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青告別了林默然,強忍心頭不知從何而來的悲傷,一路踏劍飛馳了數個晝夜,一直到體內真元幾乎耗盡,眼看下方出現了一個人流不旺的無名小鎮,便從空中落了下來。
她現已被逐出玄道宗,又被傳言是荒魅化身這種尷尬的身份,如今的她,若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可不管身份如何的狼狽尷尬,她總得活下去,而且寧小青這名字雖然在修道界徹底的轟動了,但認識她真面目的人畢竟沒有幾個。
不管是爲了讓自己能不斷的經歷生死考驗,還是要引出背後設計針對她的那個人,寧小青都不想做那縮頭烏龜,所以,這一路而來,她並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只是,到目前爲止,也沒遇到過刻意追殺她的人,這頗出寧小青的意料之外,不知背後算計自己的人在想什麼。
修道界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修士,也有一些生來不能修煉的普通人,這些人與凡人界的百姓一樣,或耕種勞作,或捕獵砍柴爲生,寧小青腳下的這個無名小鎮就有許多這樣的人。
當然,無名小鎮中除了不能修煉的凡人之外,也有不少修士,不過,寧小青目光掃過之處,發現此鎮的修士大多是煉氣境之人,連築基期的都沒見到一個。
她連續飛行了數個晝夜,內體真元幾乎耗盡,又加上不久前的那場大變故,讓她覺得整個人有一種說不出的虛弱感,這地方修士實力不高,紛爭估計也會較少,倒合適自己暫時住上幾日,恢復一下實力。
心念一定。她找了一座人流量不錯的酒樓,朝裡走了進去,剛剛進門,就有夥計迎了過來:“姑娘,是住店還是打尖?”
“先吃飯,後住店,給我準備幾樣你們這的招牌菜,再來一壺好酒,對了,你們這付帳是收靈石還是金銀貨幣?”寧小青看着店裡不時有非修士的普通客人出沒。便出口問了一句,要是不收靈石,自己豈不是又沒錢付帳。
“姑娘說笑了。咱們修道界的酒樓當然是收靈石來着,我們雲來居在修道界可是連瑣酒樓,很多仙城都有我們的店。”夥伴眼睛一彎,不無自豪的道。
“呃?原來如此,我初次出來行走。卻是沒聽過雲來居的名字,還望小哥見諒。”寧小青微微一怔,隨即笑了一笑,雖然她入的是修道界三大頂級宗門的玄道宗,但是論對修道界的瞭解,本質上來說。她還只是一隻菜鳥。
“不要緊,我瞧姑娘氣質不凡,定然是什麼大門派的子弟。是想去參加玄天仙城坊市的吧,還有二個月時間,您可以先在我們這休息幾日,想打聽什麼消息,我們如雲居也能爲您提供。”夥計倒是個做生意的材料。立即殷勤的爲寧小青推銷本店的特色服務。
“呵呵,如此謝過小哥了。不過我現在餓了,還麻煩小哥先爲我準備飯菜,對了,酒的話,一定要貴店最好的酒。”寧小青道。
自己自從拜在醉劍仙門下開始,林默然就想方設法讓自己學會喝酒,爲此沒少捉弄自己,如今脫離了玄道宗,林默然沒有什麼機會再讓自己喝酒了,寧小青的心底反而升起了無限的懷念,嗯,師父不逼了,難道我還不能自己學麼,總有一日,我也會學得與師父一般,以酒爲知已。
“哎呀,該打,我一高興差點忘了正事,小姐這邊請。”店小二是個極伶俐的人,聞言立刻假裝唾棄了自己一聲,趕緊爲她安排了一個靠着窗,又頗爲清淨的位置。然後道了一聲:姑娘稍等,就轉身出去爲她置辦酒菜了,不得不說,夥計是一個很有眼力之人,他只打量了幾眼寧小青的模樣,就能判斷出她是一個喜靜之人。
寧小青靠窗坐了下來,她靜靜的打量着店裡的客人,裡面有一部份是普通人,不過多數都是煉氣境的修士,在靠西窗口的一桌上的三個客人中竟然有二個是築基修士,那三人注意到寧小青的目光,立即擡目朝她望了過來。
寧小青苦笑一聲,收回了目光,她現在可以說是無數麻煩纏身,實在不宜再招惹是非。還好,不知是那幾名修士性格隨和還是咋的,他們朝寧小青這邊望了二眼之後,就收回了視線,仿若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就這會功夫,店小二手裡已託着一個托盤走了過來,托盤上有二個壺和二個杯子,一個壺裡熱氣騰騰的,看樣子是茶,另一個應該是酒了,果然,他將二個壺和杯子分別放在桌子上,指着那個熱氣騰騰的道:“姑娘,這個是茶,另一個是酒了,您慢用。”
寧小青拎起酒壺,自己斟了一杯酒,但見酒色清亮中微帶碧意,一股淡淡的酒香在鼻子縈繞不去,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酒進口略甘,帶着不算濃烈的辛辣味,慢慢順着口腔滑進腹中,比師父的那壺酒是差遠了,不過總體來說,口感也算不錯。
“咦,有酒,讓我償償。”沉睡了三個多月的石毛驢的聲音突然在她的腦中響了起來。
“驢前輩?你醒了?嗯,以前從來沒聽說過你喜歡喝酒啊,今個兒怎麼了?”寧小青略帶驚訝的問。
“以前我神魂之力不夠,當然不能喝酒,這次吸食了這麼多的天魔,算是大補啊,別說那麼多的廢話,趕緊的將,將那壺酒給我。”它話音一落,桌上的那壺酒頓時沒有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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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小青微微一怔,卻見到酒壺不知何時已到了識海中的石毛驢手中,它捧着壺肚,張着驢嘴,使勁朝口中進灌去。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那壺酒就被它喝得乾乾淨淨,寧小青目瞪口呆的看着它,心裡不由浮出一個念頭:嗯,不是聽說八仙中鐵柺李才愛喝酒麼?爲啥張仙人坐騎也好酒如命?
