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九號,已經接近中秋時節的六安已經是逐漸轉涼,昨夜的一場秋風過後,第二天儘管豔陽高照,但是卻不似盛夏那般炎熱了,陣陣秋風反而讓人感到了陣陣涼爽(清末梟雄206章)。
這一次,圍困了六安多時中華軍終於是放棄了以往的圍困戰略,而是大軍盡出擺開了架勢要發動大規模的總攻。
從城外中華軍擺開的架勢來看,細心的人就可以發現城外的中華軍和以往有些不同。
以前中華軍也不是沒打過六安城,但都是隻有協防軍上陣,那些穿着深藍色軍服的皇家陸軍們大多都是在後面掠陣,充當火力掩護以及督戰隊的角色。
但是現在,列在最前面的卻不是以往的協防軍士兵,而是一個個穿着深藍色軍服的皇家陸軍。
城頭上的陳玉成也是發現了城外中華軍的異樣,面色有些疑重。
陳玉成自從年初率領縱橫皖北後,可謂是一番風順,一路從清軍手中攻城略地,挾裹沿途的青壯百姓,短短數月內就是彙集了超過二十萬人的大軍。
但是自從中華軍主力之第一軍拿下揚州後掉頭西進,他那數十萬人的大軍在只有數萬人的中華軍第一軍面前如同紙糊一樣,迅速潰敗。
在合肥那邊就是損兵折將,前後損失至少有三四萬人,當時陳玉成見合肥守無可守,果斷的率領大軍西撤。
但是中華軍卻是緊跟其後,一路上爲了斷後又是和中華軍打了幾次,而讓陳玉成感到絕望的是,前後數次戰鬥,他手底下的大軍就沒有勝過哪怕一次。
最後不得不依託大別山脈的六安、霍山互爲犄角,彙集大軍拼死抵抗,不是陳玉成想要坐困六安和霍山一帶,是因爲他已經退無可退,這在西邊的話可就是湖北了,而現在的湖北自從被石達開拿下後。已經成爲了太平天國僅有的一塊地盤。
石達開給陳玉成的命令是,無論如何也要把中華軍的西進攻勢給擋下來。
實際上,石達開不僅僅給皖北西部的陳玉成下了這種命令,同樣還給安慶、九江的守軍下了同樣的命令。
如此也就導致了安慶那邊的太平軍已經是被徹底包圍,但是依舊頑守孤城,九江那邊面臨鎮胡軍和中華軍的雙重威脅,守的非常艱苦,但是也依舊沒有退卻(清末梟雄206章)。
陳玉成當初爲了把中華軍的西進攻勢擋下來。把手中所有的兵力一共超過十五萬人盡數部署在六安、霍山一帶,前後交戰兩個月是死傷慘重。
一個月前霍山被攻破,失去了霍山後六安就成爲了一個孤城,甚至有被中華軍隱約包圍的態勢。
困守孤城的陳玉成也不像這樣,他也是想過率軍主動撤離,但是現實情況不允許他這麼做,所以哪怕是再困難,他也得咬着牙守下去。
只是還能守多久呢?
陳玉成不知道!
看着城外不過萬人規模的中華軍,陳玉成長嘆一聲!
自己之前有大軍二十餘萬,當初在合肥面對第一軍三萬人打不過。現在在六安這邊,自己手中還有十萬大軍,但是依舊被中華軍上萬人壓着打。
和中華軍作戰,自己引以爲傲的兵力優勢竟然半點用處都沒有!
