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轉眼間,盛夏的暑意散去,北平一年一度的秋天,姍姍而來。
鄭北辰的書房裡,燈火通明。葉雪妍穿了一件月牙色影紗旗袍,隱隱透出梅花樣的暗紋,纖腰不盈一握,十分的嬌柔可人。
她託着一個琺琅盤子,上面是一碗熱氣騰騰的湯圓,輕手輕腳的打開了書房的大門。
鄭北辰坐在那裡,握着鋼筆的手指骨節分明,顯得十分的強勁有力。隨着他翻閱着文件,書房裡便傳來一陣的沙沙聲。
他的耳力十分好,即使葉雪妍動作輕微,他卻還是聽到了動靜。
瞧見她,他便是將手中的鋼筆的擱下,向着她伸出了手,微笑着道了句;“過來。”
葉雪妍將手中的琺琅盤子擱在桌子上,將手放進他的掌心。男人一個用力,便將她攬進了懷裡。
“怎麼還不睡?”他凝視着懷裡的女子,卻見她臉頰暈紅,眼波滿是溫柔的情意,心中便不由得一動,在她秀美的頸中落上一吻。
葉雪妍臉上紅暈更甚,逃開他火熱的眼眸,將盛着湯圓的瓷碗捧在手裡,微笑道;“再過幾天就是中秋節了,秦媽她們包起了湯圓,我跟着做了一點,你可別笑我。”
鄭北辰將冒着熱氣的瓷碗從她手中接過,望着碗裡那一個個雪白晶瑩的湯圓,脣角的笑意卻是更深。他沒有說話,只拿起勺子舀起了一個直接放進了嘴裡,倒把葉雪妍嚇了一跳;“小心燙,這湯圓剛剛出鍋的,你也不等一會,哪能就這麼吃了呀。”
那湯圓的確是燙,鄭北辰將口中的湯圓吞下,笑道;“你端一碗這麼燙的湯圓過來,是要謀殺親夫不成?”
葉雪妍也不理會他的調笑,小手卻捧起他的臉,一雙美眸裡滿是擔心,清涼的手指撫上他的脣,焦急道;“快張開嘴,讓我看看燙傷了沒有。
”
鄭北辰看着她白皙如玉的一張小臉,蘊滿了濃濃的關切,心裡卻是一暖,他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脣邊親了親,溫聲笑道;“我皮糙肉厚的,哪裡就那麼容易燙着了?”
葉雪妍見他神情如常,便是鬆了口氣,她將碗重新接過,舀起一個湯圓放在脣邊細細的吹着,直等湯圓冷卻下來,才送到鄭北辰的面前。
“怎麼了?”她瞧着鄭北辰只深深的看着自己,卻沒有一絲要張嘴的跡象。
鄭北辰只覺心頭柔軟,他笑了笑,大手緊緊的攬着她的腰肢,就着葉雪妍的手,將湯圓吃進了嘴裡。
“好吃嗎?”葉雪妍眼底含着盈盈的笑意,柔聲問他。
“你做的,怎麼會不好吃?”鄭北辰也是笑,直到一碗湯圓吃完,他卻還覺得意猶未盡;“還有沒有?我沒吃飽。”
葉雪妍拿起絹帕爲他擦了擦嘴,聞言卻是撲哧一笑,眉眼彎彎的;“你瞧你還是個司令呢,怎麼和一個饞嘴的孩子似的。這湯圓不好消化,晚上不能吃太多。你要沒吃飽,我再去給你下碗麪吃。”說着,她剛要站起身子,男人的大手一勾,卻將她復又箍在了懷裡。
他的氣息噴在她的臉頰上,又熱又癢,葉雪妍還未出聲,他的吻已經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
他緊緊的攬着她的身子,大手卻已經探進她的旗袍,在她的肌膚上移走。
“別——”感覺到男人的呼吸越來越重,葉雪妍心裡一慌,小手抵住他的胸膛,那一聲輕柔的阻擋,卻更令人情慾高漲。
鄭北辰只以爲她臉皮薄,擔心自己會在書房要了她,聞聲便停住了自己的輕薄,深深吸了口氣,穩住了呼吸微笑道;“別什麼?”
