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
清晨
二年(6)班
剛到教室,寒汐還沒坐下,博文就跑了進來,給她道歉“姐姐,對不起?”
“怎麼了?”她有些懵。
“昨天查寢,本來想說你在洗澡,可是美美雪兒……”
“沒事,謝謝你!”
寒汐淺笑,摸了摸博文的頭,博文泛紅了臉:“可是……”
“二年(6)班寒語汐同學,請到教導處。二年(6)班寒語汐同學,請到教導處。在重複一遍,二年(6)班寒語冰同學,請到教導處。”
學校廣播響起,林欣好聽,普通話標準的聲音響徹南祁,叫寒汐到教導處。
都清楚到教導處沒好事,聽到是寒汐,不少人都幸災樂禍笑了。
準備向寒汐打招呼的阿木,聽到廣播,擔憂握緊了手,知道寒汐一定來不及趕回來。
昨晚三葉和銀本是去一探究竟,是否有會員參與外鬥這一事實,沒想到他們在,三葉和銀分開行動,銀掩護雙棋雙雪他們離開,三葉和他則留下,畢竟對方找的人是他。
而上門尋仇的人來了,果真有會員參與外鬥,叫兩名參與的會員離開,試圖勸誡帶頭的,苦口婆心說了半天,楞頭青不聽,非常要動手。
雙方一言不合開打,兩人沒能阻止,只好離開。警察到了,兩名會員被抓,導致公會受牽連,他安全回來了,三葉卻連夜被公會叫了回去處理此事。
郗童萱剛放下書包,聽到廣播,看出去的寒汐,心生不好,想起昨晚沒看到寒汐回宿舍,要被教導主任罰記過了。她越想越不安,趕緊跟了出去。
教導處
郗童萱輕手輕腳向教導處走去,生怕被誰發現一樣,阿木跟在她身後,搖頭,表示無語,雙手插包,光明磊落走過郗童萱身旁,郗童萱這才注意到阿木的存在,低聲叫道:
“阿木,你去那?”
“找小汐啊”
“小汐是你隨便亂叫的?”
“我是小汐未來老公,當然能叫了!”阿木毫不受影響。
“少來,你有欣欣寶貝”
“欣欣寶貝是妹妹,小汐是未來女朋友!”
厚顏無恥,郗童萱懶得和他計較了。
兩人停在教導處門口,開了個門縫悄悄往裡看,教導主任翹着二郎腿,喝着咖啡,義正嚴詞在審訓寒汐。
“怎麼不進去?”
身後忽然傳來聲音,兩人受驚嚇,來不及反應,向前一撲,摔了個四腳朝天進了教導處,丟臉至極。
寒汐、教導主任,以及禍害兩人狗吃屎的罪魁禍首童夏藤,全是一驚。
•
三人出了教導處,寒汐拿出了兩顆棒棒糖遞向郗童萱和阿木,表示感謝。
童夏藤從教導處出來,韓事長身影隨後出現,兩人望着寒汐他們離去的背影,韓事長笑容可掬的輪廓,在陽光下顯得更隨和。
“童童太過於在乎這孩子了吧!”韓事長說道,望着寒汐離去背影。未及時回宿舍不是什麼大事,童夏藤卻特地過來解釋,寒汐給他請過假,無需責怪。
“是韓事長太在乎寒汐同學了,她完全不在乎南祁的去留,你在多加爲難,恐怕她只會將計就計,就此離開,到時候這張白金學院的入學劵,只怕會就此錯過。”
“好奇一個連中考也沒考上,成績平平,性格內向的孩子,怎麼會被白金學院校長乃至於整個董事會重用罷了。”
學生檔案裡,沒有一科及格,全低於30分,高中半期和期末考缺席,全部零分計算,那成績已經不是平了,是窪池。童夏藤打開看到,都驚了。
“如果韓理事長現在時間充足,不如好好爲南祁物色一位校長!”
“我想我暫時找不到比童童老師更適合的人選!”