按照陳玉成和中華軍多次交手的經驗來說,自己手底下的那些挾裹而來的青壯流民是半點用處都沒有,反而還會連累自己麾下的少量精銳部隊。
之前陳玉成還不死心,嘗試過以己方的絕對兵力優勢擊敗中華軍,在中華軍進軍六安的之前,在六安以東二十里外的林家莊彙集了將近十萬大軍,試圖伏擊進軍的中華軍。
但是現在想起來當日一戰。依舊讓陳玉成不堪回首,當時他統帥十萬大軍,聲勢可不謂不大,但是當日一戰還沒等自己擺開陣勢呢。就是被人家全軍的突進擊潰了左翼,繼而掉頭就直奔中軍而來,迫使自己狼狽而逃帶殘兵退守六安城。
對於當日一戰,陳玉成對於中華軍的最大感受並不是他們的火器犀利,而是他們那種整體如一的陣型。
上萬人分成個巨大的方陣,而每一個方陣或成縱隊。或成橫隊。隨着軍旗號令或進或退,或右轉或左轉,絲毫不亂。
雙方臨陣之際,對面的中華軍那些身穿深藍色軍服的士兵僅僅有十分鐘不到就是完成了進攻陣型的轉變,然後直接朝着自己的左翼發動進攻,而當時陳玉成的部隊甚至連列隊都沒能完成,很多部隊都還在後頭準備進入戰場呢。
整齊劃一的隊形,再配合中華軍犀利無比的米尼步槍,僅僅是讓人家衝上來打了數輪排槍後,左翼的三萬大軍就已經是徹底崩潰了。
僅此一戰,陳玉成是徹底放棄了和中華軍打野戰的想法,轉而依託六安和霍山堅守。
而事實也證明了陳玉成的想法是對的,僅從武器、士兵的訓練程度上來說,國內尚無其他部隊可以在開闊的平地裡和中華軍進行堂堂正正的野戰。
林成庭的鎮胡軍不行,當初李秀成和吳汝孝等人率領的太平軍精銳老兵不行,張國樑的綠營舊軍不行,李鴻章的江淮新軍同樣也不行。
他們要想阻擋中華軍的前進步伐,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依託堅城死守,用城牆來抵消中華軍那令人窒息的整齊隊形和米尼步槍的射程。
林成庭當初在常州如此做,吳汝孝在鎮江也是這麼幹,李鴻章在揚州還是這麼做,現在的六安、安慶方向的太平軍同樣還是這麼做。
只是對手越來越喜歡龜縮不出,這也就迫使了中華軍逐漸改變戰術,比如說大量收編協防軍,又比如說研發裝備針對城牆、壕溝敵人的大口徑野戰炮、重型臼炮,以及九磅輕型臼炮甚至手榴彈。
而揚州戰役時,中華軍再一次更改了以往的攻城戰術,把皇家陸軍首次派上了最前線,承擔首波攻城的任務,雖然當時導致攻城的第三師受到不小的損失,但是卻順利的攻克了揚州。
而現在。施清瑄是準備再來一次,拋開那些戰鬥力羸弱的協防師,直接動用精銳的皇家陸軍承擔最艱鉅的任務。
二十九號這天,大量的中華軍準備妥當後。施清瑄並沒有和以往那樣在後方坐視戰局,而是帶着一羣高級軍官親自前往第三師第七步兵團所在。
這一次擔任前鋒作戰任務的就是這個第七步兵團,相對於已經規模膨脹到十八個師的協防軍來說,如今只有五個滿編師,兩個尚不滿編。一個正在籌建中的皇家陸軍人數雖然少,但卻是名副其實的帝國支柱。
爲了積攢這好幾萬皇家陸軍士兵,林哲歷時數年花費了以千萬計的軍費。
對於那些協防軍部隊,死傷個幾千人施清瑄都不帶眨眼的,但是如果第三師的這些士兵如果死傷幾百個卻是足以讓施清瑄心痛無比。
當初第三師抵達六安後不久,因爲遭到了大規模的疾病困守,導致數百人因病死亡,上千人躺在病榻上可是讓施清瑄心痛不已,當時的第三師算得上是受到了重創,直接影響了六安方向的中華軍進攻六安受挫。
如今好不容易等軍訓部那邊補充了近千名新兵過來。把第三師恢復到了滿編制,這纔有了今日總攻之舉。
爲了鼓舞士氣,爲了體現自己對這一次作戰任務的重視,施清瑄帶着大量將領親自到第七步兵團前。
他對第七步兵團的團長樑丘石中校道:“今日一戰關乎帝國皖北大計,其中的重要性是不用我多說你也是知道的!”說着,他掃視了第七步兵團的其他三個步兵營營長以及各連的連長們繼續道:
“諸君都是帝國的嬌子,陸軍的優秀人才,自然能夠明白此戰之意義,所以多的話我也不說了,只說一句!”
