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很疑惑,他那個二大舅子是調戲了多少良家婦女……咳,這麼說不準確,應該說調戲了多少花樓一姐兒,才讓他表妹給個貫會調脂弄粉,做些風流勾當的評語啊。“秀兒,德克新做了什麼事,讓你氣成這樣,連官職都不許我給他升了。”要知道升官可以算得上是一個男人一生當中最大的事情了,誰的升官之路要是被人活生生的給掐斷了,不異於殺父殺母之仇。
毓秀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把德克新做過的事情給描述了一遍,最後做結案陳詞,“表哥,您說,這麼一個聽信姨娘話,寵着小妾不算,還打正妻臉面,沒有一點遠見的胡塗哥哥,還能重用麼?今天他連內宅之事都偏聽偏信,處理的一團混亂,還能指望着他在公事上明辨事非、爲君盡忠、爲民盡責麼?”
“最讓我生氣的是,額娘一心爲他好,他不信,姨娘坑他害他的話,到記得清楚。唉,就算額娘不是他的生母,可是他從小就在額娘身邊長大,除了庶出的身份之外,額娘那裡薄帶他了。就拿這回的事情來說,之前賣掉的丫頭,額娘本可以不管,也沒人說什麼。可額娘還是頂着二哥的怨恨把事情做了,爲的是什麼,還不是爲他的他前程考慮,省得將來在關鍵時刻有人拿這點做文章,讓他好不容易得來升遷機會給白白浪費掉。”說到這裡,毓秀冷笑了一聲,“額娘一片慈母之心爲他,他卻半點都不領情,沒幾天又弄出個懷了孕的丫頭出來,還明目張膽的說要升爲姨娘。我額娘也是冷了心,懶得管他了。”
康熙伸手摟過毓秀,笑着點了點她的小鼻子,“咱們秀兒心疼親孃,就出來給她哥哥找碴兒了,是吧。”
“是呀,像他這種不知道好歹的人,就該晾晾他。”佟姑娘很理所當然的說,“再說,我額娘也是您的舅母兼丈母孃,難道您這女婿不該搶着出頭麼。”
“是,是,是。”康熙大笑出聲,“娶了舅母的寶貝女兒,關鍵時刻總得站在丈母孃這邊才行麼。”
“切,我又沒讓您做什麼出格的事。”這等同於求人把自家哥哥降級停用的事能跟求人讓自家哥哥升官發財的事相比麼。
“是,是,是,咱們秀兒最賢惠了。”康熙連忙誇獎,順着毛摸她。
德克新的事基本上討論到這裡就結束了,康熙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在某次官員例行調整的時候,看到吏部報上來的升遷名單中有德克新的名子,被他用硃筆給劃了下去,還特意批覆說:此人年紀尚輕,經驗不足,留待後看。至於留到什麼時候,看他表妹什麼時候高興能再想起她那個可憐的二哥時再說吧。
此時的德克新,正在自己的屋子裡無限溫柔的安撫着自己的小妾喜翠,就差沒賭咒發誓的說明,明天一定會跟太太說,給她請假的,不會讓她再去受那兩個老巫婆的折磨了。
喜翠怯怯的看了一眼端坐在主位上,臉色十分不好的二奶奶,低頭顫聲道:“爺別爲了妾一人違了太太的意思,再說上面還有主子娘娘……”這話說得半吐半露的,該打擊的都打擊到了,隱含的那一眼也給大老婆上了眼藥,不得不說,喜翠的宅鬥能力還真是滿值,這種戰鬥力再加上一個很渣的男人,基本上那家的大老婆就是個杯具。
