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上。
該喝酒的喝酒,而閒談期間,無非就是聽聞的大事,亦或者一些大臣諫言的見解,其中‘白衍’這個名字,在姜敬、竺哲口中出現的頻率,當屬最高。
在姜敬與竺哲眼中,雁門一事,道盡白衍之愚昧。
當談及諸多士族都十分憎恨白衍,姜敬與竺哲都笑着打趣,如今數不清的門客都以咒罵白衍而得士族食養,要不要他們幾人也一起。
芮爲的酒已經醒了十一分,聽着好友姜敬以及竺哲的話,芮爲額頭滿是大汗,如同生病一般。
就連一旁倒酒的女子都察覺到,木桌下,芮爲那顫抖的手不斷抓着衣角顫抖着。
“若非白氏以及胡全老將軍,那白衍.”
姜敬一邊喝酒,一邊侃侃而談,也不知道是酒意上頭,還是胸中千言萬語不吐不快,總之談及白衍,就沒停歇過。
不過姜敬不知道的是,伴隨他與竺哲每說白衍一句、嘲笑白衍一句,芮爲的臉色就慘白一分。
“多謝!”
可以說,比起白衍,芮爲更不想方纔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被其他人拿捏把柄在手中。
“若是身體不適,便先早些回府休息!”
聽芮爲的話。
在幾年前,嬴政掌權後開始大展拳腳,不僅是在朝堂上,就是在王宮之中,也選拔人才。
白衍原本是打算,在交接好趙太后這裡的事情後,便去與贏侃匯合,順便接觸掌管出行馬車的趙高。
白衍鬆口氣,輪流在旁邊看守的親信見到白衍出來,連忙上前。
芮爲雖然不明白爲何白衍會提及趙高,但眼下見到白衍沒有提及方纔的事情,懸着的心,終是鬆口氣,擡手用袖口,擦掉額頭上的汗水。
直到離開酒樓後。
“這趙成的確是趙大人的胞弟,將軍若是相見,芮爲願爲將軍引見此人!”
若是早知這酒宴.
芮爲說什麼都不會佩着姜敬過來,更不會多說一句。
芮爲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也不敢再待下去。
“白衍方纔在酒樓內,聽芮爲大人提及過,中車府令趙高趙大人!”
呂生與姜敬、竺哲二人,喝得滿臉通紅,談笑間還聊起一些男子才懂的話。
對於趙高,白衍很早之前便命人悄悄調查過,出生隱宮,父親是外地郡縣的一個掌秦律官吏,其母親因觸犯刑法遭到處刑後身體殘缺。
望着芮爲那臉色如同大病一般,姜敬眉頭微皺。
而一路上,芮爲跟在身後,心中滿是忐忑。
“今日!”
姜敬停止說話,面露關心的看向芮爲。
走出雅間,方纔裡面吵鬧的聲音便小了不少,站在走廊之中,望着這棟酒樓其他雅間,以及樓下傳來男子、女子歡笑的聲音。
身爲侍郎,芮爲清楚的知道,方纔那把利劍上刻着的白衍二字背後,那把劍,代表着的是白氏、胡家、以及司馬家。
白衍看了身後輯禮的芮爲一眼,擡手再次輯禮。
就連死罪,趙高都能因爲嬴政惜才而被赦免。
對於趙成,與趙高相熟的芮爲,自然知曉這人。
如今白衍也是這般。
芮爲回過思緒後,看着面前年紀輕輕的白衍,秦國左更,輕聲詢問道。
若是白衍相見趙高,那他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安排。
竺哲摟着懷中女子,突發奇想,說出一句話。
見狀。
故而白衍清楚,想動趙高,不動則以,一動必須乾脆利落,斬草除根。
酒樓雅間內。
在秦國,按照秦國律令,在王宮內一般的車馬駕御,至少要經過四年的訓練,四年後不能良好地駕馭車馬,府士要受懲罰,償服四年勞役。
白衍沒有多說,手持佩劍,看向芮爲。
走廊內。
“昔日在趙國,曾有故人離開前,託付白衍帶五十金歸秦國,於咸陽交給一個叫趙成的男子,具體住址白衍不小心遺忘,前幾日多方打聽下,偶然間聽說,那趙大人有一胞弟,名叫趙成!”
芮爲說道。
芮爲說話間,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聲音都滿是嘶啞,差點沒說出來。
方纔在酒樓內的事情若是傳出去,不僅他的聲譽、官職不保,更甚還會被處罰勞役。
而提及趙高。
“將軍,這是自然,自然!將軍放心,此事芮爲定不會告知他人!此言芮爲絕對不違背。”
“衍去送芮爲侍郎!”
故而車士的挑選,要求年齡在四十歲以下,身高在七尺五寸以上,步履矯健,能夠追逐奔馬。
這倒不是白衍還在裝,而是禮數,不管身份貴賤,就是秦王,都會十分注重禮儀。
嚥了咽口水,芮爲想起身,卻接連兩次起來就癱軟坐地,幸好一旁的女子在攙扶着,芮爲方纔沒有難堪。
當目光看到將軍面前的那一盤蓋着的金餅,芮爲眼神滿是恐懼,曾經那些誘人的金塊,此刻在他眼中,如同催命一般。
整個秦國,也只有八百名中車府衛(士)。
白衍面帶疑惑的問道。
雖然不知道爲何呂生不知道那少年的身份。
“芮爲!可是身體不適?”
