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寶貝
樑醫生爲小菠菜仔細清理了傷口,但因爲淋了雨的關係,他仍然高燒不醒。
艾思語按照樑醫生的交代,打了一盆涼水端進病房,準備替小菠菜冷敷額頭。
她目不斜視地經過費逸寒的病牀,完全把他當成了空氣。
她決定不再忍氣吞聲,她要和這具冰冷的軀殼劃清界限,從今以後互不相干!
什麼‘貼心妻子’,都見鬼去吧!
一陣透骨的寒氣,襲上艾思語的脊樑,不用猜也知道,這寒氣來自背後的混蛋。
艾思語諷刺地一笑,現在的他就像是一隻被拔掉利爪的老虎,即使再怎麼兇悍,也不能對她造成任何威脅。
一想到那傢伙隱忍難發的樣子,艾思語突然覺得心情大好。
鬱積已久的怨氣,一下子找到了釋放的出口。
擰起盆裡的毛巾,艾思語輕輕地敷在小菠菜的額頭上。
如此,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
“小語,讓你幫我照顧小波,真是爲難你了。”躺在病牀上的雅奶奶一臉歉然地對艾思語說道。
“雅奶奶,你說到哪裡去了,這段日子以來我已經把你和小菠菜當成我自己的親人了,照顧親人是理所應當的,你不用跟我客氣。”艾思語取下小菠菜額頭上的溼毛巾放進盆裡,對雅奶奶說。
看着躺在自己隔壁病牀上昏迷不醒的孫子,雅奶奶心疼地嘆了一口氣,“小波是個可憐的孩子,跟着我吃了不少苦頭,但是他真的很懂事,從來都不會跟我抱怨。”
“嗯,他真的很乖很聽話!”艾思語憐愛般地看着小菠菜說,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重新擰起毛巾,敷在了上面。
“嗚嗚嗚……媽媽,你不要走,不要離開小波,小波會做乖孩子的。”小菠菜伸出小手緊緊地抓住艾思語的手囈語道。
“爸爸,你回來陪小波騎人馬好不好?”
“媽媽,爸爸,你們不要走,小波會聽你們的話,不要走,嗚嗚嗚……不要走!”
可憐的孩子,無助地哭泣,那一顆顆晶瑩的淚水順着眼角流下,酸楚着人心。
艾思語輕輕爲他拭去淚滴,拍着他的胸口,輕聲哼唱起了兒時媽媽最愛爲她唱的那首《寶貝》。
“我的寶貝 ,寶貝,給你一點甜甜,讓你整夜都好眠;我的小鬼 ,小鬼,逗逗你的眉眼 ,讓你喜歡這世界。”
“哇啦啦啦啦啦 ,我的寶貝,倦的時候有個人陪,哎呀呀呀呀呀,我的寶貝,要你知道你最美……”
溫柔的歌聲縈繞耳畔,囈語的小菠菜漸漸安靜了下來。只是那隻小手仍然緊緊地拽着艾思語,一刻也不願放開。
彷彿害怕夢中的爸爸媽媽,一去而不再回頭……
“我的寶貝,寶貝,給你一點甜甜,讓你今夜很好眠;我的小鬼 ,小鬼,捏捏你的小臉,讓你喜歡整個明天。 ”
“哇啦啦啦啦啦 ,我的寶貝,孤單時有人把你想念,哎呀呀呀呀呀 ,我的寶貝,要你知道你最美…… ”
原本閉目養神的費逸寒,聽到艾思語的哼唱,緩緩地睜開了那雙幽暗而深邃的黑眸。
橘黃色的燈光照着艾思語的側臉,看起來溫和而柔美。
溫柔的聲音,憐愛的眼神,與記憶中的那個‘她’竟然再次產生了疊合!
幽森的黑眸略過一絲與冰冷無關的東西,塵封在內心深處的禁忌被不易察覺地劃開了一個缺口。
那時候的‘她’也用類似的眼神輕聲哼唱着讓他入眠的歌。
他的身體總是會隨着歌聲變得很輕,很輕……
然而,這一切都在那個漆黑的夜晚,毀在了另一個男人的手裡!
黑眸攸地轉暗,適才的那一絲暖色很快被冰冷所替代。
艾思語見小菠菜漸漸變得穩定,輕輕爲他掖好被子,端起臉盆準備出去重新換一盆水。
剛一轉身,清澈的秀目正好對上那雙迫人的寒眸,艾思語微微一愣,接着腦袋一偏,帶着幾分難得的傲氣走出了病房……