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和他共進晚餐

轎車駛進了院門,雪妍回頭看了一眼,卻見那個男人一雙鷹目炯炯有神,全身處於一種警戒的狀態中,似是一絲的風吹草動,都逃不了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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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車,李家的洋房在淡淡的夕陽籠罩下,倒像是那西洋的油畫一般,靜謐,安詳,美輪美奐。

花園裡的梔子,木槿,月季,皆是競相綻放,不時傳來陣陣幽香。

葉雪妍心裡略微踏實了下來,由着李語珺挽着自己的手,一同向着屋中走去。

剛走進去,就聽到飯廳處傳來一道低沉卻甚是有力的男聲;“上次北辰來的匆忙,也未能與伯賢兄長談,這次北辰是特來請罪了。”

他的話音剛落,李語珺便聽到自己的父親用着一種十分的恭敬的語氣言道;“鄭帥言重了,伯賢又豈會不知鄭帥軍務繁多?今日鄭帥百忙中得以抽空前來,倒是讓伯賢心裡難安了。”

李語珺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在她的印象裡,父親一直是個心高氣傲之人,她還從未聽過父親用如此的語氣說過話。

李伯賢說完,屋子裡便是一陣沉默。良久,鄭北辰微微一笑,聲音卻又是十分的爽朗。

“伯賢兄如此說,倒是存心與北辰生分了。當年在東北,伯賢兄對北辰的大恩,這些年來,北辰未有一日敢忘。”

聽他提起當年的事情,李伯賢心中略感一鬆,當下只緩和了神色,方纔敢與其兄弟相稱。

李語珺和葉雪妍依然靜靜的站在那裡,她們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一抹淺淺的畏懼。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你們就別這個兄那個弟的來來去去了,北辰,”屋子裡,傳出一道女子的聲音,不用說,正是李語珺的母親了。

“承蒙你喚我一聲嫂子,我這人也是個直性子,就不與你客氣了。伯賢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他就是這麼個死板的脾氣。往後啊,你若有空,隨時歡迎你到咱家來,只管當做自己家一樣。”

李母的脾氣素來都是熱情而直爽的,此時也不管他鄭北辰是何身份,只拿他真真正正的當做自家人看待,言談間,也滿是誠懇。

不料,這倒對了鄭北辰的脾氣,只聽到他朗聲一笑,言道;“嫂子說的極是,如此說來往後北辰倒是要常常叨擾了。”

一時間,屋子裡的氣氛緩和了不少,李語珺與葉雪妍在屋外也是鬆了口氣。

驀然,李語珺卻聽得母親笑着言道;“語珺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都這會兒了還沒回家。等她到了,咱們便可以開飯了。”

李語珺聞言,則拉着葉雪妍的手,上前去推開了飯廳的門,嘴巴里也是沒有閒着,喚道;“爸,媽,我回來了!”

葉雪妍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被李語珺拉了進去,她擡眸一望,就見李家佈置的優雅精緻的飯廳裡,紅木的餐桌散發出一種實木傢俱所獨有的幽光,主位上坐着一位瞧起來約莫三十來歲的男子,他面容剛毅,神情間,極有威勢。身後,還站着一位面容粗狂的男人,葉雪妍認出,此人正是那日在醫院裡的張副官。

鄭北辰一雙銳目淡淡的落在她們身上,李語珺活潑俏麗,一雙大眼睛總是活靈活,此時雖說有些侷促,但絲毫不掩其開朗俏皮的本性。

而葉雪妍,自是比李語珺要緊張多了,她只敢看了鄭北辰一眼,便立時將眼眸垂下。鄭北辰今天並未身穿軍裝,而是簡單的一襲深色西服,竟是將那凌厲之氣收斂了不少,平添了幾分隨和之色。若不是知道今天坐在那裡的是東北大帥,她可真是認不出了。

察覺到鄭北辰的目光,葉雪妍一顆心跳的飛快,纖細的手指不安的撫弄起自己的衣角,又立時感到這樣的舉動太過於孩子氣,便趕忙將小手垂到身後。

就這一個小小的動作,鄭北辰的脣角卻是勾了起來,眼底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李伯伯,李伯母。”葉雪妍不敢再看鄭北辰,只擡眸向着李伯賢夫婦問好。

李父不悅的看了女兒一眼,鄭北辰如今是何身份,女兒就這樣不知輕重將同學帶回了家,念及此,他只衝着女兒開口道;“語珺,鄭帥在此,還不趕快和鄭帥問好。”

李語珺只得將眸光看向鄭北辰,小嘴略微撇了撇,硬着頭皮道了句;“鄭叔叔。”

葉雪妍聽得語珺如此的稱呼,又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她輕輕的捏了捏,知道好友是在示意自己同她一樣像鄭北辰問好,當下心裡真是叫苦不迭。