果然,德克新眼睛一立:“怕什麼,太太已經殺了爺一個親生的孩兒,還要再殺一個不成?不就仗着她的親女做了皇后纔會在府裡如此囂張麼爺一般也是皇上的表弟,前程自有阿瑪和皇上照顧,與她半點相干沒有,爺又有何可懼她。”反正爺老婆都娶了,官身也有了,能被嫡母把持的事兒,基本就算無,她還能把自己怎麼的。噗,你說得真硬氣,你妹妹已經在皇帝那裡告了黑狀,還一告一個準兒,以後前程問題您就不用想了。
喜翠似被德克新嚇到了,帶着哭音直勸,“爺,太太是您的嫡母,別說打罵,就算說您一聲不孝,您的名聲也就完了。還有主子娘娘,太太可是她的親孃,萬一太太跟主子娘娘說了您的不是,她又得萬歲爺的寵……”
德克新根本就沒當一回事,佟家這幾年過份的順利,連親王、貝勒家的世子們見了他也都要帶着三分笑的稱兄道弟,這些表面的虛榮已經擋了他的眼睛,真以爲自己就是二世祖,可以在京城橫着走了。提到毓秀,德克新臉上帶了鄙夷,“皇后娘娘也不是個賢良的,整日裡霸佔着皇上,半分主子娘娘的氣度也沒有。”批評完了還不滿足,又磨着牙的加了一句:“真是,佟家怎麼會有她這樣的女兒。”
錢氏剛開始的時候就在一邊裝死,只當沒看見、沒聽見丈夫跟小老婆膩歪,聽到這裡她不出聲不行了,由着她丈夫再這麼說下去,被婆婆知道了,百分之百有他的好果子吃。“爺,主子娘娘到底是一國之母,不好妄議。”提醒一下,佟姑娘就算是你妹子,這會也跟你君臣有別,見面你得叩頭,別說罵她,就是敢說她一個不字,都得注意別被寵妻的皇帝給揍了。
德克新撇了撇嘴,“她就算是當了主子娘娘,也還是我妹妹,佟家的女兒。”他的意思明顯得很,若她不姓佟,怎麼可能當得上皇后。也就是她投胎時間巧,跟皇帝差不多大,才做了皇后。“既是佟家的女兒,就該爲佟家的名聲着想,她如此善嫉不賢,讓佟家的其他女兒怎樣嫁人”說到這裡,還象往性的拍了下桌子,表示一下自己爲佟家其女孩子的擔心。
錢氏暗自翻了個白眼,她相公被小老婆迷得智商都下降了吧。“爺,我聽說主子娘娘自幼長在宮中,是由萬歲爺和太后娘娘教養長大的。”所以,人家喜歡嫉妒,容不下皇帝的小老婆們,沒準都是皇帝親自教的,跟你們佟家的教養扯不上關係。
“這個……”德克新剛纔說得順嘴把這事給忘了,這會被自己老婆翻出來,感到大失面子,“你明天去給太太請安的時候,幫喜翠告個假。”你不是說挑我的刺兒麼,我也不讓你心裡好受。
錢氏心裡暗罵,死鬼,早知道剛纔就不出聲了,直接告退睡覺去。我特麼的就不該爲你着想,讓你被太太收拾掉就好了。可是又一想不行,丈夫的品級關係到自己的品級,他不受待見,升不了官,自己的面子又能好到那裡去。想了半天,把恨轉移到某個撒嬌做癡的喜姨娘身上,要不是她,自己也不用被丈夫嫌,明天還要受婆婆白眼。小賤人,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等爺對你興趣少了的時候,我再收拾你。
喜翠得到了德克新給她請假的批條,安心的扶着腰起身,做勢要行禮,被德克新一把拉住,“不說免了你的禮麼,這是幹什麼。”
“爺,卑妾知道您疼妾,可是卑妾也不能沒了規矩。謝謝爺和奶奶體恤卑妾,妾告退了。”今天累了一天了,她得趕快回去保胎,可別讓肚子裡的孩子出什麼差錯,這可是她後半輩的保障。
行禮告退的時候,勾引人習慣了的喜姨娘,幽幽的飄了德克新一眼,當時就把他給飄暈了,忘了他最近的小妾有了孕,不能侍候他,暈頭轉向的起身道:“爺去你哪。”