趙高有幸在秦宮的宦任中,因爲寫得一手好字以及善秦律,得到嬴政的賞識,從少府隸下的諸多尚書卒史中,脫穎而出,並且被任命爲中車府令。
芮爲見狀,連忙拱手回禮,隨後示意一同離去。
姜敬拱手說道。
“也不知曉,中車府趙大人的胞弟趙成,是否就是故人口中之人!”
趙高本領高強,麾下掌控中車府衛,深受嬴政的寵信。
許久後。
芮爲起身後,連忙對着姜敬以及竺哲、呂生等人輯禮,隨後眼神滿是恐懼的看向對面那名少年。
似乎與那趙高的關係,很不錯。
“是!將軍!芮爲的確認識中車府令趙大人!並且關係很親近。”
這地方。
“你們說那白衍,知不知曉吾等懷中女子,皆是來至趙地!”
白衍對着姜敬、竺哲、呂生拱手輯禮,輕聲說道。
白衍聽到芮爲的話,滿是感激的回禮。
白衍聽到芮爲直言很熟悉趙高,甚至與趙高很親近。
而對於那趙高,芮爲心中,也是無比佩服,趙高不僅爲人勤奮,又精通法律,一手好字更是縱觀秦國,除去廷尉李斯之外的第一人,就連王上都讚許有佳。
這三個權傾秦國的三個家族,便是那把劍背後的象徵。
身爲侍郎的芮爲自然不陌生。
別說想弄死他,在那三個氏族面前,就是他父親,也只有等死的份。
白衍對着芮爲輯禮。
隨後白衍與芮爲,一路從樓上走到樓下,並且送芮爲離開酒樓。
話語之中,白衍沒有半句威脅。
看着身旁低頭的侍女,姜敬、竺哲更是笑聲不斷。
而其他本領,例如馬術、劍術之類的,趙高同樣十分擅長。
白衍拱手輯禮道,隨後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說着說着,姜敬方纔注意到,今日芮爲的模樣有點不正常。
想到後世之中,有關於趙高的事情,白衍清楚對於深受嬴政信任的趙高,絕對不能輕易樹敵。
“將軍可是想見那趙高大人?”
白衍裹好佩劍,聽到芮爲要離去,便起身。
芮爲方纔見到白衍停下腳步,轉身回頭。
然而聽到的芮爲,卻是惶恐的連忙擡手還禮。
方纔在酒樓內,談及驚動贏侃的事情時,芮爲無意中提及趙高,對於這個名字,白衍心中自然是不陌生。
而且還要身強力壯,身手靈活,武藝高強,能夠引八石強努,在馳騁中前後左右開弓。
對此,白衍也懶得去觀察真假,這個日後自然會知曉,眼下並不着急。
看着芮爲那疑惑的目光。
中車府令是太僕的屬下,太僕是秦國的卿位之一。
芮爲對着白衍拱手說道。
但趙高的親人,可就未必如此!
不是每一個人都是趙高。
雅間外。
方纔看到少年的眼神,在領悟對面少年似乎不想說出真實姓名後,此刻的芮爲,只想趁着還有挽回的機會,趕緊回到自己的府邸,把珍藏的所有寶劍全都取出來,送到將軍府上。
芮爲聽到白衍說出的名字,一臉意外。
雅間內。
白衍看着芮爲,想了想。
而中車府令,便是掌管秦國的馬車,平常便是侍奉在嬴政身邊,鞍前馬後。
隨後白衍就看到姜敬似乎很滿意他的表現,不斷點頭,呂生也給了他一個欣慰的眼神。
像當初白衍不過一個大夫之時,身爲上卿的姚賈,與白衍相處之時,言之輯禮,十分注重。
“芮爲侍郎,請!”
酒樓外。
動趙高不太可能。
“請!”
一句話,讓雅間內的幾名女子,眼神一黯,雁門的事情她們自然聽說過,若是可以,她們心中,何嘗沒有幻想過有人帶她們回去。
芮爲就在三人的注視下,聽到能回府早些休息,目光看着對面木桌後,低頭給佩劍裹粗布的少年,連忙對着姜敬點點頭。
白衍不動聲色的說道,隨後看向芮爲。
不曾想方纔芮爲的話,讓白衍來了興趣。
此刻白衍的臉色故作有一絲自責,在芮爲眼裡,似乎是因爲遺忘而自責,又似乎是因爲那故人離去而有些失落。
畢竟方纔在雅間內,他也親口說過白衍的壞話,他不知道白衍會如何對待他。
此刻只要白衍開口,不管什麼事情,芮爲都不敢拒絕。
故而中車府府士,基本上都是秦國王宮,甚至是整個秦國之中,最精銳的人。
“今日之時,還望芮爲大人能替白衍隱瞞!”
“今日芮爲身體不適,便不陪諸位痛飲,告辭!”
“趙成!”
但眼下芮爲已經無心理會那麼多。
芮爲見到白衍輯禮,連忙誠惶誠恐的回禮。
白衍說完,再次輯禮道。
而姜敬的話,也得到另一邊竺哲與呂生的贊同,三人紛紛關心的看向芮爲。
白衍說道。
“妙!哈哈哈!”
姜敬聽到好友竺哲的話,忍不住再次笑起來,一想到昔日白衍在雁門的舉動,再看着眼前懷中的女子。
一邊嘲笑那白衍,一邊摟着白衍想救的女子,有趣!
另一個木桌後,呂生喝完酒,放下酒爵,也忍不住笑着搖頭,隨後轉頭看着方纔回來的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