葉雪妍嗔了他一眼,垂下了臉蛋,臉龐好似泛着紅暈的蘋果。
鄭北辰的大手撫上她的臉頰,輕柔的摩挲着;“雪妍,今年的中秋節,我怕是不能陪你過了。”
葉雪妍知道前線的士兵大多是獨在異鄉,他身爲統帥,自然是要與士兵們共慶佳節。當下只點了點頭,脣角依然含着微笑;“我知道,中秋節那天我會和娘,還有雨凡在一起過的,你別擔心我。”
鄭北辰心中更是愛憐,將她的身子緊緊攬在懷裡,下巴在她的額頭輕蹭着,滿是溫存之意。
“別鬧了,你的鬍子扎着我癢。”葉雪妍笑着,在他的懷裡掙扎起來。鄭北辰伸手一摸,果然發覺自己的下巴處已是起了一層短短的胡茬。
他笑着,在她的臉頰上親了親。葉雪妍坐在他的膝上,看着他的桌子上一片狼藉的樣子,便隨手收拾了起來。驀然,卻看見一張薄薄的紙,上面寫着三個名字。
遠均,遠霆,遠洋。
她微微一怔,鄭北辰的大手卻握住了她的小手,溫柔的聲音響在耳際;“遠均是我大哥,遠洋是我的幼弟,我在家排行居中。”
葉雪妍知道他家中兄弟三人,卻從來不知他們的名字。
“那你後來怎麼叫做鄭北辰呢?”她問道。
“傻瓜,遠霆是我的字,我的名一直都是北辰。”
“那仲卿這個字呢?”葉雪妍依偎在他的懷裡,聽他自己說起家中的事,便再也忍不住將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
“仲卿是我隨軍後,馮大帥幫我取的。
”
葉雪妍輕輕嗯了一聲,望着那張薄紙上的三個名字,心裡卻是莫名一酸。他的兄長與幼弟,早已不在人世了,只留下他一人,獨自被這孤獨日日夜夜的侵蝕。
念及此,她回過身子,回抱住他。
鄭北辰大手撫弄着她的青絲,低沉的嗓子一如既往,卻透着無盡的蒼涼;“那年也是中秋節前夕,皇帝一道聖旨,我們鄭家一夜之間被滿門抄斬,大哥那年十六歲,已經難逃厄運。我與小弟未滿十五歲,按律法便被髮配到邊疆戍軍。小弟身體弱,到了關外苦寒之地,沒過多久也就病逝了。如今的鄭家,便只剩我一個子嗣了。”
他面色如常,唯有眼底,卻是一片濃重的痛色。葉雪妍聽他說起往事,想起當年的他所承受過的苦,心裡不由得又酸又澀。
她眼圈微紅,純淨的眸子裡卻是極其柔美的光芒,她拿起鄭北辰的大手,放在了自己柔軟的小腹上,她微微低着頭,面上隱隱的含了一抹嬌羞,脣角卻是噙起了一絲溫婉的笑渦。
“鄭家的子嗣不是隻有你一個,我的肚子裡,還有一個。”
鄭北辰怔在了那裡,隔了良久,他厚實的大手在葉雪妍柔軟的小腹上輕輕的撫摸着,嗓音卻是沙啞起來;“咱們有孩子了?”
葉雪妍臉頰上暈紅更甚,燈光下只顯得愈發的嬌美。她輕輕點了點頭,柔聲道;“嗯,再過不久,你就要做爸爸了。”
鄭北辰凝視着她白皙瑩潤的臉蛋,一手攬着她的腰肢,另一手在她的小腹上輕撫着,有一種平淡而純粹的幸福從心底一點點的溢了出來,他低下眼眸,將她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圈在懷裡。
“孩子多大了?”
“已經快倆個月了。”葉雪妍將臉蛋埋在他的懷裡,心裡甜甜的幾乎要融化了似的。
鄭北辰便是一笑,握住了她的手,輕暖溫柔。他們夫妻靜靜地擁抱着,然而這樣的執子之手,彼此心意相通,只讓他們心裡頓生無限的美好與甜意。
“雪妍,我真高興。”他吻了吻她的髮絲,合上了眼眸,穩穩的將她攬在懷裡。
“我也是。”葉雪妍甜甜的一笑,整個人都是沉浸在初爲人母的喜悅中。
“我會給我們的孩子,這世間最好的東西。”男人的聲音,溫和的響在耳際,堅定而有力。
————————
中秋節。
葉雪妍一早便趕回了葉宅,陪着母親與小弟吃過團圓飯,晚上便一家人齊聚在院子裡賞月。
“雪妍,你現在有了身孕,北辰又經常不在官邸,你不如就搬回來吧,娘也好照顧你。”葉太太將葉雪妍身上的披風緊了緊,徐徐出聲道。
“娘,您放心,官邸裡有秦媽她們在,會將我照顧好的。”葉雪妍笑着安慰母親,倒不是她不願搬回家,而是鄭北辰位居高位,一舉一動都有數不清的人瞧着,她作爲他的妻子,總不能如此的隨心所欲。她幫不了他的忙,只願不給他添麻煩就好。
葉太太便輕輕一嘆,不再提起這件事,遂拉着女兒的事細細叮囑起懷孕的注意事項,事無鉅細,一一囑咐。
葉雪妍乖乖巧巧的聽着,小手不由得撫上自己的小腹,心裡滿是溫柔的慈母之情。
約莫晚上八點鐘的光景,雨凡已經睡着了,葉雪妍拿起了手袋,剛要和母親道別,就聽院子裡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便有女僕上前言道;“老太太,姑爺到了。”
葉雪妍一驚,只沒想到鄭北辰居然會從軍營裡趕了回來。她匆匆走了出去,剛到門口,就見一身風塵僕僕的鄭北辰迎面而來。
“你怎麼回來了?”她的眼睛裡溢滿了驚喜,柔聲問道。
鄭北辰攬住她的纖腰,另一手撫上她的小腹,附在她的耳旁溫聲道;“我回來陪你們娘倆過節。”
葉雪妍俏臉微微一紅,笑渦裡滿是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