什麼喜姨娘好想抽自己一巴掌,讓你眼睛亂飄,讓你眼睛亂飄,飄出個麻煩來吧。這男人牀上折騰小老婆的時候什麼樣,她可是一清二楚,沒懷孕的時候,尚得免力應付,這會兒有了孩子,再折騰,肯定得把孩子折騰掉。肚子裡的這個,可比男人重要多了,也比男人可靠多了,他可是自己後半輩子在佟府裡站穩腳跟的保障。至於眼前這位二爺,根本就指望不上,之前那個心頭肉似的丫頭才被賣了幾天,就被她勾上手,對她千疼百寵的。哼,男人,男人是個屁尤其是這些大家族裡的少爺們,個個都是渣兒。
喜姨娘心裡抽抽,臉上還得帶笑,她現在可得指着男人的寵愛活着呢。“爺,卑妾的身子……”說到這裡習慣性的紅了臉,含羞帶怯的低頭,小小聲的說:“也伺候不了您,您……”媚眼輕飄……完了,她又做錯了,這屬於欲拒還迎,不是堅定的拒絕陪牀。啊啊啊,她一個丫頭想爬牀當然學得都是勾引人的手段,拒絕少爺的手段還沒學呢。
果然德克新被喜姨娘撩得心火旺盛,一摟還很纖細的腰身,俯身在她身邊調笑,“爺伺候你就行了。”
喜姨娘一哆嗦,心裡狂喊,我現在不想讓你伺候,只想你別來煩我就好。她強撐起笑容,跟德克新打情罵俏兩句,被他摟着出去了。
錢氏一見丈夫摟着小妾出去了,立馬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他沒提要留宿的事兒,終於又逃過一晚。
站在一邊侍候錢氏的奶孃,看到自家姑娘臉上那明顯放鬆的表情,暗中嘆了口氣,“奶奶,奴婢知道爺太粗魯了些,可女人不都是這麼過來的麼,您還是得有個自己的孩子才行。”所以忍忍吧,生下兩個以上的兒子,你就不用再受苦了。
錢氏咬了咬脣,萬分爲難的道:“嬤嬤,我一定和自己生兒子麼?等喜姨娘的孩子生下來,我抱過來養不行麼?”她這是也知道自己這是瞎想,可是一想到要跟丈夫上牀,她就想哭,太疼了有木有,那就是折磨,決不什麼歡愉。
錢氏的奶孃想到自家姑娘每次跟德克新同房之後,自家姑娘身上的痕跡,臉上的淚痕,還有站不直的腰身,也心疼的不行。可是……“奶奶,你看二爺自小也是太太養大的,現在還不是跟姨娘一條心。”不是自己親生的就是差勁兒,品質保證不了。
“好吧。”錢氏痛下決定,滾牀單的行爲還是得進行。
第二天早上起來,一臉滿足笑容的德克新捏了一把喜姨娘的胸脯,邁步出了小妾的房門,去正房跟大老婆吃飯,臨走之前又交待一句,“你記得去跟太太給喜翠告病。”
對於丈夫喜歡跟小老婆睡覺這事,錢氏既喜又憂,她大概是唯一比較喜歡丈夫找小老婆的正妻了吧,只是如果小老婆老實些就更好了。
送走丈夫,收拾好自己,帶着另一個通房丫頭去了正房。給赫舍里氏請了安之後,小心的說明了一下喜姨娘的狀況,看看婆婆能不能通容一下。
赫舍里氏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慢條斯理的說:“昨兒夜裡老2是在喜姨娘房裡歇的吧,有了身子能伺候男人,卻不能來學規矩?”
錢氏一哆嗦,老老實實的站回赫舍里氏身邊,不敢再說話了。
到是德克新的親孃李姨娘開口:“太太,喜翠兒的身子還不滿三個月,胎兒還未坐穩,二爺也是擔心她,才留宿的。”
赫舍里氏冷笑一聲,“李姨娘怎麼知道,莫不是你昨兒晚上去他們房裡看過?”