韓事長依然笑容依舊,童夏藤一臉無奈,嘆了口氣,向前走去,不想和韓事長多說。
•
午後
怎麼又來了?望着在畫畫的李弦漠,寒汐拍在自己腦袋上,像中了魔咒般,自己都覺的不可思議。
呆了會兒,她轉過身,疲倦背靠着窗臺,擡起受傷的右手,心裡嘆氣,已經沒有在拿起筆的勇氣,這一年,被凡塵瑣事已經消磨,快忘了曾經和父親力爭學畫畫的那股熱情。
覺身後有些冷,寒汐轉過身,李弦漠面無表情站在身後,嚇得“抱歉”彎腰道歉,想趕緊離開。
“進來吧!”李弦漠淡淡道,她沒反應過來“啊~”一臉懵。
李弦漠又重複了一遍:“進來吧!”
李弦漠轉身像畫架走去,寒汐猶豫很久,還是鼓足了勇氣向門口走去,然後打開。
顏料的惺香味隨風吹來,舒緩了不少她緊繃的情緒。尋視一圈,畫室還是和曾經的裝飾一模一樣,沒有因爲被毀過的痕跡。放滿書三排大書架,爬滿青藤放滿畫作的牆面,窗臺不知名的白色小花,一襲白布放了各種天然花草、異石、槳果子的背景,爬滿薔薇的吊椅,一切,都未改變。
藝術家創作的地方,果然充滿了文藝氣息。
她目光掃過畫架上一副油畫,落在畫作上,畫卷上是一個笑容燦爛的女孩,黑髮如墨,隨風搖曳,花瓣輕落,這個女孩熟悉又陌生,看了許久。她才反應過來,這不是自己嗎?
“我?”
“嗯”李弦漠應了一聲,摘下畫,已經幹了,要收起來。
“咚~”
寒汐慌忙抓住,求道:“在看兩眼”
胸口怦然跳動,微紅了臉,她拿仔細看,不可思議道:“我竟然長這麼好看?真是我嗎?”是啊,她笑起來,有這麼好看嗎?
那自我懷疑的眼神,好像從來沒正視過自己一樣。李弦漠細想,也是,那有人沒事對着鏡子練習笑容。
抱着畫在懷裡想了很久,有些難爲情,寒汐還是說出了口:“可,可,可以……送我嗎?”
和他相處讓她這麼緊張嗎?都口吃了。李弦漠從她手裡拿過:“要參加比賽!”拒絕送給她。
“A~”寒汐驚住,拿她的畫參加比賽,沒聽錯吧,也不怕拿最後一名,更嚴重,某人會誤會。
“等一下,這,這是,這是,侵犯肖像權!”
緊張什麼,說話口吃成這樣,寒汐尷尬低下頭,不敢直視李弦漠,臉更紅了。
今天怎麼那麼緊張,李弦漠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這是她嗎?淡淡道:“你覺得你值多少,我付錢!”這話好像有點問題,感覺那裡不對。
她值多少錢?感覺被羞辱了?
“我可貴了,全身器官買了也得上百萬”寒汐生氣仰頭瞪李弦漠。
生氣了。李弦漠趕緊解釋:“抱歉,我是說,我付模特費!”
心裡捏了把冷汗,差點就誤會了。
“不要錢,要畫可以嗎?”寒汐低語,差點沒敢說出口。
寒汐好想要的樣子,李弦漠有些於心不忍,但,這畫他自己要收藏,畫了好長一段時間。
“比賽完,從新給你畫可以嗎?”這是李弦漠唯一能想到解決的方法了,不能和這幅比,可至少,沒有讓寒汐失望。
“可以”
不能得寸進尺,寒汐果斷同意,止不住內心的高興,忽然燦爛一笑,李弦漠迷失了眼,就是這個笑容,太耀眼。
“可以做模特嗎?”
走向畫架,平靜胸口不安的起伏,他撲好油畫卷,讓寒汐做模特,暫時沒有特別想畫的東西。
做模特?寒汐開始有些懷疑李弦漠審美,不是她自卑,只是比起郗童萱、天心她們,她不算很漂亮。李弦漠那心機女友,壞了點,寒汐也得承認,南祁的校花非她莫屬。不找女朋友,找她,白允綺知道了,得氣炸,但是,她想和李弦漠相處融洽,這是一個機會。
“我需要做什麼嗎?”她有些不好意思問到。
“都可以!”