“你那是什麼眼神,驢子就不能喝酒麼?”一口氣喝光了壺中之酒,正搖頭晃腦回味的石毛驢一個不留神看見了寧小青的的目光。忍不住嚷了起來。
“當然不是,就是覺有些驚訝罷了,早知你這麼愛喝酒,我就該向師父討些過來,他那酒壺中的酒可比這裡的好上百倍。”寧小青搖頭笑道。
“嗯,嗯,好提議,你師父的酒,我聞過,確實比這裡的酒好上百倍。下次你回宗門的時候,記得一定要向他討點來。”石毛驢一聽,大覺有理。立即點頭贊同。
“只怕沒有下次了,我已被逐出宗門。”寧小青淡淡的一笑,只是她的笑容裡似乎有着說不出的落寞。
“丫頭,發生了什麼事?難怪我覺得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石毛驢將酒壺扔了出來,偏頭盯着她問。
“一言難盡。”寧小青嘆了一聲。簡單的將這幾個月發生的事一一和它說了一遍。
“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你覺得以一已之力就能查得出陷害你之人麼?”石毛驢聽得砸嘴不止,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鬍鬚。
“呵呵,事已至此,慢慢來罷了,其實很多矛頭都指向了七殺教,只是沒有什麼實際有用的證據。我想不明白的事,爲什麼他們要想盡辦法對付我這麼一個區區築基期的小人物。”寧小青有些自嘲。
“小人物?你還真看不起自己,有你這樣的小人物麼?自你修道以來。不過區區十幾年,在此之前,你不個一介凡人,可就這樣的你,荒魅想將你製成傀儡。可它的神識剛入你的識海就被斬提灰飛煙滅,你被絕。呃,被那柄殺劍戮中心臟都能不死,在同階之內根本沒有對手,又是五行皆齊,你的煉體之術,煉氣之術,還有你師尊教給你的星辰七殺劍,無一不是頂級的功法。”
“這樣的你,成長起來之後,只怕比你的師尊,逍遙醉劍仙還要可怕,你說說,若七殺教真是與天魔勾結之人,他們會放過還沒成長起來的你麼?”石毛驢撇了撇嘴道。
“嗯,前輩這是誇我?我記得你以前可一直都在罵我的。”寧小青一怔,她想不到石毛驢對她的評價居然如此之高,不由奇怪的問。
“哼,哼,以前那是,不說這個了,對了,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你怎能如此平靜?”石毛驢氣哼哼的道,不過它的思緒跳躍很快,又轉到了另一個問題上。
寧小青聞聲卻是愣了一愣,沉默了片刻,才輕輕的接口:“事已至此,我不冷靜又能如何?人一輩子,愁是過一生,笑也是過一生,事情既然已發生了,我每日愁苦哭泣,恨天怨地也解決不了根本。”
“既然如此,還不如平靜的面對一切,驢前輩,我寧小青從今往後,孑然一聲,除了你之外,既不會有朋友,也不能有親人,就只有咱們一人一驢共行天下了。”
“你這丫頭,倒是好心性,年紀如此之輕,看事情就能如此透徹,難怪主人選中了你,要知道,大千世界,每一個大能者的產生無一不是歷盡千錘百煉,受過無數的磨難與煎熬,才能最終領悟道之一字的真諦。只是這些事說來容易,做起來難,能真正領悟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你,不愧是主人一早選中的人。”石毛驢道
“不說這些了驢前輩,日後怎麼樣我暫時不去想,過好眼前纔是我要做的,對了,你我在之後的路程中註定要長期相伴,有沒有什麼辦法讓你恢復你的原身,若是你能恢復真身,咱一人一驢,加外一壺老酒相伴,道途雖然艱辛,卻也別有一番滋味。”寧小青突然想到什麼,語氣一轉,看向石毛驢的目中多了幾分期待。
“倒騎毛驢,一壺老酒,逍遙自在闖星途,呵呵,當年我和主人一路都這麼走過來的,那樣的時光真讓人懷念啊。”石毛驢被寧小青勾起了往事的記憶,語氣中都是掩不住的緬懷之意。
“呵呵,倒騎毛驢那是張仙人的風格,我的話,還是喜歡順着騎,不過,你想要恢復往日雄姿,卻先要告訴我該如何做纔是啊。”寧小青被石毛驢想像的意境逗得呵呵一笑,壓抑憋悶的心情頓時舒緩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