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五 上面看戲的,你還是不是人?
章八五:上面看戲的,你還是不是人?
一整日的時間,蘇苓都呆在相府中什麼都沒有做,孤坐在軟榻前,看着鳳茹筠愈發憔悴和蒼白的臉頰,心疼的直抽抽。
到底是誰在無形之中讓孃親接觸到了夾竹桃的劇毒,而且之前碧嬈在整個鳳霜苑內查了一整圈,都沒見多那所謂的夾竹桃。
現在已時值傍晚,期間蘇寶生和趙春萍來了兩次,但也僅僅停留了片刻便雙雙離去。
此時,蘇煜正坐在廂房的外廳,端着茶杯臉色也不太好看。直到聽見蘇苓的腳步聲從內堂傳來,才放下茶杯看着她,“二孃怎麼樣了?”
蘇苓沉着臉搖頭,“沒什麼起色!李大夫也給看過了,若想要解毒還需要時間!”
“在鳳霜苑就沒有任何發現嗎?”蘇煜說完就端着茶杯輕抿了一口,而眼神也透過杯緣覷着蘇苓的表情。
聞聲,蘇苓揉了揉眉心,落座在蘇煜的對面後,直接端起已經有些沁涼的茶水一飲而盡,隨即睇着蘇煜,不乏輕嘲的笑道:“我身在相府的時間畢竟有限,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對付孃親的話,你認爲在事發之後,那暗處的人還會留下任何線索讓我來查明麼?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
蘇苓一襲素色碎花的長裙的裙襬還帶着淡淡的髒污,她回來的匆忙,一路上來回奔波也根本沒時間換裝。
而雖然裙裝略顯狼狽,但是她的眉眼間依舊噙着聰慧的伶俐,甚至一雙擔憂潛藏的眸子,依舊慧黠水靈。
她的反問,讓蘇煜心頭微驚,不期然的就順口說道:“如果是我,必定會銷燬所有能夠讓人發現我的證據!”
“那不就得了!我回來的本就晚了,相府人多事雜,如果有誰想要毀滅證據,簡直是易如反掌!”蘇苓說着就定睛看着蘇煜的表情,見他也明顯噙着疑惑,心裡也明白他對此事看來也一知半解。
正想着,蘇苓忽地想起了一件事,擡眸繼續問道:“石竹現在在哪?處理了嗎?”
“還沒,正放在荷花池外不遠處的草房中,二孃突然病重,府裡都爲她的事情積極奔走,石竹的事好像還沒有定奪!”蘇煜睇着蘇苓如發着光的俏臉,眼眸閃爍着,不由得生生移開視線。
他總是覺得,在苓子認真想事情的時候,她整個人似乎都散發着一種令人無法忘懷甚至極具吸引力的光芒,那種沉着冷靜又不失聰慧的表現,是很多女子所沒有的!
“那我去看看!”
蘇苓想都不想就直接起身往外走,蘇煜也沒成想,這已經黑幕降臨的時候,她還敢去看死人?
“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在這幫我盯一下孃親,我去去就回!”蘇苓邊走邊開口拒絕了蘇煜的同行,在她看來,這府邸如今真正能夠信得過的,除了老爹蘇寶生,可能也就是蘇煜的。
至於蘇傲,她和那位名義上的大哥沒有太多的接觸,只知道他平日裡都以朝堂的事情爲重,而且一般來說,穩重又沉着的貴公子,是看不上她這種脾性和作風的!
相府的荷花池,位於前院和後院中間的位置。對於相爺蘇寶生這一輩子只娶了兩房夫人,在外界看來,已經算是奇葩的存在了。
畢竟三妻四妾,甚至在很多時候都不能夠滿足那些習慣左擁右抱的男人,更遑論鳳茹筠的身份,基本上已算得上是和趙春萍平起平坐的平妻了。
是以,後院只有兩房夫人,而且素問兩者相處融洽,所以相府的後院永遠都是平和安詳,這荷花池平素也多半有一些婢女來此遊玩,趙春萍平日要打理府中的生計用度和中饋,而鳳茹筠喜靜,自然也鮮少來此放風觀景。
如果放在平時,說是石竹不小心跌入水中溺斃,或許情有可原。但放在今日,鳳茹筠重病在榻,這情況就巧合的詭譎了。
彼時,蘇苓對月而立,站在荷花池的池邊,看着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池水映月的美景,眼裡卻冷光尤甚。
這荷花池的周圍如今已經圍上了憑欄,正因爲石竹的溺亡,纔會讓衆人小心謹慎的對待。但若是想要找到石竹的死因,恐怕還得看看她的屍體才能明瞭!