“……”那個正經女人會去聽兒子的牆根兒啊不對,就算是不正經的女兒也不會做這種事兒的,李氏一時間張口無言。
剛剛起一直沒說話的易嬤嬤開口了,“李姨娘,昨天老奴說的話你都忘記了是不是,主母未開口相問,那有你插嘴的餘地”說完,拿出個藤條,板着臉道:“左手伸出來。”
李氏一哆嗦,眼裡就帶了淚,剛纔易嬤嬤就宣佈了,從今天開始正式入訓,犯了錯就打手板,這樣才能記得清楚,她就是頭一個捱揍的。有心扭頭就走,又怕這兩個嬤嬤再拿出什麼更損的手段。思慮再三,只能一點點的伸出左手,閉着眼睛等着藤條落下,只盼着易嬤嬤能輕點打
易嬤嬤絲毫沒放水,用力在李氏保養的白白嫩嫩的手心上抽了五下,打得她哭爹喊孃的。打完五下之後,易嬤嬤又開口,“在主母的屋內,不許高聲哭叫,再罰”說完,抓着李氏的手又抽了五下。
李氏那受過這個,疼得一直哭,易嬤嬤就一直打,後來手腫了,直接就抽在背上,最後李氏終於老實了,就算疼得受不了,也只能咬牙忍着,連眼淚都不敢落下來,只到此時,易嬤嬤還不大滿意,“在宮內受訓的時候,挨罰不許哭的。鑑於這是佟府不是宮中,這條就放寬些吧。”
李氏好想直接暈死過去,省得受這份罪。可是她平時裡養得太好,一時半刻的還暈不過去。只能按照易嬤嬤的話,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易嬤嬤今天這頭一把火燒得,讓佟家的後宅的女人們都愣了,從赫舍里氏到屋內的丫頭、媳婦兒,都只一個想法,這宮裡出來的嬤嬤就是厲害,說揍就揍啊。再就是慶幸,還好自己沒學規矩,這哪是訓姨娘啊,這是訓仇人吧。往日裡有些小心思的丫頭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裡都寫滿了一句話,其時當個丫頭也不錯。
跟着李氏一起受訓的那幾個,此時都分外的老實,把易嬤嬤說過的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又一遍,唯恐自己哪裡做得不對,也挨頓揍。
易嬤嬤收拾完了人,臉上的表情半絲都沒變,轉身跟赫舍里氏請示:“太太,敢慫恿二爺指派二奶奶來給求情的姨娘,也太過拿大了。既然主子娘娘信任老奴,把家裡人都交給奴婢來調教,老奴敢不盡心。”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老奴斗膽求太太一下,喜姨娘之事,就讓老奴來解決如何?”
赫舍里氏滿臉帶笑,“你直管作主,我這裡還有些家務要分派,你自便就是。”說完,帶着丫頭、婆子直往議事廳去了,把西廂房讓給了易嬤嬤折騰。
易嬤嬤行禮送了赫舍里氏出門,轉頭招過她留下的丫頭,“勞煩姑娘去一次二奶奶的院子,跟喜姨娘說一聲,想生下孩子留在佟府的就來受訓。她若是想生下孩子之後,就被賣的,儘可自遍。”
喜姨娘得了這句話,哪裡還敢在牀上躺着,急急忙忙的換好衣服趕了過來,被易嬤嬤板着臉,罰在屋裡的墊子上跪一個時辰。
在易嬤嬤和張嬤嬤努力教導佟府的姨娘們時,宮內的複選開始了。
這回的複選依然放在了離神武門很近的御花園裡,太皇太后打着身子不適的藉口依然沒有出現,而想看看侄媳婦的佟太后則出現在了御花園裡。至於其他的什麼太妃、太嬪的老一輩妃嬪和現任皇帝的小老婆們,都沒資格出席,老老實實的在自己宮裡等着聽最後消息就行了。