說到這裡。他提高了聲調道:“今天,是我們爲吾皇效忠死戰的時候了!”
“中華帝國,戰無不勝!”
下方的諸多軍官們一個個奮力高喊着:“中華帝國,戰無不勝!”
隨着口號的喊起。就連普通士兵們也是跟着喊起了中華帝國戰無不勝的口號時,場面一些激昂無比。
看着將士們士氣高昂,施清瑄對身旁的參謀官點了點頭:“開始吧!”
隨着施清瑄的命令傳達,不多時遠方的六安城牆下突然傳來了兩聲巨響,隨着整天巨響,只看一眼就可以知道。這中華軍又用上了挖地道炸城牆的辦法。
不過硝煙中,用單通望遠鏡觀察爆破情況的施清瑄卻是皺了皺眉頭,剛纔的爆破聲勢雖然很大,其中的一處爆破點不知道爲何卻是沒能炸燬城牆,反而是把城牆外頭的空地給掀了一個大洞出來,很明顯,炸藥的放置不夠準確,沒能放置在城牆下方。
另外一處爆破點,雖然是在城牆下方爆破,但是顯然威力估算的不準確,雖然造成了上頭的城牆塌毀,但是隻有小小的一段,距離預料中的數十米大的缺口有着極大的距離。
這個時候,身旁的一個上校也是靠近低聲問着施清瑄道:“將軍,爆破沒能取得預計效果,是不是讓第七步兵團退回來?”
施清瑄看着已經踏着正步出發的第七步兵團,深吸了口氣後卻是搖頭:“不用,各部按照預定計劃繼續行動!”
旁邊的上校聽罷面露遲疑,但是也沒繼續說話了!
於此同時,前方的第七步兵團的士兵們一個個都是端着已經提前上好了子彈的步槍,以每一個營爲單位,各自排着傳統的三排橫隊前進。
而在他們的中間,還有大量扛着長梯的協防軍士兵!
後頭還有十幾輛攻城高臺輪車,被諸多協防軍士兵的推動下艱難前進!
進攻部隊的正後方,數十門十二磅野戰炮、大口徑臼炮正在在炮兵的操作下,發射着一顆又一顆的炮彈。
和之前爲了打擊城牆發射的諸多實心彈不同,這一次不管是十二磅的野戰炮還是那些臼炮,發射的都是榴彈和榴散彈。
因此現在看向六安城頭,不時可以看見城頭上騰起一團煙塵,而在城頭上空不時可以看見爆炸的火光以及白色的菸草,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這些半空中爆炸的榴散彈一陣爆炸火光後,會有一大片密集的彈珠呈斜向飛向城頭而去,大部分鐵珠打在了城頭的石頭上,但是也有部分彈珠射入了躲避不及的太平軍士兵身上。
一時間,六安城頭上的太平軍是死傷慘重,但是這些太平軍卻是沒有退,因爲他們還要阻擋城外中華軍的進攻。
再者,被炮擊的多了,這些太平軍也是學聰明瞭,比如說要躲在城牆雉堞下,這樣理論上可以躲避一半的榴散彈,至於另外一半嘛,只能看老天給不給面子了。
此外,他們還在城頭上構築了諸多藏兵洞,準確的是說非常原始的防炮洞,在城頭用磚木支撐,然後上頭鋪設厚木板或者乾脆是土石,足以有效榴散彈的鐵珠殺傷。
而中華軍的炮兵們對六安城進行猛烈炮擊的時候,那些負責登城的部隊已經是跨越了三百米,兩百米的距離上,不用多久他們就能夠和城頭守軍短兵相接。
一場關係到皖北西部地區歸屬的戰役已經是進行了最關鍵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