蘇苓站在荷花池喟然一嘆,石竹跟着孃親已經有將近二十年的光景了,沒想到臨終前竟是這種下場。
舉目看向荷花池不遠處的草房,蘇苓眼眸一暗,直接踱步而去。映月荷花池邊,水波緩緩隨着夜風浮動了幾許,而後迴歸平靜。
草房中,乃是平日下人堆放打掃用具的地方。拉開草房的木門,蘇苓直接就感覺到一陣撲鼻的腐朽味道。
石竹的屍體已經在這裡停放了兩日,而夏日炎炎,溫度越來越高,加上草房內本就不通風的空氣,自然味道也不會好聞。
蘇苓走到草房窗口的位置,將燭臺上的豆燈點燃。房內凌亂的一切,在燭影的閃爍下,有些森森的鬼魅之感,而房中正中央的位置,一張簡單陳列的木板chuang上,正擺放着石竹的屍體。
對於鬼魅之說,蘇苓從未怕過,哪怕愈益低垂的夜幕,也不會讓她有任何懼怕的心思。蘇苓嬌小的身影倒映在地上面,站在石竹的屍首身前,凝眉觀望。
她身上的衣物似是已經被換過,而蒼白的臉色在燭光的照耀下有些駭人。蘇苓眯着眸子,從頭到腳將她打量了一遍,並未發現有任何不對勁之處。
蹙眉看着的石竹,忽地蘇苓眼眸一動,目光定在了石竹的脖頸處。她被人換了新的衣裳,衣領高高的貼在脖頸處,而就在衣領的邊緣,蘇苓眼眸尖銳的發現了不對勁。
當她伸出手慢慢湊近石竹的衣領處,緩慢的先開一隅之際,果然就見到淡淡的屍斑已經從她的脖子上閃現出來。
但正因爲這屍斑,蘇苓的臉色愈發緊繃。
據她所致,只有正常死亡之人屍斑纔會是這種暗淡的紅色,而若是溺水死亡的人屍斑必定呈現淡紅色。
此時,石竹的脖子上,暗紅的屍斑一塊塊凝結,完全不該是溺水之人的表現。
想到這些,蘇苓緊接着毫不猶豫的出手在石竹的肚子和肺部探尋了一瞬,除了冰冷僵硬外,她沒有感覺到任何水分存留的跡象。
若是溺水之人,肚子內會有大量的水分殘留,但是以上的種種,她都沒在石竹的身上發現,而且一般若是拋屍入水,表面上看起來似是溺水而斃,但內裡卻和溺亡有着天差地別的表現。
果然,石竹絕非溺斃,而是有人故意殺之!
相府啊,臥虎藏龍說不上,但是看樣子居心叵測的倒是大有人在!
“誰!”
忽地,蘇苓正想着再石竹的身上檢查的更多的可能性時,門外一聲異響驚動了她的感知。回身快速走向木門,伸手而推,木門卻毫無所動。
緊接着蘇苓迅捷的跑至狹小的窗口,正想要竄身而出時,一大簇火光從外撲面而來。蘇苓不得已在窗臺上騰空一躍,半空中旋身後落地,而就在她腳邊的不遠處,火光開始在草房鋪滿了草地的地面上蔓延肆虐。
蘇苓緊緊盯着地面上的迅猛而起的火光,她若是沒看錯的話,那一團投射入內的火苗,似是一堆正在劇烈燃燒的衣物。
是誰,半夜知道她來此,而且還以衣物燃燒扔進草房,這人很明顯應該知道草房內全是木質品,一旦遇火,必然會迅猛而起。
果然,對方看到她來查探石竹的情況,就坐不住了麼?
蘇苓沒有任何心驚肉跳的感覺,反而看着漸漸加大的火勢,脣角閃現嘲諷。
能不能玩點有新意的?要麼放箭少了竹林,要麼放火燒了草房,尼瑪,你以爲你是小蘋果兒啊,火火火火火!
“啊,着火啦!快來救火啊!”
“快點救火!”
草房瞬間蔓延而起的火勢,肆虐的火光很快就驚動了相府的下人。
蘇苓站在草房中,聽着門外的喊聲,無聊的撇撇嘴,能不能有點心意?每次着火都是這幾句,詞窮啊?!
地上的稻草燃燒極快,不消多時已經開始燒向陳放着石竹屍體的地方,蘇苓沉沉的嘆息了一聲,隨後仰頭憑空說道:“上面看戲的,能不能有點愛心?沒看到我深陷火海?還是不是人!”
若是此時有人在草房外,一定會因爲蘇苓的話而大爲驚訝。她莫不是傻了,一個人對空喊誰呢!
但,要是沒有點自信心,蘇苓也不可能讓自己露出這幅姿態。
周圍沉靜着,除了門外越來越多的腳步聲傳來,就剩下草房內漸漸加大的火勢和被燒之物的劈啪聲。
隨之,便傳來:“你怎麼知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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