一排六個嫩生生的小姑娘,穿各色的旗袍站在佟太后和毓秀面前。過了初選,便不用穿那套藍布大褂的制服了,可以換上各種鮮豔顏色的衣服,梳着小兩把頭,家境好的,帶上兩三件首飾,家境不好的,也插了幾朵絹花。腳上踩着花盆底的小姑娘們,安安靜靜的站着,其時心裡七上八下的,這可是前繫到自己能不能嫁個好老公,一輩子的大事,能不緊張麼。有的奔皇帝小老婆位置去的姑娘,緊張之餘,還能想想,聽說上兩次選秀,複選的時候皇帝都親自出面了,這回是不是也能來呢?自家阿瑪可是說了,最近皇帝不太忙。
毓秀跟佟太后坐在一起,看着下面的姑娘,忽得一笑,“額娘,看到她們,就想到光初我選秀的時候來了。”
佟太后笑着看了侄女一眼,“當年複選,你剛選完,皇上就追了出去,其餘的丫頭,他都沒心思看。這回……”
毓秀臉一紅,“都是老皇曆了,額娘又提這個做什麼。”
“怎麼不提,這回皇帝怕是連來都不會來了吧。”
“咳咳……”她姑姑猜得真準,今天早上康熙剛跟她說完,他事情忙,複選就不看了,讓她自己做主。
佟太后一見侄女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搖了搖頭,到底沒說什麼,專心的看下面的秀女。
太監們見太后和皇后交流完了,開始扯着公鴨嗓唱着名,喊一個出來一個,走上幾步,再行禮,報一下家門,既讓太后和皇后看見長相,又聽了聲音。
複選站在頭前的,都是跟宮中妃子有關係的姑娘,佟家這回參選的姑娘也排在前面。可巧兒的是,現在站在毓秀和佟太后面前的六個姑娘,都是佟家的。
毓秀快速的跟佟太后商量了一下,佟家這次送選的秀女挺多,足有八、九個,衝着佟家的面子,都通過了初選,但是複選的時候,就不好都通過了,必須要淘汰下去一半。吶,庶出的不行,容貌不足的也去掉,還有那個,看着一陣風就能吹倒的也撂牌子。定好標準,下面的事兒就好辦了。佟家參選姑娘的資料,毓秀和佟太后兩人都背熟了,一聽名子就能知道個標準的身份檔案。
“秀兒,剛纔撂了六個裡面撂了四個,後面這三個差不多就留下吧。”剛纔標準定得有點高,刷出去的人數多了點。不過沒關係,後面這三位長相都還可以,身份也不錯,家庭條件可能差了點,但是得分跟誰比。
毓秀看了看這一排的三個佟家姑娘,年紀都不大,臉上還帶着稚氣,脂粉未施,到也清秀可人。再一看其父,不算能力出衆,卻也老實肯幹,便點了點頭,留下了這三個人的牌子。
先頭被撂了牌子的四個,眼淚在眼圈裡轉,就是不敢流下來。其時心裡挺不服氣,一般都是佟家的姑娘,爲啥就單把我們刷來呢。論長相,咱也不差呀論身份,咱也是嫡女,我老爹比佟七她爹官還大呢小姑娘們年紀還小,臉上自然就帶了出來。毓秀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暗暗嘆氣,這些小姑娘喲,也太直爽了些。
佟太后今天來一是爲了毓秀是頭一次主持秀女大挑,來給侄女坐鎮,二是爲了看侄子相中的姑娘,她再最後給把把關。
瓜爾佳氏敏慧的位置也在前面,小姑娘生得嬌嬌小小的,像個如意扇墜,那裡都精緻,跟着一排六個姑娘上前行禮,再到太監唱名,獨自出列,都是大大方方,神態自然。
毓秀和佟太后看得很滿意,佟太后還特意招手,“你過來,讓哀家看看。”
瓜爾佳敏慧有些發愣,她前面的姑娘們都沒這個殊榮啊?就連太后和皇后本家的姑娘們都沒被招到身前說話呢?就這麼愣神的工夫,一邊的太監輕輕的咳了聲,提醒了一下。
瓜爾佳敏慧一驚,連忙穩住心神,按着嬤嬤教的規矩,邁步上前。
佟太后拉過她的手,臉上帶笑仔細打理了一圈,溫和的問:“你是鰲拜的侄女,訥爾杜的妹子?”