寒汐沒拒絕,李弦漠有些高興,自然不敢要求更多。
“睡覺也可以?”寒汐小心翼翼問道
“嗯”
“那書架上的兔子可以用嗎?”
李弦漠望向書架,書架上放着一隻玩偶。寒汐大概想抱着它睡覺。
“嗯!”他再次應到,寒汐轉身向書架跑去,縱身一躍,拿下了兔子。李弦漠呆了一下,寒汐跳得好高,輕鬆就可以做到的樣子。
寒汐把兔子往搖椅上一仍,支撐在了腦袋下,抱起了抱枕,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
費勁把兔子拿下來,是爲了當枕頭,卻抱着抱枕睡,李弦漠不太理解。
下午
花了三個小時,李弦漠完成了畫作,色彩斑斕的油畫上,是寒汐恬靜的睡臉。他回頭望向寒汐,已是黃昏,卻沒有醒來的意思。夕陽打在她在身上,乖巧得像一隻貓,尤其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線時。
“走了,弦漠。”
韓木槿破門而入,破壞了原有的安靜舒適,李弦漠擡手放在脣邊,示意韓木槿小聲一點,韓木槿注意到睡在他王位上的寒汐,眼睛一眯,走了過去,撿起地上的抱枕,嘴角一笑,退了兩步,準備把全身力氣都積在這枕頭上,砸向寒汐。
“木槿”李弦漠過來阻止,聽到他聲音,動作更快了,迅速砸了過去,“怦”砸在寒汐臉上。
“木槿”李弦漠拿韓木槿沒輒,望向寒汐,寒汐似乎沒什麼反應,只是抱過枕頭繼續睡,韓木槿挑起眉,見寒汐沒反應,不高興了。
“木槿,別……”
“弦漠……”
白允綺進來,叫住了準備阻止韓木槿的李弦漠。
“啪……”
兩人轉過頭,韓木槿臉紅了一塊,蹲在寒汐面前,手裡舉着從寒汐那搶來的抱枕,呆在了那。本想攻擊寒汐,沒想到,被寒汐反給了一耳光。
李弦漠立即過去拉住韓木槿:“好了,別鬧了!”
“我要大開殺戒”韓木槿一枕頭又砸了下去,隨即被李弦漠鎖住肩膀,動彈不得。
“有了妹妹忘了兄弟是不是,放開”
“叫你惹,明知道她會打人,在鬧扔你出去!”
“我……”韓木槿被氣得不清。
看到寒汐,無數嫉妒的小火焰又在白允綺心裡燃燒,捏緊了雙手。
被吵得無法在睡,寒汐緩緩醒來,睜開眼,看到韓木槿暴青筋的臉,嚇得立即坐起,隨手就把旁邊抱枕摔了出去,正中韓木槿腦袋。
李弦漠呆了,緩緩看向寒汐,韓木槿被打耳光的怒氣還未平息,又來一枕頭,寒汐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可以直接告訴他,他也不用廢那麼大勁拉韓木槿。
韓木槿掙脫李弦漠,握拳揮向寒汐,寒汐淡定伸出五根手指頭,掌心正對韓木槿“停”叫住他。韓木槿停下,看寒汐還能耍什麼花招。
寒汐右手按着撥號健,慌亂眨着眼一會兒看韓木槿,一會兒看手機。
韓木槿不奈煩了,一把抓過寒汐衣領,寒汐看手機話接通,立即放到耳邊“喂,阿姨,韓木槿要對我……”
一聽寒汐在向李媽媽告狀,韓木槿立即捂住寒汐嘴,然後冷靜一笑,放開了寒汐的嘴和衣領,給她整理衣領,皮笑肉不笑低語:“有話我們可以好好說”
“噗……”李弦漠破口而笑,韓木槿也有這麼一天。白允綺卻沒有絲毫高興,鐵青着臉。
寒汐看了一眼韓木槿,整理整理衣衫,回電話裡的李媽媽:“沒事,阿姨,我和他鬧着玩呢!沒事,真的!”
