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燕市回來,陸依就投入繁忙的工作中。在她第一個夜班的晚上,秦深隨秦朗一起回家吃飯。
飯桌上,秦漢年用他聽不懂的語言對他發問。沈素心在一旁做着解說。
“你爸問你什麼時候帶女朋友回來。”
這個問題他和陸依討論過,最終的決定是等陸依有空。明天該是她有空的時間了。
“明天吧,明晚我帶她回來。”
秦漢年滿意的點頭,又繼續發問。
“你爸問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秦深被問住了。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嚴格意義上的催婚,他從沒想過自己有天會被催婚。還好是今天單獨問他,如果明天問的是陸依,那她一定很爲難。
至於這個問題的答案,他目前無解。秦深用一抹笑掩飾過去。
飯後,秦朗私下問他:“沒和陸醫生討論過結婚的事嗎?”
“去燕市前,她說過回來就結,回來後再沒提起。我不想逼她。”秦深不知道她當時的話是真的還是玩笑,不過她若不提,他也不會追問。
秦朗不能贊同,“這種事,難道你要等人家女生主動嗎?陸醫生一向矜持,既然她話都說出來了,自然是真的想過,你應該正式向她求個婚。”
秦深覺得他的話不無道理。
第二天早上,秦深早早的去醫院接陸依下班。等待的時間裡,考慮着該如何跟她談結婚的事。如果像秦朗所說的正式求婚,怕她會不忍拒絕,委屈自己,這個方案不可取。
正想着,陸依上了車,問他:“今天不用回公司嗎?”
“今天天氣不錯,適合去趟民政局,你覺得呢?”秦深輕描淡寫的說道。
陸依被他的話繞暈,細想了一下才領悟,說:“好啊,現在去嗎?”
直到拿着紅本本從民政局出來,秦深的腦子都是恍惚的,做夢一般,他沒想到如此輕易的就結了婚。看看結婚證,再看看陸依,問:“這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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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怎樣?你要請我吃大餐慶祝下嗎?我還沒吃早飯。”
秦深清醒了一點,笑說:“大餐呢就等今晚。我答應我爸今晚帶你回去。”
陸依撇嘴道:“你是怕你爸不同意我們的事,纔想要提前領證的吧?”
“我是怕你被當衆催婚。今晚要再有人催婚,我就直接把證拍在他們面前。是不是很酷?”秦深表情極其誇張。
陸依忍俊不禁。“送我去瑞泰吧,我去逛逛買點禮物帶過去。”
“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你回公司吧。”
秦深難抑激動的心情,再次捧着結婚證欣賞。敲門聲響起,他想把證書收進辦公桌內,見是秦朗進來,便坦然的擺在了桌上。
秦朗大爲震驚,拿起翻看着,感慨道:“這也太神速了,昨晚剛說完,今天就扯證了。不行,我得通知爸媽,這算雙喜臨門,今天必須大操大辦一場。”
下了班回去接陸依。遠遠的就看到她身着一襲暗紅色大衣站在路邊等着。駛近細看,更覺驚豔。素白的高領衫,搭配深酒紅的羊絨大衣,襯得她的肌膚猶如上等的骨瓷,細膩通透,泛着柔光。
“新買的衣服?”秦深做癡迷狀的看着她。
“嗯。感覺今天不應該穿的太素,可是這顏色會不會太過?”陸依不自信的問。因爲上次他說過她穿這個顏色好看,就選了這件。可是穿上後總覺得有點不自然。
“不會,很好看。新婚嘛,就該穿得喜慶一點。”
新婚,喜慶,這樣的用詞讓陸依露出幾分嬌羞。看樣子新的身份她還需要時間適應。
……
秦深是不需要對着誰拍結婚證的,秦朗早把這個消息通知了家裡,甚至連霍君澤都被強行告知了。
秦家的重視程度讓陸依受寵若驚,本就是拘謹的人,這會兒更是放不開了。
秦朗很自覺的把對她的稱呼從陸醫生改成了嫂子。秦深取笑他:“你改口倒是很快。”
秦朗反脣相譏,“是你太慢了,我都等了一年了。”
大家鬨笑。陸依緊張的心慢慢鬆弛下來。
因爲都是性子溫和的人,陸依和沈素心很聊得來。兩人同進同出,一起到廚房幫手,又一起佈置餐桌,十分融洽,看得秦深臉上的笑意漸濃。
“是不是後悔沒早點帶她回來?”秦朗問他。
秦深點頭,“爸和阿姨都很開心。你什麼時候也帶個回來?”