“是。”老老實實的微垂着頭,回了一句。
“是個漂亮丫頭。”怪不得鄂倫岱那混小子一眼就看上了,佟太后在心裡暗道。
毓秀這是第二次見到瓜爾佳敏慧了,頭一次是在西山的馬場,她跟康熙去跑馬,正好遇上她跟訥爾杜也出來玩。上次見面,她就對這姑娘的好感很深,覺得她做了自己的嫂子挺好。回宮之後,又側面的瞭解了一下,都說這姑娘性子不錯。
“額娘說的是,都道瓜爾佳氏出美女,果然不錯。”毓秀也誇了一句。
一邊的太監多有眼力,直接就把牌子留下了。
因爲還有很多複選的秀女,太后只略略的問了兩句,便放她回去了。毓秀看着她姑姑的表情,就知道對敏慧的感覺不錯。
就這樣,看了一個又一個,好容易一上午過去了,纔看了一半,還有一半未看呢。毓秀微微探身,“額娘,坐了一上午,想必您也累了。不如回去歇歇,下午再看吧。”
佟太后坐了一上午,早就累了,聞言點頭,“下午我就不過來了,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上三旗的姑娘早就看完了,下五旗的也只有正紅、鑲紅、正藍沒看了,她侄女一個人完全頂得下來。
“嗯。”毓秀起身送佟太后出了御花園,自己又返了回來,她姑姑不在,那就一次看完好了。
沒有了佟太后,毓秀迅速的搞定的餘下的秀女,等她回了坤寧宮一看時間,正好跟她相公一起吃個晚飯。
複選名單出來之後,便該留宮住宿了,榜上有名的小姑娘們回家收拾包袱,再次穿過神武門回到了宮裡。
有關住宿的問題,毓秀早就跟康熙和佟太后商量好了,西六宮那裡有妃嬪住着,這次的秀女人數比較多,就住東六宮裡的鐘粹、景陽和永和三宮好了。
小姑娘們跟着太監到了自己的住處,打扮好了之後,在姑姑們的帶領下開始依着順序到慈寧宮、慈仁宮和坤寧宮請安。太皇太后沒多說什麼,只是誇了一下小姑娘們的年輕貌美,就放人了。到了慈仁宮裡,佟太后也是差不多的話,只是多了一句,暗示她們在宮裡住着都老實點。最後一站到了坤寧宮,正好康熙今天事少,正摟着嬌妻一起讀書,聽說秀女來拜見皇后娘娘,他把手一鬆,“秀兒快去快回。”自己卻沒有要動彈的意思。
毓秀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斜了康熙一眼,“表哥不跟着去看看?”
康熙眼睛盯着書本,隨手搖了搖,“你自己去吧,不過是一羣未長開的丫頭片子,有甚好瞧。”
毓秀忍着笑,轉身出去了。
坐在坤寧宮明間的寶座下,看着一羣花樣年華的小美人給自己行禮,這感覺還真是沒法說。
“怎麼樣,入的地方可還好?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直接跟三處宮院的掌事姑姑說就行了。”毓秀也沒過多訓說,只是和藹的問了幾句有關於住宿質量的問題。
小姑娘們都表示住的地方很好,多謝皇后娘娘費心之類的話。
“行了,你們都跪安吧。”最後能留下誰,就看你們在宮裡的表現了。三處宮院的眼線已經安排好了,就等着聽彙報了。
此後的日子,小姑娘們在三處宮院住着,跟着嬤嬤們系統的學習宮中的規矩,偶爾天氣好,皇后娘娘心情好的時候,還允許她們到御花園裡放放風。
時不時的,有些小姑娘還會得到來自慈寧宮、慈仁宮和坤寧安的召喚,去坐一坐,陪着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后娘娘聊聊天。不過細數起來,皇后娘娘召秀女的次數是最少的,每次還都是那幾個人。
一時間這些小姑娘們心裡都有了想法,皇后是不是看上了這幾個,打算留給皇帝啊?
不對,不都說皇后善妒麼,她怎麼可能主動給皇帝取小老婆要我說,還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招得人更有可能?
立馬這個論調就有人出言反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看得人也太多了點,就算皇上後宮空虛,也不可能一次就納進這麼多妃子吧,跟萬歲爺平日裡的行事不符麼
然後剛剛說話的人也被鄙視了,誰說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看得人就一定都會留在宮裡,人家那是優中選優好不好。再說,你知道萬歲爺平日裡是怎麼樣行事的?
