陽光真好呢！”薛黎依靠在落地玻璃窗上，學着莫栩涼一起看向窗外，靜靜的看着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羣。
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在莫栩涼的腦子裡盤旋，以前，提及聚會，她總是最後一個到。
通常都是ZOE和美美定好位置，然後告訴她地址，等着她無論在哪裡都會選擇搭乘的公交車將她載到那裡，然後她們就在樓上的窗前看着她一路狂奔風塵僕僕的模樣。
有時候莫栩涼在的地方遠了，耽擱的時間也就越久，ZOE和美美就會帶着電腦出來，乾脆就在約定的地方辦公，一邊辦公，一邊等莫栩涼。
“我
從來就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這麼悠閒的約朋友出來喝下午茶，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是我坐在這個位置，看着你們一個一個的抵達......”
ZOE和任美美，也都由西門曄和歐文親自開車送來，在車上親暱了片刻才下車進來店裡。
這樣的場景看得莫栩涼癡癡直笑。
四個人坐下來也沒有直奔主題，而是從國家大事到八卦新聞聊的天昏地暗，直到最後才扯到了正事兒上來，這還是ZOE不經意拉回來的。
那時候她們正吐槽另外一個雜誌社捧出來的漫畫新人的畫風實在詭異，然後冷不丁的ZOE就問，“莫莫，你都休息這麼久了，什麼時候才能發你的新漫畫？”
本來還在聊天狀態的莫栩涼心裡咯噔一下，被驚得一口榴蓮酥直接乾嚥了下去，奇怪的是她沒有被噎着。
就着這種慶幸的心理，莫栩涼才弱弱的開口，“今天約你們來，就是聊漫畫的事情的。”
在漫畫的事情上，莫栩涼可從來沒有表現出這樣的沮喪來，就算之前被頂替、被封殺，她都沒有這樣的情緒變現得這麼直接，不由的將其他三個人的注意力都拉了過來，頓時氣氛就凝重了起來。
莫栩涼掃了一眼其他三個人，那種沮喪瞬間就變成了羞愧，繼而她心不甘情不願，扭擰了很久纔開口，“C城回到M市的當天晚上，我接到了紀瀟瀟的電話，她現在在中央軍區工作。”
那天的電話裡，紀瀟瀟說哈的聲音顯得特別的緊張，是生怕被別人聽見的感覺。
她告訴莫栩涼，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山鷹他們那件事情的真相會不會被泄漏，引起了上頭的防範。
從紀瀟瀟的說辭中，莫栩涼聽得出來，是有人可以在軍區挑起了上頭對這件事情的注意，然而這個人是誰並不是很清楚。
“你的意思是，你精心創作的漫畫，沒辦法出刊了？”任美美現在仍然是莫栩涼的責編，對於這本漫畫，莫栩涼的用心，她最清楚。
可是這突然出現的什麼中央軍區的關注，就要讓她的一切努力白費了？
莫栩涼默默的點頭，“紀瀟瀟跟我說，上頭已經下令要完全封鎖那件事情的真實情況，這也就意味着，那件事情現在已經是軍事機密了，無論是誰，都不能泄露出去。”
對於這件事早有預知的薛黎並沒有太多的情緒，因爲圖少慕已經和她說過這件事情，正在糾結要不要將這個情況告訴莫栩涼。
“爲什麼這樣黑暗的事情，不能被傳出去？自古邪不勝正，既然邪惡的一方已經被擊敗了，爲何卻不能將邪惡勢力所做的一切說出去呢？”ZOE捏緊了拳頭，憤憤難平。
任美美此時也搖了搖頭，繼而開口比喻說道：
“在現在非常流行的一本漫畫裡的故事裡，你所說的正邪就好比海軍和海賊，海賊做了壞事，海軍懲罰海賊稱之爲正義，這是會大肆宣揚的。若是海軍內部出現正邪兩股勢力，並且出現了自相殘殺的情況，自然是要向所有人都封鎖消息的！”
“美美的這個比喻選的好！”莫栩涼最近也迷這本漫畫，在裡面，她似乎真切的看清楚了社會的陰暗面或許根本不是那些明着作惡，而是心底作惡的人。
繼而她搬出了裡面的內容，稍加的修改，說了一番大道理，“正義是模棱
兩可的，也是不純粹的。正義的一方里面出現什麼過失，爲了維持正義的形象，那些掌握正義方向的人就會選擇將過失的隱藏起來不爲世人所知。”
“即便如此，那也不能讓死去的人枉死！”ZOE極爲的不甘心。
薛黎一直在旁邊沒有發表任何看法，這個時候，她從包包裡拿出來了一份報紙，將相關內容擺出來。
“那件事情的參與者，全都死於了這一次的空難。這麼多人死於空難的消息，選擇了和軍事研究有重大突破的事情放在同一天報道，很明顯就是爲了減少人對空難事件的關注。”
事實證明，他們也達到了這樣的效果。
這麼大一起空難事件，只出現在了少數人才會訂閱的軍事報最不起眼的角落裡，根本就是提前安排好的。
ZOE和任美美看到了報道的位置，幾乎是就招商小廣告的位置，明顯是刻意挪出來，將這麼大的一件事情寥寥數行就算報道結束了，明擺着就是爲了讓別人注意不到。
她們兩個都嗔目結舌起來。
“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就算是漫畫由KX來出刊發行，我也不希望惹上了有權有勢的人。而且，圖少慕他們應該已經收到了命令，要將那件事情做保密.處理，可能只是很爲難，還沒有跟我說。”
“那你答應山鷹的，要怎麼辦？”當初說了做到做到的，一定要將這件事公之於衆，現在要怎麼辦纔好？
莫栩涼沉默了片刻，桌子底下，她緊握雙手，指甲扣進皮肉裡真真鑽心的疼。
“我......我，我會去山鷹墳墓前說清楚的，我相信他會理解我選擇放棄的。死人和活人，我當然要選擇保護還活着的人。”
然而莫栩涼從打算放棄出刊的那一天，就反反覆覆的在心底裡催眠，她不斷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上沒有鬼魂只說，山鷹已經死了，就算她沒有履行承諾，也不會被知道。
然而另一面她又受着良心的煎熬，無法違背約定的心理又不停的提醒她，答應了別人的就應該做到，即便他已經無法親眼看見你去實現，然而你卻不能放棄。
只是一想到漫畫出刊，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會引起社會各界的猜忌，必定引起軒瀾大波，嚴重的是那件事會被重新翻出來調查，空難的事情也就會連帶着被扯出來，到時候就會引起非常惡劣的反響。
而還有另外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是，有心人利用這件事情做出報復也說不定。
具體是誰報復，報復誰，莫栩涼都不清楚，她現在只想儘量的避開這些可以避開的事情。
那唯一的選擇就是放棄向世人說明這件事情的機會。
“說故事全純虛構完全不可能不可能，因爲我是圖少慕的妻子，上頭也知道我對這件事情我瞭解的最清楚。要是漫畫出刊，引起了不好的事情，我的身份就會連累到圖少慕！”
管理不當導致軍事機密泄露可是大罪啊！
話說到會連累到圖少慕的份上，大家也都能想到到底會怎麼連累法。
而選擇保護圖少慕和選擇遵守諾言之間，毫無疑問是要保護圖少慕，就算不是莫栩涼自己做選擇，大家也會替她這麼選擇的。
“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那找時間去看看山鷹，相信他會理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