“嗯,好吧!”寒汐打開免提,手機正對韓木槿,手機裡傳來李媽媽極其溫柔的聲音:“木槿,媽媽知道,你會和小汐相處得很好的,對嗎?小汐也算你半個妹妹,可不能欺負妹妹,明白嗎?”
韓木槿強逼自己放輕鬆,不帶任何情緒回覆李媽媽:“當然,絕對不會,我會好好對小汐的,媽媽放心。”
收回手機,寒汐面帶微笑,極其乖巧和李媽媽繼續道:“嗯,好,我會隨時給您報備我的安全狀況的。嗯,再見,阿姨。”
關上手機,寒汐立即拉下臉,翻了韓木槿一個大白眼,韓木槿深呼吸,無法忍了,再度揮拳過去,寒汐卻一動不動,沒有躲的意思,毫不畏懼盯着他。他停下,和寒汐對視,半晌,收回了手。
李弦漠笑得不行,過來圓場:“好了,回家了!”
寒汐站起身“謝謝”向李弦漠彎了彎腰,轉身向門口走去,本想看李弦漠畫得如何,白允琦在,只怕會生事。
“等一下”李弦漠叫住寒汐,拿過鑰匙,向寒汐走去。
回過頭,李弦漠將一把吊有小黑球的鑰匙遞向她,是畫室鑰匙,她吃了一驚:“給我?”
“嗯!”李弦漠點頭。
她遲遲未接,有些不敢相信。
“不要,正好,我鑰匙掉了!”
韓木槿伸手去拿,李弦漠一巴掌拍在他手上,怒道。
“第幾把了!”
“第……”韓木槿拖長音手慢慢向鑰匙駛去,瞄準,然後一把抓去“二十一把而已!”
誰知,卻落了一個空,鑰匙被寒汐接過了,“謝謝!”露齒一笑,高興李弦漠對她的接納。
失手的韓木槿,抓狂一拳定在寒汐頭上。
“嘶……”
韓木槿竟然敢打她,真的打她了,下手還不輕。寒汐不敢相信,轉過頭,握緊手想回擊,韓木槿側身一溜煙卻跑出了畫室,她拔腿就追:“韓木槿,你死定了。”
望着兩人消失的身影,像兩個大孩子,不由好笑。
白允琦顫慄着眼睫,望着溢滿笑容的李弦漠,不懂,爲什麼拿鑰匙給寒汐,而不是她?她轉過身,想控制快暴走的情緒,在看到畫架上寒汐恬靜的睡臉,胸口一緊,握緊了雙手,修長的指甲陷入肌膚,浸紅,卻沒有任何疼痛。腦海都是寒汐得意囂張的笑容,她知道,寒汐在報復她,利用李弦漠在報復她。她不能輸給寒汐,堅決不能。
“怎麼了,允琦!”李弦漠看白允綺臉色不太好。
白允琦疏眉一笑“沒事,只是看弦漠爲小汐畫的畫,太美了。”
李弦漠反應過來,畫得是寒汐,畫室鑰匙也給寒汐,完全沒顧慮到身爲女朋友白允琦的感受
“我拿鑰匙給小汐,是因爲她也喜歡畫畫,這兩天找不到特別想畫的作品,正好小汐在,就叫她當模特。”
“喔,我是這麼小氣的人嗎?小汐是弦漠妹妹,我幹嘛吃這種醋!”白允琦故作生氣。
女友理解,李弦漠放了心,拉過她擁入懷中,怕她誤會。白允綺暈紅了臉。
弦漠,絕對,絕對,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你,哪怕再給寒汐一次慘痛的教訓。
食堂
“笑得那麼開心,有什麼好事!”
郗童萱問向一直笑着的寒汐,心情很好的樣子。寒汐沒說話,只是一臉笑容。
校長室
童夏藤走向位置,坐了下來,疲倦解開領帶,打開臺燈,筆記本電腦上放了一顆粉色的棒棒糖,他拿過,打開,放進了嘴裡,嘴角露出久違的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