這個想法顯然得到了大多數的贊同,好幾個連連點着腦袋,都說:“還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看得人比較有可能留下。”細一看,這些個同意的,大部分都是得到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召見過的。
“可是,可是我聽說皇上對主子娘娘可是很好的。”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就算家裡管得嚴,也會對純潔的愛情產生興趣的,尤其八卦的還是當今的帝后。
“是呀,是呀,我還聽說跟主子娘娘一年進宮的妃嬪們,到現在還有沒見過皇上的呢?”這位家裡消息比較靈通,給自家姑娘的指示就是,力爭嫁好一些的宗室,皇帝的後宮咱們就不摻合了。
她這麼一說,起來好幾個響應的,“對的,對的,我也聽說了。”
有那姿容較好,家世也不錯,本人也有些小心思的,撇了撇嘴,“男人那有不愛鮮的,我阿瑪和哥哥們都有妾室和通房,更何況萬歲爺。”說着,還特意扭了扭自己的細腰,摸了摸嫩嫩的小臉,顯擺了一下自己的容貌和身條。其動作其本類似於現在美女挺胸翹臀,只是大清那時候以平板爲美,胸和臀部遠沒有手和腰來各吸引人。
她這個顯擺,直接就受到小姑娘們一至的打擊。這個說,“瞧你那輕狂樣,就算皇帝選妃,也不會選你那樣的。”那個道:“你爹纔是幾品,就敢肖想萬歲。”還有直接打擊容貌的,“你還沒我表姐漂亮,萬歲爺纔不會看上你呢”說着,還特意把自家漂亮的表姐拉出來展示一下,得意的擡高下巴,“怎麼樣,比你漂亮多了吧。”
先頭顯擺的小姑娘當時就差壞了,起身對着顯擺自己家表姐的那位一推,氣哼哼的道:“又不是你漂亮,得瑟什麼。”
有人先動了手,自然就有還手的,只是在宮裡住着,拌兩句嘴,推兩下還可以,誰也不敢真正的動手。沒幾下,就被嬤嬤們吆喝開了,然後你瞪我一眼,我挖一眼的打開了眉眼官司。
小姑娘們的一舉一動,時刻都有人看着,然後一一記下,晚上拿給毓秀看。這段小小的衝突自然記錄的更是詳細,各人說了什麼,表情、動作、神態的都寫得清清楚楚。
毓秀看完之後忍不住想笑,“這些小丫頭們還真是早熟。”
康熙正看着摺子,聞言擡頭看了毓秀一眼,笑道:“你比她們又能大了幾歲,這樣老氣橫秋的。”
毓秀摸摸自己依然水嫩的臉頰,無限感慨的道:“原來還沒覺得,自從見了這些俏生生的秀女之後,就總感覺自己成了個黃臉婆。”
“什麼黃臉婆?”康熙沒明白啥意思。
“就是人老珠黃了唄。”毓秀起身竄到鏡子前,左照右看,很是幽怨。
康熙真是哭笑不得,見她幽幽的盯着自己看,只能搖頭嘆息的起身行到她面前,雙手捧起小臉,仔細打量,認真嚴肅的道:“秀兒就算成了黃臉婆,也是最漂亮的黃臉婆。”
毓秀本來以爲康熙會誇一下自己依然年輕貌美,比那些秀女漂亮多了。誰知道人家來了這麼一句,她當時就愣住,之後就惱了。一雙小爪子揪住康熙的衣領,在他懷裡踮起腳尖,惡狠狠的湊到他面前,“表哥說誰是黃臉婆”這才結婚幾年啊,你就開始嫌棄我了
“咦,不是秀兒自己說的嗎?”康熙滿臉驚訝。
“我自己說可以,表哥不許說。”佟姑娘很是刁蠻。
“秀兒你越來越任性了。”表哥大人又想嘆氣了。
“我高興。”果然任性。
康熙一把抱起毓秀,調笑道:“你高興可不行哦,得讓我好好看看,纔要考慮改不改口。”
毓秀:“……”咱們不是在吵架咩,你怎麼什麼都可以跟牀聯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