語珺的父親與鄭北辰兄弟相稱,她喚一聲叔叔理所當然。

可她葉雪妍又是何身份,要她如今向着權勢滔天的鄭帥喚一聲叔叔,那倒是她不識好歹了。想到此處,她只恭恭敬敬的衝着鄭北辰道了聲;“鄭司令。”算是打了招呼。

鄭北辰略微點了點頭,倒是沒有說話。李父遂又向着女兒說道;“語珺,你這樣冒冒失失的將同學帶了回來,想必現在葉小姐家裡也正在等着她吃飯,這樣吧,老王,”說着他喚來了司機,言道;“送葉小姐回去。”

李語珺一驚,連忙喊出了聲;“爸爸——”

葉雪妍卻是求之不得,只一把拉住她,笑着小聲道;“語珺,那我先回去了。”

待她語畢,鄭北辰卻是微微一笑,向着她道了句;“既然來了,就留下來吃個飯吧。”

葉雪妍心裡只覺得咯噔一聲,方纔的輕鬆復又煙消雲散。

鄭北辰發了話,李父自是不再多說。一旁的李母趕忙笑道;“來,雪妍,坐在伯母身邊。”

葉雪妍沒法子,只得和李語珺分別坐在了李家夫婦身旁。僕人們魚貫而入,各色菜品接連擺在了餐桌上。

葉雪妍先前不是沒有在李家用過飯,只是從未有過今天的排場。光是那各色精妙的涼菜,便是琳琅滿目的不下二十餘種。此外,居然還有各種花樣繁多的海鮮。由於是夏天的緣故,餐桌中央更是擺上了一盤碎冰,上面乘着各式水果,有許多,都是她從未見過的。

當下,葉雪妍心裡少不得一聲驚歎,這一餐飯,估計都要抵得自家幾個月的花銷了。望着那些鮮香撲鼻的菜飯,她的肚子卻是不爭氣的悄悄嘀咕起來,只讓她的面容上少不得又是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

待菜上齊,鄭北辰只向着李伯賢道了句;“伯賢兄太客氣了,其實家常便飯即可。”

李伯賢卻是笑了笑,言道;“如今兄弟身份今非昔比,嘗慣了山珍海味,此番只要別嫌棄做哥哥的怠慢了便好。”

聞言,鄭北辰便不再說話,只舉起酒杯,與李伯賢一飲而盡。

席間葉雪妍只顧埋頭吃飯,李母不時爲她佈菜,直笑着讓她多吃點,惹得李語珺嚷嚷的道母親偏心。她這一鬧,席上的氛圍倒是輕鬆了不少。

“語珺這孩子就是這樣沒大沒小的,倒是讓你鄭叔叔看笑話了。”李母無奈,只得夾了一塊醋排放在女兒的碗裡,輕笑出聲。

鄭北辰倒是不甚在意的摸樣,只笑了笑,與李伯賢隨意的說了幾句。

葉雪妍不經意的擡眸,看到鄭北辰許是長年征戰的原因,吃的卻是極快。她碗裡的米只吃了小半碗,鄭北辰卻是已經吃好了。

“北辰,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怎吃的這樣少?”李母看着鄭北辰擱下了碗筷,連忙殷切的問道。

鄭北辰笑道;“嫂子多慮了,北辰這些年在軍營裡別的本事沒學會,倒是這飯吃的卻是極快。”

李母便不再多勸,只親自舀了一碗湯,笑着道;“這玉竹老鴨湯可是咱家廚子的拿手好菜,已經用文火燉一個下午了,你趕緊兒嚐嚐。”

鄭北辰雙手將湯碗從李母的手中接過,也不客氣,喝了一口,便向着李母笑着讚了一句;“果然是好湯,有勞嫂子費心了。”

葉雪妍聽得他的聲音,只覺得他似乎比想象中的要隨和許多,不由得大着膽子擡起眼眸像着他望了過去。

男人的面容依然是剛毅的,鼻翼的線條十分硬朗,整張面容看起來很有男子漢的陽剛之氣。葉雪妍平日所見的大多都是如葉風豪或高梓翔那般的青年,雖說其中不乏英俊之人,可她只隱隱感覺到,在自己所認識的人當中,若論氣勢,眼前的這位東北大帥可謂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了。

驀然,她又想到,鄭北辰是何人啊,他可算是這世上難得一見的一代梟雄,今日能與他一桌吃飯,都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這樣的男人,又豈是等閒之人可以比得的?

鄭北辰喝完了湯,他雖說吃飯的速度極快,卻並不給人粗魯的感覺,反而令人覺得十分豪邁。

冷不防,他擡眸,一雙深邃銳利的眸子便向着葉雪妍的眼睛迎了上去。

葉雪妍一怔,連忙抽回視線,專心的撥弄着碗裡的米飯,不敢在瞧他一眼。

李父看着鄭北辰吃完了,自己便也隨之站了起來,連同張副官,三人一同去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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