秦朗臉上的笑稍顯僵硬,顧左右言它:“君澤問什麼時候可以去你那裡蹭飯。”
秦深懊惱不該觸及他的傷心處,回答:“隨時歡迎!”
晚飯過後,沈素心試探着問秦深:“阿深,今晚你們別回去了,就住家裡吧,房間已經都整理好了。”
秦深看向陸依,徵詢她的意見。
沈素心轉而問陸依:“依依,留下來吧?”
陸依自然點頭答應。
這些年秦深回來住的次數雖然屈指可數,可他的房間一直留着。屋內乾淨整潔,新換的牀品還散發着陽光的味道。
陸依拿起桌上秦深母親的照片,端詳着感嘆:“她好漂亮啊,當年一定很多人愛她。”陸依爲她的身世惋惜。
看了看秦深,又說:“你還是像她多一點。”
剛見到秦漢年時,陸依覺得他們父子很有幾分相像,像在神態和氣質。在看到這張照片之後,確認秦深還是更像母親,像在眉眼和容貌。
“你要是個女孩,也會是個絕世美人。”見他若有所思的惆悵着,陸依逗他。
秦深看了眼母親的照片說:“有人曾經告誡過我,太漂亮的女人不適合娶回家。”
陸依面露鄙夷之色,“這種人不是厭女症,就是酸葡萄心理。你信他?”
秦深被她鮮見的表情逗笑,說:“當然不信。要是信了他,我又怎麼會娶你。”
這樣含蓄的誇讚,讓陸依的臉上泛起了紅暈。
秦深牽起她的手,十指交纏着,說:“終於結婚了,感覺像做夢一樣。你呢?開心嗎?”
陸依抽出自己的手,背到身後,斜睨着他問:“你誰呀?我認識你嗎?”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秦深摸不着頭腦。
“我記得有人說過,如果這輩子再跟我提結婚兩個字,他就不是秦深。那麼我現在該如何稱呼你?秦某?”
“哈哈,你居然還記得!”秦深笑得爽朗。
“好吧,那就來重新認識一下。”秦深鄭重對她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陸依的老公,你以後可以叫我老公。”
陸依笑着伸手與他相握,“你好,我是陸依的老公的老婆,以後可以簡稱老婆。”
兩人互看着對方,笑得眉眼彎彎。
不過秦深十分確定,“老婆”絕不會成爲他對她的稱呼。因爲她有更好聽的,專屬於她的稱呼——那個令他重生,給他新生的名字。
“依依”秦深抱過她來,輕聲喚她。
“嗯?”陸依擡頭問他。
秦深以吻作答。深深的,熱烈的,瘋狂的。
……
冬天的第一場雪來得毫無徵兆,勢頭兇猛。
滑板俱樂部裡,人幾乎散盡。秦朗等着霍君澤一起去吃飯,可他磨磨蹭蹭的不肯離開。
小伍忙完準備回家。君澤攔下她,“外面雪太大,我們送你,剛好順路。”
秦朗不解,他們還沒選好餐廳,哪來的順路。
“不用了,我坐公交車就可以了。”小伍婉拒。
君澤繼續勸她:“這麼大的雪,公交車也未必能通。別囉嗦了,走吧!”
“說了不用,謝謝。”小伍固執的撥開他的手,走出店內。
君澤汗顏,對着秦朗自我解嘲道:“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倔!”
“從你說對人家沒意思的時候。”秦朗點撥他。
“本來就沒意思嘛。”君澤心虛的嘟囔着。又看似興奮的對秦朗說:“我最近看上一女的,模特兒,長得那叫一個正。改天帶出來讓你見見。”
秦朗平靜的點點頭,說:“可以理解。讓你一個曾經擁有整片森林的人,餘生獨守着一棵樹,一時間是有些難以接受。”
“就是嘛,但凡有點智商的人,都知道哪個更划算,除了你。”君澤不假思索的接道。
“可是當你爲了一棵樹還是整片森林開始猶豫算計的時候,就證明你已經不是原來的你了。”秦朗正視着他。
君澤被他盯得心裡發毛,嚷着:“什麼樹,什麼森林,你以爲我是光頭強嗎?”
秦朗無奈的搖頭,“那句話怎麼說來着?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廢話真多,還吃不吃飯了?”君澤說着往外走。
秦朗追上他,順手搭上他的肩,“兄弟,聽我一句勸。別等到回頭找不到那棵樹了,再抱憾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